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恋是爱的呕吐物05

你被他围进方寸之间。他的手臂撑在两边隔开旁边的人,上方的空间也是他的,你看着闯进亲密距离的黑尾,环在胸前的手臂反而垂放回两边。你鼻尖都是他的气息,冷气吹干后的衣物没有汗湿气味,是一股柑橘调,他跑向你之前应该喷过除味露,保持距离大抵是得体的敏感与某些私心。

黑尾努力维持的不过三指距离,也很体谅地把眼睛转到一旁。

肆无忌惮观察他的是你。

他的身材从高中起就接近成年男性了,只是你在排球场上只看得到“选手”,大家都是两手两腿的同类生物。直到某次他们队内赛,在赛前场边换衣,你来得太早,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黑尾流畅地脱掉上衣,阔肩宽胯,肌肉线条流畅,你眼里才开始看到“男人”。

那次也是你第一次意识到黑尾有点不同,会让呼吸变得躁动的不同。

后来在同一屋檐下,可能□□出现得太直白,和健身房的□□模块别无二致,甚至略显油腻,你也见怪不怪了。

你第一次从这个视角,在这个距离里看他。你从他的喉结往下看,工作后多练的上半身很结实,手臂鼓出肌肉与青筋,有安全感地把你护在人群之外。

你视线上抬,车厢正巧穿过隧道,倏忽暗下的玻璃映出了车内的景。

你看见了自己,和看着你的他。

黑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注视你。

走来坐车的路上你们聊了些话题,沮丧又完蛋地意识到聊什么都没用,冷不丁回有一句话出现“手指相触”的那个瞬间,暧昧是铺满天地的黄昏,你们想装作若无其事太难了。

不可能再回到朋友关系了。

你第一时间面对这个事实是沮丧的,你停在原地不进不退的原因之一,也是你不想失去这个珍贵的朋友,可现在不进也退,□□的可能性被黑尾收回了。

“你和他可是不可能永远是朋友关系的,现在是因为你们目前都单身,但你们不在一起,总会有其他排他的关系吧?”绫乃当时就犀利地戳破了你的幻想。

命运是冲破得体的人潮,也是隧道穿过正巧对望的瞬间。

车厢摇晃,你扶住他的手腕。

你准备开口,他下意识低头。

“那试试发展别的关系吧?”

黑尾站在原地傻愣的时间差点错过下站时间,也颇觉自己错过最佳回复期的懊丧着,经过超市的时候他不肯再走,他的手肘刚搭上推车,脸就自动转了过来。

“你刚刚说——”

“你很缠人。”你接了后半句,把草莓牛奶提进来。

黑尾坦然地应了。

“所以你分辨出来了吗,是舒服还是心动?”

“都有,舒服是客观的,心动是主观又动态的。”

“这算什么呢?”

“我的答案是,这种感觉不是习惯,也不是短暂的心动。”他说,“我反而像是刚开始认识你,所有的接触和认知都在更新,见到你打鼓只是起点。”

你们有目的地往生鲜区走,却没目的地在聊。由黑尾把持推车,由你主导对话的方向,不过能自由避开行人的人是你,回答上霸道主动的人是他。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短暂的心动?”你往篮子里扔了一罐牛奶糖,家里黑尾那罐被你解压吃空了。

黑尾拽了你的手腕,躲开要转向的他人。他慢慢松手,指腹磨过手腕内壁的肌肤,这又是一个故意过界的举动。你忍不住看向他,他早将目光锁定你,刻意地诱捕,有意地献诚,“我也是有理性的大人了,不会轻易想要破坏成熟的关系,除非有克制不住的贪心。”

你说不出话,见黑尾从容欢快地放进两包膨化食品,你才发现绕到了零食区。但超市的喧闹,比家里相坐的谈话是好多了。

你撇嘴:“这会儿说话好油腻。”

“还有酸一点的,我看到了一段文字,是说这样的心动是一场重逢,是对早已存在于心里的回响。虽然我看见得晚了,但比错过早太多。”

你不看他,只听到自己心里嗡鸣的回声。原句是说一见钟情,你在信纸里写过这句,是《退稿图书馆》的段落。

“我承认,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想要保持一点朋友之间的距离。”你开口,话半真半假,轮到他说不出话,“你以前没关注到,我就默认是不感兴趣的意思了。”

黑尾想了想:“是我主动破坏的,我可以承担后果。”

你往里面扔了两个他最讨厌切的洋葱,不满:“说得像我很轻浮似的,我也会负责的。”

“那就说好了,给我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黑尾撑在把手上,凑过头要和你确认,“以地球上一位被Ansei吸引的歌迷的名义?”

“……不许使用魅魔术!黄牌警告!”

他忍不住笑起来,爽爽朗朗地露出犬齿,被砸了一盒梅干才收敛:“抱歉,我以为你是免疫的。”

就得意吧,刚才在车上脖子红得不像话的是谁,问话半天哑声的又是谁。

你们分心对话的后果是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人再管。黑尾把袋子提在一边手上,向你伸出另一只手的手腕。

“和我试试发展别的关系吧。”

14.

