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冬天来得飞快,连工作都不能让她鼓起勇气立刻出门。清濑真弓缩在被炉里,从十一月末后她就像扎根在里面了一样,在家的时间里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动外绝不踏出一步。
抽空来出租屋打扫卫生的清濑灰二对此很不满意,他穿着嫩黄的围裙、头上戴着格子布的三角巾,用除尘掸子驱赶原地不动的真弓,让他不帮忙也不要占着空间添乱。
相对于被炉而言,她租的屋子太小了一点。但东京租房真的很贵,虽然这里隔音很差、邻居情绪不稳定、离车站有点路程,真弓的生活质量起码比灰二上大学时候更好,竹青庄像幢危楼。
比起刚到东京的阿走更是天上地下,他没钱的时候在宽政大打过地铺呢。
清濑真弓拖着坐垫往旁边挪开,心情和脸色一起变得忧郁。清濑灰二没听到她的抱怨,在沉默里找话题:“六本木点灯,要一起去看吗?”
“不带阿走。”她条件反射,随后泄气,“……带他、藏原也行,反正你做决定。”
清濑灰二有些于心不忍,他原本根本不想参与。真弓从小就是这样自我意识强烈,她完全没在意过藏原走的想法,即他那颗迟钝的大脑到底反应过来没。
但清濑真弓不听他解释:“他明明在大一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喜欢叶菜子。”她咄咄逼人,把竹青庄的所有人一起拖下水,“反正你们这群跑步的家伙就喜欢那种可爱有活力的类型吧。”
她越说越委屈,手臂在空中挥舞:“藏原从来不主动找我,发消息也回得很简单!”
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清濑真弓停止发怒,她甚至没看内容,花半秒时间随便点了个表情。她继续生气:“每次都是我先打的电话!”
这次是铃声,清濑真弓冷下脸,按下接听键:“现在不方便,飞雄君。”
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她干脆地挂掉,对着清濑灰二喷火:“【阿走只是还没能清楚地觉察到自己的想法。】这又不是什么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这样认真对待吗?!我到现在才突然记起我不喜欢跑步呢,我不是照样在写田径的稿子!”
“打算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并不是错误,真弓。”清濑灰二严肃地伸手掐住她的脸颊,在真弓吃痛的抽气声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同样,跑步给我的感觉是自由的,对你来说也一样。它不该困住你。”
“我没有什么很喜欢的运动,就像我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人一样,我只是……”她终于平静下来,垂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向你发火了,灰二。”
“只是【目前】来说吧?两者皆是。”清濑灰二若有所思地问,“那如果现在他约你去六本木,你会去吗?”
清濑真弓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瞬,箱根驿传比赛前一个月,若非高人指点,宽政大王牌藏原走和过去三年一样,能想到个鬼的圣诞点灯。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再一次钻回被炉,朝哥哥不耐烦地甩甩手:“等会我要叫朋友来玩,这么冷的天谁都别想让我离开这里。像我们这类时尚的女生出门还得化妆、卷发、为了可爱穿着露腿的裙子和单薄的大衣,只有杰尼斯勉强够格。”
清濑灰二用一种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她,直到她头皮发麻才堪堪开口:“我先回俱乐部,有些工作还没完成。记得回复影山的信息,你刚才把气都撒到那个孩子身上了。”
她都差点忘了。清濑真弓勉强地应了一声,伸长手臂去够放在床上的手机。
她还想在影山飞雄面前维持一下靠谱大人的形象,虽然真弓最近对他的态度太过敷衍,但排球小天才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错误。
他居然真的是全日本高中生中榜上有名的二传手,能挤进全日本青年强化合宿的那种。
【他真不可能来跑步了。】她撇撇嘴,【虽然我也不喜欢跑步就是了,但还是让我升起久违的挫败感。同期找到的孩子可都往田径方向进发了呢。】
不过他来东京参加集训的日子是哪天?莫非就是今天?
清濑真弓的脸再次痛苦地扭曲起来。她把手机丢到远处,趴在地板上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叫。
邻居重重地砸了一下墙壁,真弓闭上嘴,带着一副认命的表情从衣柜里翻羽绒服和长裤。
门口还没离去的清濑灰二又把头伸了进来:“刮了什么风,你要出门?需要我把你带到车站吗?”
