小狗主人出差的第二天,晴。
代理饲养员黑尾和前一天一样打着打不完的哈欠,睡眼朦胧地开始了今日份的遛狗作业。
小朝香回来了。——这是当然的事情。天晓得宠物店店员把一只干净丝滑的小狗交回自己手上的时候他有多么感激涕零。
被洗了一个半小时,小朝困得连继续溜达的兴致都再也没有了,走路拖拖拉拉,一到家就想倒头睡觉,谁知道有些人觉都不让他睡,非要抓着他自拍。
“可到底为什么不回呢?”黑尾临出发前再次确认了和女人的聊天界面,那张百里挑一的照片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复。
唉,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十分巧合的是,早晨散步又遇到了昨天的柴犬。
柴犬主人看到黑尾时表情非常一言难尽,尴尬又好笑地抬手和他打了声招呼,后者还来不及回应,两只小狗就又纠缠到了一起去。
“他们关系真是好啊……”他感叹道,随后就见到柴犬一把抱住小朝的屁股,意气风发地骑了起来。
“……总觉得让您看到这样的画面很不好意思。”
黑尾笑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柴犬的名字叫摩卡,比小朝小一岁 ,两个小朋友散步的时间段重合度比较高,平日里经常能遇见,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摩卡主人意外很健谈,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关于小狗们的事。
“说起来一开始我还以为小朝是女孩子呢,他的名字也太可爱了一点。”
“话说有次小朝走在路上,还真被其他边牧的主人询问要不要配种,但对方的小狗明明也是男孩子!怎么连外貌也被认错性别呀。”
“小朝真的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小狗了!摩卡只有跟他还有的玩,和其他任何一只狗见了面都要吵架。”
“一定是因为小朝妈咪特别温柔的关系……话说小朝妈咪什么时候回来?上次答应给她做的鸭肉干还想给她带来呢。”
温柔啊。黑尾在心里叹了声。
之于小狗那毋庸置疑,看过一次她和小狗相处时的样子无论谁都能马上明白。
但对于人来说——她的温柔的反面,多少有点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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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出差行程安排在关西地区,为了节约时间,大家一致决定购买夜里赶路的车票。
三桥睡眠本就很浅,又有些认床,在车厢逼仄摇晃的空间里昏昏沉沉,意识时而抽离,时而回笼,实在算不上入睡。
行尸走肉般地进行完一天的行程,到了傍晚已经精疲力尽,脑袋一抽一抽地发着痛,甚至有一种自己即将在下一秒昏迷栽倒的错觉。
她在今天的头脑风暴对决中一败涂地也是意料之中,悻悻承担了难得获得第一名的小森的晚餐费用。
女人其实没什么胃口,筷子也没动几下,就感觉食物已经堆积到了嗓子口。
她百般无聊地打开手机,处理了些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回复的信息,往下划了片刻,突然发现她和某人也有一整天没有联系了。
“奇怪……昨天光是遛狗的照片都刷屏了好几页了。”
三桥于是发去一句慰问,主要关心小狗,顺便也询问了男人的情况。
她撑着脑袋开始放空,耳朵听着同事们对第三天安排的讨论,大脑却没转。
直到屏幕突兀地亮起来,是个视频电话,三桥发着愣还在状况外,看清发起人后顿时红了脸,丢下一句“我到外面接个电话”,慌慌张张地起身跑走了。
“……晚、晚上好。”她在没有人的走道尽头接起电话,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晚上好呀。”黑尾笑,“在外面?”
“嗯……还在吃饭,去边上接的。”三桥理了理翘起的刘海,又把摄像头抬得高了些,“怎么突然打了视频来?”
“给你看野生小朝直播。”男人镜头一转,自家小狗圆溜溜的眼睛忽地占满了屏幕,“小朝,跟你妈咪打招呼。”他一把圈住还试图逃走的小狗,自己跟他的两只脑袋挤到一起,“快看这是谁。”
小朝懵懵懂懂的,凑近手机闻了闻,大概听到男人说“妈咪”却没闻到熟悉的味道,疑惑地退了开来,歪着头。
“你别欺负他啦。”三桥压低声音笑着,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小狗崽。
“……在饭局不方便的话不接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着直接给你看live版小狗比较省力,但一会儿给你发视频和照片也行的,要不先挂了?”黑尾见她不是太方便,便提议准备转战线上交流。
女人却像是有些着急起来:“没事,不要紧的!”她几乎脱口而出,五官凑得离镜头更近了些。
男人因此发觉了她绯红的脸颊。
“怎么了?想我了?”
