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
他拉着我的手,笑着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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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计要在俄罗斯呆上半月左右,在异国他乡与夜久一同度过元旦,之后回去享受一下剩余的寒假时光,就应该开学了,届时休赛期到来,夜久也有机会再回国。
原先的计划十分美好,我来之前就先做好了攻略,对叶卡捷琳娜宫和当地的餐馆期待已久。然而就在我抵达俄罗斯那天的深夜,我趴在厕所抱着马桶上吐下泄一整夜。我痛苦至极,闹的夜久也没安生。他忧心的要带我去医院,我一想没有医保报销要缴纳的高昂医药费,当场想站起来表示我没事——我只是普通的水土不服加冷热交替着凉引起的肠胃炎。结果人刚晃晃悠悠扶着墙站起来想开口,转身先让胃里一股干呕感顶的又弯腰跪向马桶,逞能全化在我惊天动地的“呕——”里。夜久心疼又好笑,只能默默陪着,贴心的帮忙顺顺背,再递过一杯温水,试图让我的肠胃缓一缓。
医院最终还是没去,我应当就是在宴会上一冷一热交替、吃的东西胃不消化、还灌了酒又塞了冰淇淋才导致的肠胃炎,去了医院也是开个药再回家养着。如果是在国内,挂号打吊水也没什么。但我这远在国外,我真不想被医药费贵死,我只好选择自行卧床静养。
于是初来俄罗斯,我一病不起的度过了整个圣诞。夜久的圣诞假期就这样在照顾我这个病号中潦草的耗费了,原先的出游计划全部泡汤。而我浑浑噩噩睡上了一天,几乎水米不进,连外面下雪了都不知道。整个人吐的胃里空空,头晕脑胀,还发了低烧。哼哼唧唧的趴在床上抱怨难受,神智不清的找夜久撒娇。
好在我的病势来的急去的也快,卧床熬过了最开始两天后,元气渐渐恢复。除了整个人还有点大病初愈后的虚乏,其他已并无大碍。只是天天可怜的什么也吃不下去,呆在家里又只能刷手机,看到什么食物都觉得诱人,这也想吃那也想吃。然而肠胃初愈,无福消受大鱼大肉,只能可怜巴巴的和夜久耍赖胡闹,然后被他无情驳回,面对一碗他递来的白粥,委屈的假装掉两滴金豆子,最后看他心软的往里面加点青菜和火腿,听他哄小孩一样的忽悠人吃饭,不情不愿的给面子吃一口。
一连过去一星期,一晃已经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在夜久的细心照顾下,我身体恢复七七八八,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按习俗,今日是日本的除夕夜,俄罗斯也会过跨年夜。不过夜久说了今日要早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闲的发慌,于是兴冲冲的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要知道,我大老远跑到俄罗斯,可是真的有个很重要的惊喜要给他,只不过初来乍到让病耽搁了。但不要紧,即使是现在再做打算,也恰巧来得及。
夜久今日果然早早归来。他刚进屋子,就让我匆匆推去了浴室,勒令洗好澡才能出来。他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但又只能照办。而等他洗好了出来,就看见我在餐厅那不太聪明的捣鼓着西式烛台,发觉被抓包了,破罐破摔的朝他讪讪一笑,摊手让他处理蜡烛。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他扫一眼餐桌上的丰盛晚餐,帮我搞定了蜡烛,“烛光配红豆年糕汤?”
“你怎么不说还有年菜呢?”我理直气壮的向他展示桌上的筑前煮和寿司——虽然筑前煮做的有些滥竽充数、寿司是在附近超市意外发现拿来凑数的,但我出一趟门,成功获取了年夜菜食材,还没有把自己搞丢,我认为这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所以为什么日式料理要用蜡烛?”
“本店主打融合料理。”
“是指菜色和装修风格融合吗?”夜久忍笑,看过我这七拼八凑的这一桌子菜,没忍心打趣我的苦心,只是点出了蜡烛的突兀。
“本店竭力想为客人营造浪漫温馨的氛围。”我装模作样的两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竭诚服务的餐饮服务员的模样,末了终于憋不下去,本性暴露:
“我就是想浪漫一点怎么啦!你这个浪漫过敏的家伙!”