“是的,需要,谢谢。”她把头发胡乱地塞进毛线帽里,吸了吸鼻子,“飞雄君在东京站上错了车。”
“嘛,毕竟东京站的车这么多。不过远程指导他怎么走下一步应该就好了吧,我以为你要等春天才会从被炉里面出来呢。”
她叹气:“如果他不是在新宿站下车的就好啦。”
“……那还真是有点糟糕。”
14
影山飞雄的国文水平和方向感确实都不太行。
他每一步都听得认真,但是清濑真弓让他看着指示牌的方向往东,他阅读头顶的汉字许久后坚定地向西。
他们在新宿站内绕了十分钟圈,最终清濑真弓命令他在原地不许走动,否则她就要去广播站全新宿通报寻找黑发蓝眼M字刘海的男子高中生。
若不是可能会惊动太多人,她早就在一开始就用这个方法。
看起来很像影山飞雄的高中生乖巧地站在角落,清濑真弓站在不远处观察许久,终于确定这确实是影山本人。
他没带行李箱,轻巧地背了一个双肩包;没穿厚外套,也没戴围巾和手套,像所有运动系高中生一样耐寒又很难死,虽然排球是不会死人的运动就是了。
“清濑前辈!”
影山在看见她的时候到是没什么犹豫,一眼认出完全撕下涩谷时尚达人外衣的真弓。他像所有在大城市见到认识长辈的乡下孩子一样欢喜地向清濑真弓冲来,以至于真弓一瞬间纳闷自己莫非打扮与否都长得一个样子,同时怀疑影山是不是真的被东京的人流吓坏、急需他人安慰。
不过他没有,影山飞雄有一颗单细胞生物的大心脏。他及时刹住了车,对着真弓礼貌鞠躬:“好久不见,麻烦您了。”
他直起身子,清濑真弓才发现影山似乎比起初次见面时长高了一些。她又为输给了乌野的表弟感到一阵心酸,贤二郎他好像一米七五都没长到。
“排球真是和跑步完全不一样啊。”她若有所思,“打排球的话果然是个子高、肌肉发达更好呢。”
就像清濑真弓习惯了影山能在任何时间提到排球一样,影山飞雄同样也习惯了真弓能毫无征兆地把事情引申至跑步。他思考了几秒后小声回答:“比我高很多的排球选手也不少。”
“嗯嗯。”清濑真弓低头在手机上查询坐车的线路,他们在下一站就该换乘,“你提到过的嘛,遇到过两米的对手。”
他突然沉默了,真弓抽空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只见影山飞雄有些恍惚地感叹:“原来清濑前辈之前有听我说话啊。”
“哈?你说什么呢。”她一下没坚持住亲切又温柔的前辈皮囊,用对表弟的语气朝着影山丢眼刀,“别小看记者捕捉重点的能力啊,就算通话的时候在对着垃圾桶吐、我也不可能漏掉情报的。”
影山飞雄又露出那副撅着嘴的恶人颜,他纠结许久,还是开口:“因为每次电话的时候,清濑前辈都很忙,工作、学习、生活什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自言自语。”
她目光漂移了一下。
“不过很感谢你回复邮件,每次都帮大忙了。”
她想起自己最长一次近两个月没做回答,良心隐隐作痛。
“今天也是这样,如果没有清濑前辈,我可能还会浪费更多的时间。若我早知道清濑前辈生病了的话,绝对不会麻烦你的。”
头发凌乱、素面朝天、穿着土气、因为熬夜和早起双眼浮肿的清濑真弓:“……”
她咬牙切齿:“我只是没化妆!”
影山飞雄困惑地、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距离近得有些冒昧。好消息是真弓对着这张脸再也想不起与藏原走相关的任何事情,坏消息是她感觉拳头有点发痒,但在电车上殴打未成年后果可能很严重。
单细胞注意到了这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拿出手机,用来时的照片转移话题,拍照水平很烂,图片糊成一团:“看,我拍了东京塔。”
清濑真弓和他对视了两秒,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普通的铁塔啦,笨蛋。”
新宿站和梅田地狱一样有名…我两边都迷路过。
下一章暴风就能完结了!不过我之前也说过真弓亲直到二十五岁才能接受年下,小飞雄又是排球小白痴,路还很长很长…
咖喱怪兽在以每日1000字的速度存另一本的稿,原本沾沾自喜以为很多结果一算这一个月才能存三万而我明年三月后就要忙工作的事情。人生好艰难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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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暴风吹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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