就见画面一阵天旋地转,三桥慌得手忙脚乱,“真是的!你怎么说这些话都不害臊的?!”但却是没有否认,反而试图继续说些什么来延续这段对话。
黑尾忍着笑,假装没发现她的小心思。
“你怎么今天也这么晚了还在?”
“我在加班啊……哦借你家桌子一用。”他深深叹口气,“和体育用品商店有个新项目,今天要把合作企划赶出来。”
“濑名小姐?”
她突然道,倒是让黑尾很吃惊。
“诶?你怎么会知道?”他应该没有特别介绍过这些。
“第六感。”女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在意了?”
“唔。”她发出声回应,仍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然而却将她真的对此有些在意的事实暴露无遗。
骗人的吧?
男人借着晃动的镜头掩饰着自己的笑意,故意问:“嫉妒?”
三桥又怎么可能承认:“才没有。”
“——我可是一直都在嫉妒呢。”
像是突如其来的自白,黑尾趴在桌上,下巴枕着手臂,女人从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看不出真假。
“嫉妒?”她迷茫地问。
“嗯。昨天没有跟你说,俊辅先生来过了。”
所谓的嫉妒于是有了宾语。
“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给小朝送圣诞礼物。”
“啊……说起来确实每年都会送些什么给小狗。可是他没有和我联系过啊,是直接就带着东西到家里来的吗?”
“嗯,我带着小朝刚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在门口要开门。”
三桥眉头皱了皱,看起来有些不快。
本是准备继续说什么的,画面里却意外凑过来一个黄色的脑袋:“亚沙酱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那人似乎并不知道女人还正在通话,手臂揽着三桥的脖颈,非常亲昵的样子,随后视线游移、落到一脸无辜的男人脸上,“诶……?”她微愣,若有所思地思忖了片刻,突然惊恐地跳了起来。
“这是、这是黑尾前辈吧?!是音驹的黑尾铁朗前辈没错吧!!?”
“呃……谷地仁花同学?”
奇怪的朋友圈,增加了。
谷地仁花和三桥亚沙就职于同一家公司。
仁花虽比三桥大一届,两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同期。究其原因倒也简单,三桥是从大学的实习开始就一直在这家公司的忠实员工,而仁花则是大学毕业后才正式入职。
如果要比较二人在公司的实际工作天数的话,三桥甚至还能算是仁花的前辈。
但尽管一起做了这么久同事,谷地仁花高中毕业于乌野高校,并且从高一开始就担任了排球部的经理。——三桥真正知悉这些信息却也是在出差宫城的不久之前。
“哇哇,亚沙酱好会排,第一站就是我的母校耶!”那是出差计划刚刚发布的日子,看到行程安排的仁花惊喜地瞪大眼睛,一把抱住了三桥。
“母校?你是指乌野吗?”
“对呀!这次可以顺便看看监督和教练了,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啊……”
“等等、仁花酱你认识乌野排球部的监督?!”
“我是排球部经理呀,经理不认识监督可还得了!”
“天啊,我竟然第一次听说,你怎么不早说!大震惊……”
“我才是要大震惊,怎么亚沙酱闷着声拉到了排协的委托?我们同一小组真是太好了!”
……
“所以你们两个是同事?”
“那你们两个……呢?”
仁花茫然地嘟囔道。
高中排球部认识的他校前辈,现在在排协工作,说起来是她们的甲方,会和三桥有联系倒是不至于奇怪。
但是甲方和乙方的联系——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需要遮遮掩掩、小心翼翼、含情脉脉地讨论私人话题的关系……不对,含情脉脉?
仁花从微醺状态登时恢复了清醒。
她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同期好友,又带着探寻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手机那头的“甲方”。
可疑。太可疑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公事公办的气氛。
这到底……
“啊啊仁花酱,我感觉头有点晕,我要不先回去吧,你们慢慢吃哦。”三桥及时的打断让仁花被酒精麻痹过的大脑重新陷入混沌。
刚才思考到一半的问题戛然而止:“没关系吗?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不用啦,我们的酒店那么近。仁花酱和大家一起在多玩会儿吧,难得来关西。”
“那……好吧,路上当心哦。”她挠挠脑袋,目送着好友回到包间和大家打好招呼,拿着外套和电脑再次路过自己,手里捏住的手机还亮着屏。
手机……
啊!是了!
仁花顿时醍醐灌顶。
“亚沙酱和黑尾前辈的视频通话……根本没打算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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