“好歹学厨两年了,找到机会可不要给你露一手嘛。未来的大厨在异国他乡佳节之际单独为你提供私厨服务,乐去吧你!以后人家想吃我的饭可都得预约!”
我掐着腰臭屁,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夜久噗嗤一乐,朗声大笑,过来搓了搓我的脸。他紧贴着我,凝望着我的双眼,额抵额的低低说了声谢谢。
在我们毕业的这两年里,夜久的新年都是在这异国他乡度过的。
时间上来不及、机票也昂贵,一来二去,他每年只好推迟一阵,等到休赛季再回国。即便每年打电话的时候,他都嘴硬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每年吃那些东西也都腻啦,一个节日而已,能休息就行了。但我想,他还是会想家的。
一个人独在异乡,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中,逢年过节,当然倍感寂寞。即使身边的人热情友好,但他们到底来自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观念,无论再怎样贴心,也难能理解他真实的心境。
所以今年,我来了。
虽然远在寒冷的西伯利亚,一个遥远的国度,又逢新年,陪伴我们两个异乡人的只有一桌乍看丰盛、细瞧货不对板的年夜饭,但那已经足够令人回味家乡的味道了。
今年对夜久来说,大概不会是一个那么孤独的新年。
我缩在夜久怀里不出声,突然为他领悟到我的好意感动而哑了声不好意思。然而温馨了没有半分钟,这个家伙又开口煞风景了:
“话说你不是学的西点吗?”
“做饭这事儿万变不离其宗。”
我吐槽。
他真的是对浪漫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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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实是有些料理的天赋的,从上学时老师们无不褒奖我的点心这一点就可以窥见一二,不然我也不会高中毕业后选择学厨。那一桌年夜饭虽然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可味道完全不差,足够让夜久这个常年漂泊在外的人感到满足慰藉。
正餐吃罢,我又端上热红酒——跨年夜的重头戏现在才真正的开始上演。
我千里迢迢抛下爹妈从日本跑来俄罗斯陪夜久过年,可不只是为了给他在节日送温暖做顿年节大餐的。
“呐,”战场已经从餐桌边转移到沙发了,我懒洋洋的靠在夜久身上,抿口酒,眼神飘忽:
“你还记得你从日本离开那会儿吗?”
迄今为止,我和夜久的恋爱已经要迈向第四年了。我们如胶似漆,感情稳定。其中有一年多是异国恋,但是也坚持到了今日。我们精神契合,无论是家境还是心灵上都很般配,并且我们都努力的去经营这段情感。四年时间足以让我们深刻的去熟悉和了解对方,至少精神上是这样的,至于□□,本来也是该熟悉的。
任何一对像我们这样从高中开始恋爱的情侣,发展到毕业后还没有散伙,该做的事情基本都在毕业的那个春季做完了(有些可能甚至没有毕业就大胆的尝试了)。这很正常,青年男女血气方刚,心里怀有着如此激荡的情感,面对爱人,难免会情难自抑。
我很能理解这种行为,也不是思想保守之人。所以在毕业的那个春天,我坐在夜久的腿上和他接吻,感受到什么东西时,并没有过度的大惊失色。说实话,如果他真的面对我坐怀不乱,那我可能要深刻的思考自己对他的吸引力了(或者思考他是否在某些方面存在障碍)。
啊,紧张肯定还是有的。毕竟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我微微撑起身子,看着他。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汹涌的欲念和难以克制的情感。如此激烈的情绪冲击着我的头脑,让我更加不知所措。我紧张的抿抿嘴,颤抖着问他,要继续吗?
