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车站拐弯,准备走路回家。
最初是完全没想过会成为室友的。只是偶然聊到两个人的工作驻点都在东京的一块区域,便约了中介一起刷房看房,黑尾负责看着不好惹,你负责实质精细挑刺。看到第三个两室的公寓房,采光通风很好,厨房卫生间干净,周边设施完善,租金也合适,有黑尾想要的球馆也有你想要的图书馆。最关键的是,离你和黑尾的工作地点都很近,几乎等距。
你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同样的纠结和渴望。
黑尾先打破沉默:“能吗?”
你挣扎地说:“能吧?”
中介不懂你们疑惑什么,一拍手:“能啊!”
最后还是因为这套房太美味,你们毫无预兆地合租了,成为室友关系。
而你们关系的伊始,是由于你的好友,他的前女友。
3.
绫乃拉着你三天两头往排球场跑的时候你还称奇,你美丽大方的朋友一直是文艺范,最感兴趣的是美术与音乐,最常去的地方是画室和琴房,芭蕾是唯一她和运动的交集,你也是向来不往体育馆跑的懒虫。
到了就知道了,绫乃说。
于是,你看球,她看人,训练赛结束了她问你怎么样。
你说球打得不错,她脸微微红说打的人更不错。
彼时高二,情窦初开稀松平常,尽管对排球毫无兴趣,也不太喜欢过分闷热的气味,绫乃也因为黑尾持之以恒地到访球馆,你常常陪她。偌大的球馆,你们趴在同个栏杆上,她喜欢那个人,你喜欢上排球这项运动。
黑尾铁朗还不是现在游刃有余仿若人精的模样,青涩纯情,喜欢的人来看球也会孔雀开屏得暴扣飞球,也会因为太兴奋很糗地语无伦次,然后红着脸让队友别起哄。
在一起以后,你和绫乃也去过更大的赛场为音驹加油。
绫乃能看懂基础的得分和规则,却对战术和招数细节一头雾水,你是喜欢一件事就会把它彻底搞懂的人,很早就顺着兴趣这条藤看了很多杂志、解说和官方比赛,所以你常常边看边给绫乃解说。
但她确实不感兴趣,为一个人延申的喜欢点到为止。但也理解,就像黑尾对美术最多了解到画的分类,对音乐最多了解到乐器种类,聊深到维米尔的黄金分割或舒伯特a大调奏鸣曲的第几乐章就不礼貌了。
即使浅薄,但青春爱情,这样也足够了。
你和黑尾铁朗只是有绫乃链接的点头之交,你们可能都从绫乃口中听过部分的彼此,但也鲜少单独对话。多一点的印象,也许是你观看整场球赛时,他常常是掌控的手和掠动的风,你会被他的拦网惊艳,你的心湖也会涟漪起一波纹。
某次,你和孤爪都被遇到的小情侣遗漏在后,他好像是替好友打探口风,犹豫一会儿还是问了,你觉得小黑怎么样?
“挺不错的。”你见过他很多无微不至的体贴,实话实说,“球场的他更不错。”
你的本意绝对只是想夸他的球技,可身旁学弟眯着眼运算他的超级大脑,猫着背又低下头:“如果心里不舒服,也可以拒绝陪她看的吧。”
可怕,那一瞬间你毛骨悚然,又抽风似的涌起事业心:孤爪君如此聪明,排球部未来有救了。
如果换个人你大抵就装傻否认了,毕竟连你都只是刚刚体会到这一点好感,也准备冷处理,但被继续误解也会心烦。
你放慢脚步,孤爪贴心地同步。
“对我来说是不同的事,我对黑尾有一点好感,也有可能是荷尔蒙冲动,但这不会影响我对他们关系的认可。黑尾人不错,绫乃也是我发自内心欣赏的女生,我认为她这样善良温柔的女孩很值得被喜欢。听起来可能有点像圣母,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生活又不止爱情这一件事嘛,我也不想跳入别人的故事打酱油……孤爪同学既然问了,听完就要帮我保密哦。”
这绝对是你人生高光发言之一了,身上也许都散发光芒的那种。
孤爪研磨听完也愣了一会儿,答应不会说。
你相信孤爪研磨是个守信的人。
因为直到高三,黑尾和绫乃因为性格问题分手,你惆怅不能看球之余,发现黑尾仍然会邀请你观赛,绫乃也默许你能去。后来才知道,分手时绫乃还和黑尾提到不要影响你的观赛权,听起来仿佛父母离婚但不能影响小孩的奇怪协议,但你真的泪汪汪感动了好久。
孤爪也一定什么都没说,所以你可以平静在他们的故事里路过,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双方的朋友。直到毕业,你都是音驹排球部的坚定粉丝。
至于黑尾,你一直克制和他的距离和亲近,他们在一起是这样,他们分手了也一样。尽管你会在每一次在排球场观看他的肆意张扬里心动不停,在东京球馆的喧嚣里混入你对他的偏爱,许多次在梦里创造和他的故事,也起笔又藏起了太多写满少女心事的情书,但你一次都没有选择靠近。
就让因他而起的波澜止在你的单恋里。你选择一言不发。
你们本该停在点头之交的关系里,没想到会在毕业之后越走越近。
你后来想过,高中的关系停滞除了你的刻意以外,也因为你们周围有太多其他引力。
绫乃是一个,她是你和黑尾难以处理便避而不谈的话题,除此之外你和黑尾都有自己的爱好和朋友,在有人陪伴时不会去选择相对困难的关系。
但上了大学之后,你和他都各自落入陌生而孤独的环境。
绫乃出国留学,关系好的朋友大多不同城,你入学的第一年很不习惯。因此,你和黑尾铁朗在仙台体育馆在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见到彼此,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一样原地捂嘴指着对方激动了半天。
一问他也一样,一起打球的人都离得远或是因为职业训练没有空,孤爪也彻底出了被拐卖的排球圈,他也孤身一人。
虽然你以为以他的交际能力,想再投入新社群不难,但熟了以后,你才发现其实他也挺慢热的。
那天一起看完VNL的比赛,黑尾铁朗请你吃了饭。你们把毕业以后默契断了的联系又默契地重新接上,就这么相见恨晚地约了一场又一场的观球。
这种被抛入荒岛的无助会促使人放大自己的求生欲,“原来你也还在这”的惊喜是一种特别微妙、珍贵和私有的情感,你和他、在这种孤岛心态里成为了彼此陪伴的同伴,也好像真正敞开了朋友通道。
大二时,黑尾成为排球部的正选队员,他邀请你看他的比赛,你也一次次坐进熟悉的观众席位,熟悉地加油、支持他,聊天从排球延申到些日常小事也变得寻常。
放在十八岁时,你肯定想不到,在毕业后的四年间,你和黑尾非但没有相忘江湖,反而升级成了友达七分的好朋友,但你对这个走向很满意,没有不知足。
你没有摇摆,早就做好了只做朋友的选择。
如果可以一直维持就更好了,你叹气。
走完一半的路,你想再磨蹭点时间,想起黑尾一周前提过的家里快没醋了,果断拐进了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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