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雾啊。”
慢跑在小镇的石子路上，沢田安感叹道。
彭格列靠山靠海，今年天冷雨多，湿气也大，早上六点多，天只亮了一点，小镇却基本笼罩在牛奶一样的雾里。
沢田安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每一天晨跑她都要路过这里，也总和朋友一起来镇上吃吃喝喝玩，即使能见度这么低，她也能从那朦胧的外形中分辨出自己跑到了哪。
这里是蔬菜店，对面是面包店，这里是德尔大叔家的料理店，这是丽贝卡阿姨的咖啡店，再前面一点，是凯蒂姐的服装店，然后是马克大叔的酒馆……她有点想吃他们家的汉堡了。
沢田安默念着，一路往前跑去。
距离离开彭格列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前段时间，她过了自己的14岁生日，生日和以往一样，请了庄园里的朋友们办了一场派对，也和凯撒和未来一起庆祝了一场，没有什么可说的。
……十五岁的生日，可能就在日本度过了吧。
七点钟，沢田安回到家，冲了个澡吃早饭，准备上课。Reborn不在的这几个月，沢田纲吉和Reborn也委托了别的家庭教师来给她上课，但次数不算多。现在他回来了，当然是要把之前的进度都给补一补。每天上课的时间都比之前还多三个小时。Reborn不休息，她就不能休息。
沢田安都想上TXKTXK开个号学猴子叫了。
其实，Reborn在加百罗涅的这段时间，她甚至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他说过他的任务是培养优秀的黑手党首领，既然沢田安不当，他自然就去教凯撒了。
沢田安在想到这种可能得时候还是觉得很难过的，但他回来了，这又激起了她另外一层疑惑，令她坐立难安。
在看英语语法的时候，沢田安又想起了这种可能，她停下笔，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Reborn，Reborn在看书，他眼睛也不抬，抬手把书脊敲到她脑门上：
“看我看什么，看题。”
沢田安立刻就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赶紧问，别老是走神浪费时间。”Reborn的声音又在上方响起。沢田安又撑起脑袋，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对上Reborn的眼神，她更不敢磨叽。
“……Reborn先生不是说，只培养未来的黑手党首领吗？”她的目光逐渐滑到书本上，支支吾吾地问，“可是……我不是不会当彭格列十一世了吗，为什么……”
“你真的就那么不想当彭格列十一世吗？”Reborn打断她的问题，反问道。
沢田安瞪大了眼睛，笔掉在了书本上。
“那……那是当然！当彭格列首领有什么好的！”她慌忙地表态，“爸爸每天都那么忙，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我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而且您现在问我这个……不可能，我是不可能去和继承人抢位置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他啊，彭格列也会内乱的……”
“……”看着她逐渐语无伦次，Reborn笑了一声。这个话题要是再讨论下去，今天的课她肯定没心情上了。
“我会待到你正式离开意大利的那天。”他说，“到时候你就不需要家庭教师了，这样说，你放心了吧。”
“……这样。”
“快点做完，再给你五分钟。要是错五道题以上，就给我把书抄十遍。”
沢田安不敢再懈怠，立刻把注意力扑到了题目里。
晚饭前课终于结束了，Reborn宣布下课之后，沢田安立刻就冲了出去，她今晚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约了妮娜和罗西一起去吃马克大叔家酒馆的汉堡。
酒馆虽然也没有说不招待未成年人，但又不少彭格列的打手在那喝酒，气氛乱哄哄的。妮娜和罗西也不常去这里。如果不是沢田安去过很多次，她也不一定会想到来这。
果然，马克大叔一看到是沢田安，立刻把他们带到了院子外的一个角落的位置，虽然露天有点冷，但至少没有烟味，也远离那些发疯的醉汉。
“你们的汉堡套餐来咯！”老板亲自给他们端来了餐食。
这家酒吧的汉堡真的很好吃，马克大叔也不缺钱，料给得很足。绵软的面包外表还带着微微的酥脆，煎得恰到好处的肉饼鲜香多汁，调味也是一绝，和浓厚的酱汁与蔬菜是绝配。
“这个太好吃了！”罗西和妮娜也爆发出感叹。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汉堡！”妮娜捂着嘴惊讶道。
“啊……马上就要离开西西里了才知道附近有这样的美味，好亏啊……”罗西手里握着汉堡，遗憾地叹了口气。
“哼哼，那是当然的啦！”马克大叔给他们把饮料端了上来，得意地接受了夸赞，“我家的汉堡可是出了名的哦，独家配方，肉饼够厚吧？不瞒你说，就连很多彭格列的大人物，都来吃过我们家的汉堡呢！”
“真是太好吃了！”
“不过我决定夏天就把店租出去，离开这里了。”他爽朗地笑着说。沢田安拿薯条的手顿住了。
“为什么？”她不可思议地问，“您不是在这里待了二十年了吗……就是退休，也太早了一点吧。”
沢田安知道，小镇背靠彭格列，一直都非常有钱。包括马克大叔在内根本就不缺钱，做酒馆完全是闲着没事做。