“不要。”
环在我腰上的手变紧,难免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夜久,他望着我,喉结上下滚动,腰上施力的手倾诉着他此刻的隐忍和克制。然而他只是凑近我,在我额上印下炽热的一吻,又即刻远离。
“要等到'能对我负责后'再做这些事情……好有魅力啊,夜久君。”
我咯咯的笑着,热红酒让我有些微醺,因此也更为大胆,一边调笑着他一边跨坐到他身上。夜久一瞬间绷紧了身子,我敏锐的捕捉到他那一瞬的紧张,更加欢快的笑了起来,夜久脸红,一边扶着我,一边小声嘟囔着笑什么。
他这副样子,我不免想到高中时,我大大咧咧粗线条,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好感。偶尔无意识肢体接触后,夜久总是会脸红耳热的让我别这样。
我的男朋友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家伙……我胡乱的摸着他的腹肌想着。
无论是心灵还是□□上,都是。
该死的,可能从他当时明明硬着却亲了我一口又轻轻把我放下起,我就彻底死心塌地了吧。
“呐,卫辅君。”我低垂眼帘,环着他,伏在他身上,感受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又向他提出了那个疑问:
“做吗?”
(还是那句话,各凭本事吧米娜桑)
(乌拉!)
夜久弯下身来细细密密的吻我,我由他把我搂紧怀里,享受着事后甜蜜的温存,指使着他把被子拉过来,静静的趴在他的怀里,只抱着他,回味着心里的一点甜美,什么也不说。
距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尽管很累,但我还是打算撑一下,毕竟这是和夜久在异国他乡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睡去。况且,刚刚做完爱,身上黏黏腻腻的,睡也睡不舒服。我就这么趴在夜久的怀里,感受他一下一下轻抚我的后背,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没想到真的做了......”我喃喃的念叨着,仍有些不可置信,“感觉好神奇啊……”
“是啊......”夜久轻轻笑笑,弯腰亲亲我的头发,“总感觉被教导主任知道了我会死的很惨。”
“我妈妈才没有那么不通情理啦。”我反驳他,“不然她才不会同意我放弃进入大学,跑去专科学校学厨的。”
“确实,不然我估计在和你告白那一刻就已经被击毙了吧。”
“都说了我妈妈没有那么吓人啦。”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然后默契的都沉默了下来,不刻意的去寻找话题,彼此静谧的享受着这段安静的时光。直到夜久激动的拍了拍我。
“喂。”他让我起来,“下雪了。”
我闻言一骨碌扭起身,扒在床边,满眼欣喜的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下,北风呼啸着卷着雪花,洋洋洒洒的在空中豪情飞舞。夜久失笑,卷着被子来给我盖上,笑说又不是没见过雪,着凉了可怎么办。
“因为是初雪啊。”我顺势和他一起裹上被子,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
“叶卡捷琳娜堡已经下过很多场雪了。”夜久温声提醒着我。
“我不管。”我往他怀里一倒,强词夺理,“这是我们俩的初雪。”
他不说话了,看着我,抿抿嘴,又看向窗外。
“也对。”
他笑笑,“是初雪。”
我们两个又都不说话了,就这样裹着被子,依偎在床边,凝望着雪景而发呆。我看着路灯下的雪纷飞的打着卷,不自觉的哼了起来:
“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雪啊 雪啊 雪啊 雪,
Чтотебе, милая, снится?
亲爱的 你梦见了什么?”
我俄语学的蹩脚,发音并不标准,也学不会弹舌音,唱歌又走调,一首歌让我唱的含含混混,听上去有些滑稽可笑。夜久加入了我的哼唱,我缩在他怀里,看着大雪纷扬,依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
“Долголисердцетвоёсберегу? —,
你的心意 是否能恒久,
Ветер поётнапути.
我的路途上 早已寒风刺骨,
Черезтуманы, морозипургу,
即使穿越风雪雨雾,
Мнедотебянедойти.
你对我而言 也是可望不可触,
Вспомниже, есливзгрустнётся,
如果你感到悲伤,
Нашихстоянокогни.