可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搞暧昧简直犯规。

你到第二天就已经懒得给黑尾发黄牌,否则他足够用黄牌贴满全屋。你也要承担责任,因为你没忍心让他红牌下场。

周一早上你多赖床一分钟,黑尾头一次不请自来地开了你的门,把你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挂在背上,轻松得像给肩膀搭了一条汗巾。

你瞬间转醒的当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柔软部位只能贴了过去。黑尾僵在半路,你绝望地捂住真空的胸,问他如果需要用厕所解决的话,能不能放你回床上再睡三分钟。

“……我怀疑你在鄙视我,快去洗漱!”

类似的微妙还有很多,比如你的隔层少了一袋巧克力奶,多了一张鬼脸小子贴纸,防晒外套里多了一把牛奶糖,还有一只糖纸捏成的兔子。

黑尾上班不多闲聊,但每次闲聊就会一次性发来很多气泡框。

你排斥无意义的日常分享,但黑尾吊诡地将聊天协调成了三句废话一句哲理一句悬念的模式,你每次都会咬着那只钩子跑——你之前开的幽默大会他绝对有偷师!

新的一周没有商演,Kanon约了重录她大学写的一首歌,所以你的计划还是傍晚去练鼓。

黑尾发挥了指挥能力,把行程改成共同的时间表:前一晚一起提前备菜,第二天下班你去练鼓,他去附近健身房健身,结束一起回家做饭吃晚餐。

“这不麻烦吗?”

他摆手:“没改变什么,但起码不会被你故意抛下。”他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你之前每天都有按时吃晚餐吗?”

每次练到兴起就会错过饥饿感的你很心虚,也被夺去拒绝权。

Kanon找朋友借了晚上的工作室,黑尾来的时候,你正单独耍完一段花哨的独鼓,因此朋友们刚呼起的闹腾又起了一波,仿佛猴王来山。

你用下巴朝他点了点角落的沙发,估计再收个尾。

你最初也有点不自在,但几位朋友恨不得把整个乐队让你的架势让你没闲心分神,把节奏全用鼓点打了下来。

Kanon背对黑尾,目瞪口呆地给你比拇指,第一次看你大开屏,总感觉鼓槌把我砸晕了,你还能捞起来继续敲……

不是吧,有这么夸张?

你看完正视角的回放,沉默了。

你也没意识到自己把鼓敲得这么花,除了快节奏接转鼓棒的风流,还加了不少双跳和跳鬼音,以及给冷脸加上了抿唇挑眉的表情管理——哦,原来黑尾那场球赛也是在开屏。

“限定限定,之后我按常规的打,走啦。”你朝Kanon飞吻,拎走黑尾一只。

路上,黑尾忽然问你,他现在不打排球了,会因此丧失魅力吗?

你说会啊。

他蹲到路灯下伪装蘑菇。

可是附加分本来就是额外的分嘛,如果只喜欢有某项加成的人只做粉丝就好了啊。你戳戳黑刺头蘑菇。

“可我还在愁基础分呢。”黑尾叹气,站起来继续走。

你想想还是没有作声。

寻常时刻都逐渐暧昧起来。

你原先言之凿凿,你是个克制理性的人,和有好感的人住在一起不会乱阵脚和自寻苦恼,只要划清界限就不会暧昧——假的。真实情况是你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人来疯,黑尾和你发疯,你就比他更疯。

像在玩攻略暗恋对象的游戏,自己设计一些加好感度的触发小事,比如洗碗看电影听歌,设计浪漫的日出晚霞和月亮,挤在小小的阳台并肩去看,中途掺进肢体接触的小心机,和坚持对视和不脸红小挑战。

好吧,说得玩世不恭,实则是为了掩饰拙劣魅术和被钓心速过快的羞涩。

你用冰饮敷着红烧脸蛋,瞥见黑尾藏在抱枕下的爆炒耳朵。

他歪了歪头,问你和前任分手的原因。

好心机地触发敏感真心话环节,黑尾也是音驹拟猫的一员不无道理。他像只聪明黑猫,最初的亲近来自于猫的敏感,等熟悉到摸清对自己的容忍值,反而愈发放肆,越要得寸进尺地试探过去。

“他是玩说唱的,当时觉得他很帅,冲动答应了,但这家伙不尊重女性,趁他把我写成黄片说唱前我先丢垃圾了。”你对这段属实没感觉,在你的人生内存里,爱情只占百分之十,这个前任占其中的百分之一。

黑尾要翘嘴角时,你说:“不过我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你不去看黑尾的表情,径自说了下去。

“喜欢了很久,他人很好,很靠谱也很有趣,很善良温柔。”

“……长得难看?”

“挺帅的。”

“你表白过了?”

“没有,我写过一些情书,不过没有给他。”

“哦,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我觉得和他没可能。所以好像除了写只有自己看得到的信,我也没有别的动作了,好感也就没有进一步发酵其他情感。”

黑尾的唇要扬不扬,尾音倒是藏不住了:“所以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吧?”

“不。”眼见黑尾如临雷电一击般失了笑意,你仍然残忍地笑,“我还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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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乙|黑尾铁朗]恋是爱的呕吐物
连载中顾清安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