“彭格列十世要退位了嘛，”马克大叔说，“他在位的时候，大家都看中他是一个好人，根本就不像黑手党，镇上住着舒服，才一直在这里的。他退位了，新任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可是……”沢田安忍不住辩解，“即使是有新首领上任，彭格列还是彭格列呀，不会差太多……”
马克大叔摇了摇头：
“彭格列说白了就是一个王国嘛，好不好是首领一个人说的算的，现十代目马上就离开了，大家都不穷，谁又真的愿意在一个这么大的□□旁边长居呢？我这店要是租出去了，一年赚得说不定比我开店还多……”
“老板！这要一打啤酒！”屋内的喊声打断了马克大叔的絮叨，他应了一声，离开他们桌前去忙了。
三人陷入了暂时的沉默，沢田安低着头不说话，妮娜和罗西也面面相觑。
“我前几天到德鲁大叔的店里，他也说明年打算搬家了。”罗西说。
“德鲁大叔也不开了？天……真没想到，爸爸退位会带来这么多连锁效应，”妮娜也很震惊。
“不过，等他们走了，我们也要去日本了，是吧安娜？”罗西见沢田安脸色凝重，安慰她道。听了罗西的话，沢田安终于从僵持中回过神，她冲他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根薯条塞到了嘴里。
店内人声鼎沸，能清楚地听到那些男人粗犷的欢呼声，沢田安想起来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基本都是副队请客吃饭，他们让她坐在柜台的最里面，他们在外面交杯换盏，然后给她点一份带可乐的汉堡套餐。
晚上吃完饭回家，沢田安的情绪也就过去了。第二天是周末，妮娜和罗西不上课（不幸的是，沢田安要），他们洗漱完就到她的房间聚着聊天。
“说来，你们到日本想做什么？”沢田安开启了今天的话题。
“去日本……就先读初中嘛。”妮娜坐在她的床上，抱着熊熊先生说，“然后就和在意大利差不多，画画、做人偶这些吧，以后开个我自己的人偶品牌也不错。”
“诶……妮娜想得真远哦！那罗西呢？”
“我打算到日本之后往击剑运动员的方向发展。”罗西给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沢田安身子都向上拔了一下，连忙追问：
“为什么要做运动员呀？那……当了运动员，你是代表日本还是意大利参赛……”
“这个有点难说，我比较想和你们待在一起，可能会选择加入日本籍？”罗西先回答了她第二个问题，然后苦笑了一下，“因为我还是很喜欢击剑的，想来如果想继续练剑术和强者对决的话，在平常人的规则里也就只有当击剑运动员了，然后顺利的话，就去参加奥运会。”
“这样啊……”沢田安皱着眉头想象那个场景，正规的击剑比赛，在她印象里，就是一群人穿着护具，拿着无害的比赛用剑，在非常严苛的规则下，刺击规定的地方比谁得到的分多吧。
感觉对罗西来说应该有些无趣了。他从小就对剑术很热衷，长大之后更是一直在山本武和斯库瓦罗的门下学习。根据沢田安对他的了解，比起在规则下安全地比赛，那种招式绚烂，只要把人打倒在地就是铁则的实战斗剑更适合他。
不过那完全是黑手党的战斗方法了。等到了日本，很多黑手党里的东西都用不到了，妮娜的人偶操纵术和黄铜戒指，还有她的枪和短剑……这些都不是“普通的生活”该出现的东西。
“那安呢，想要做什么？”妮娜将话题转回到了沢田安身上。
“我吗？那当然是当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咯。”沢田安毫不犹豫地说，这也是父母一直告诉她的情景，“和你们一起在学校读书，然后放学之后去玩，或者参加社团……然后……”但当她想和他们一样谈谈未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不如说，除了“在学校读书，放学参加社团，和朋友一起玩”之外，她对那个普通的世界一无所知。发觉到这一点之后，她有点不知所措。在床上慢慢地蜷了起来。
“之后……普通的生活还会有什么呢……？”她像是向他们提问，也像是自言自语。
但他们俩只是笑笑。
“等到时候真正体验到了，再想也不迟哦。”
“安娜也不用这么苦恼，像我们大的学生，不知道以后会做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是呀，人生有趣的就是不确定性嘛！”
听他们这么说，沢田安马上就不纠结了。她很快就对那个从未踏足过的生活充满了好奇。
“嗯……在日本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真是令人期待……”
只是这样新奇的期待刚刚萌生，彭格列就出了一件大事。
大得就像继承人回彭格列这半年来，所有或深或浅的不对劲凝聚在一起，最终爆发了一样。
又给我水了一篇日常，沢田安真是好运呢（？）
不如说这章是把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都摆上来，但说不定也没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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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目标十六 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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