就想一想 我们营地的篝火,
Вплавьипешком — какпридётся, — Песняктебедоберётся,
我那长途跋涉的歌谣 终能到你身旁。”
俄罗斯的歌谣像斯拉夫人的眼睛,携着一抹孤独深邃的忧伤,化不开的浓雾,是股忧郁寒冷的美感。犹如破晓时,覆满白雪的乌拉尔山脊上升起的太阳。璀璨的金光,呵退迷雾却驱不散冰雪之寒,于是金光下的辽阔雪原拥有了冰镜般的破碎感,竟也成全一种诗意。
“......
Пустьтебенынчеприснится,
现在 就让你进入梦乡吧,
Залитыйсолнцем вокзальныйперронзавтрашнихдней.
梦见未来的日子里 那洒满阳光的月台。”
一曲哼毕,我依旧不过瘾,随便找了个地方再起头,又哼了起来。夜久搂着我,低头埋在我颈间,静静地听我胡乱地唱着不成调的歌。窗边的电油汀散发着热度,即使我们都赤身**,依旧被烤的暖烘烘的。
我唱够了,突然看向夜久,心血来潮的问他弹舌音到底是怎样发的。夜久和我演示,我依葫芦画瓢的学,却学的四不像,听上去倒是满好笑的。我自觉羞恼,恶人先下手,咯咯去扑夜久,去亲他的嘴巴,不许他发笑。
我扑倒在他身上,打闹一会儿,泛起了困意。十二点的钟声还未敲起,我强撑着不要睡着,趴在夜久身上眼皮打架。夜久照旧轻轻拍着我后背,有一下没一下。他劝我先睡,我执拗的不愿,坚持要和他一起跨年。
深蓝的夜里簌簌落雪,明早起来我们将看见一片洁白崭新的雪原。十二点的钟声终于响起了,夜久轻声和我说,新年快乐。我困的迷迷糊糊,却还是向他恭禧新年。
/
“不要睡,去洗一洗吧?”
“嗯......你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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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很快过去,我待在俄罗斯的时光也渐渐流逝,很快又到了我要返回日本的时候。我在出租屋里收拾着行李,夜久恋恋不舍的从后面过来抱住我,怨念的盯着我的箱子说,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年他来俄罗斯的时候,我一屁股坐在他箱子里非要他把我带走了。
嗯......可以理解,毕竟在他眼里这一去又要好久才能再见,剩下的只有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况且自从新年夜开婚后,这些天里两人食髓知味,整日里巫山**,鱼水欢情,骤一分别,生理和心理上都难免失落。
“有什么关系嘛,”我想想一直憋着没告诉他的惊喜,努力让语气平淡,但脸上却憋不住笑,“反正大约三月份我就可以回来啦。”
“哎?”
夜久果然如我所料般的震惊。我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整理着行李,听夜久追问我为什么。
“嗯......大概因为,我申请了俄罗斯的修学深造项目?”我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雀跃,转身向他,盈盈一笑。
“虽然会延迟毕业一点,不过在提前到这里学习一下,了解一下风土人情,日后在这边工作发展起来也更顺利嘛。”
“而且,我真的受够异地恋啦!”
夜久静静盯了我一会儿,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理解过来我的意思。末了他激动的抱起我,在屋里转起了圈圈。我惊叫,笑着抱紧他,让他赶快放我下来。
真好啊。我搂着他的脖子想。
以后一直在一起看雪吧。
其实最想写的地方没写出来……最开始的灵感是俩人在老黑面前秀恩爱.......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觉得写成小情侣的温存也很不错。好像还挺香。
我滑跪,我有罪,我拖这么久才写完甚至还没赶上元旦......头痛了两天真的果咩那塞!!!!!
下一篇不出意外,应该是双子盖饭
本来这里的这句话是,敬请期待,我1.2说敬请期待,狗屎的,写这段作者有话说的时候是1.31凌晨近四点,双子盖饭写了五千字,还没正式进入正题
敬请个球,我是山中拖稿妲己,我能不能变身打字机啊,word给我自己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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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久卫辅x你】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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