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若是在睡梦中被自然法则审判的。
原本依照天道,魔界本该有五百年气运,只是因阿兰若和天之主介入,魔界这气运便消失殆尽,乱了六道轮回。
阿兰若没有争辩,认下了惩罚。
只觉脚踝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惊醒过来。
亦惊动了佛剑,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脚,只见她的脚踝骨已被生生剜去。
这便意味着阿兰若此生不能再自行行走。
佛剑的目光凛然中揉杂着心疼:“这是为何?”
阿兰若竭力忍下这锥心的痛,面上淡笑:“吾乱了魔界百年气运,自然法则必然将施以惩罚,吾被罚禁足千年。”
佛剑道:“禁足何必剜去双脚?”
阿兰若心中早有准备,故而十分淡然:“若非如此,只怕困不住吾。”
她轻轻握住佛剑的手:“千年之后自会恢复,亦是提醒吾需尽快回无间,无间魔界幽魂陡增,恐生大乱。”
闻言,佛剑眉头稍有松动:“既是如此,可有办法使吾同你回无间。”
佛剑有此想法,阿兰若并不意外,她如今双脚被废,又因同弃天帝对抗,功力亦大大折损,无间数位使者战死,此时无间亦是忧患丛生。
若是佛剑能入无间相助,她压力自然会轻松许多。
阿兰若道:“佛剑有吾长生之气,通过观世之镜便可肉身入幽冥。”
佛剑颔首:“可,吾便随你回无间。”
阿兰若笑道:“无间之地,佛剑独行,现下倒真应验了。”
佛剑道:“吾愿终将实现。”
佛剑临行前,再次将佛牒归还佛门。
天佛尊得知他欲同阿兰若回无间,道:“斩业之路,可终耶?”
佛剑道:“护生斩业,吾已不执着于形,亦不执着于境,杀生为斩业,深入无间普渡众生,亦为消业。”
天佛尊难得一笑:“佛剑有如此见解,吾深感欣慰,佛牒随你千年,如今手中无剑,斩业之路,可难矣?”
佛剑道:“莫依赖手中之剑,勿执着于形。斩业之剑便无所不至,无所不存。”
佛牒此时突有异动,嗡鸣不止。
天佛尊道:“看来佛牒亦是赞同佛剑之说,既是如此,斩业护生之路,佛剑独行罢。”
佛剑眉间多一丝温情,淡笑道:“护生之路,无论身在何处,有众多道友,佛剑从未独行。”
天佛尊道:“莫负初心,佛剑,请。”
这是天佛尊唯一一次对座下弟子用请,它是由衷的认可,甚至是尊敬。
佛剑神色动容,深深一礼:“佛剑虽出佛门,不忘师尊教诲,师尊,佛剑别过。”
若是有缘,再相见,已是千年。
再同龙宿剑子,一页书等人告别后,佛剑便同阿兰若圆儿入了无间。
阿兰若任佛剑为普渡使者,为无间之魂超度,同时兼任刀山火海狱使者。
佛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刀山火海狱,只见刀山之上,犯杀生之戒的厉魂赤身**攀爬其中,戾气越盛者,刀锋便愈加锋利,刀山之上鲜血淋漓。
过了刀山,又下火海,身走其中,烈焰焚身而不死。
日复一日,永无止境,地狱之中,哀声怒号声声声不绝。
其中不乏死于佛牒之下的众生,见佛剑眉目慈悲立于刀山之上,怨气更甚:“佛剑分说,老天无眼,你杀生无数,刀山火海狱,该有你一席,为何你却好端端在此?!”
怨气愈盛,烈焰愈盛,刀锋愈利,顿时哀嚎愈加凄厉:“杀了吾罢,杀了吾罢,吾痛啊,痛啊!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啊!”
佛剑眉眼低垂,语气平和而慈悲:“悔误罢,向你曾伤害过每一个生灵道歉,向他们求助,获得谅解,你便可离开。”
那怨魂笑声凄厉:“哈哈哈,道歉,吾为何要道歉,他们该死,都该死!吾越痛,越觉得他们该死!”
又有怨魂大叫道:“救吾啊,和尚,吾愿悔改啊!”
佛剑叹息一声,盘腿坐下,开始念诵经文,令怨魂心中得以平静,遏制怨气戾气,悔误思过。
只是这刀山火海狱之怨魂,超度起来并非易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有悔过之心,又何至于堕入此狱。
佛剑心中信念坚定,渡得一人便是一人,百年不行便千年,千年不行便万年,生命不止,此行不止。
一人不行,还有两人,两人不行还有三人。
圆儿亦随着佛剑学习佛法,他天分悟性极高,心性至纯,不过短短数月,已可为怨魂超度。
佛剑入无间之后,亦发现无间与人间实则并无太大差异,天人魔大战之前,阿兰若将无间治理得极好,鬼市亦有人间市井的繁华况味。
在超度之余,佛剑便会推着阿兰若出去散散心,逛逛集市,或者是到忘川彼岸看看风景。
失去双脚之事,阿兰若并不挂怀,毕竟佛剑曾说:“吾来做阿兰若之双脚。”
佛剑的慈悲给了众生,温柔给了她。
忘川河边,彼岸花开得肆意灿烂,如同火焰一般,无边无际。
阿兰若坐在轮椅里,佛剑的手搭在她肩头,她摩挲着佛剑小指上的尾戒,嫣然一笑:“佛剑的尾戒,吾甚是喜欢。”
佛剑眉头一动:“嗯?为何?”
阿兰若道:“吾也不知为何,戴在佛剑手上便格外好看。”
佛剑道:“喜欢便摘了去。”
阿兰若抬眼看他,笑道:“喜欢便要取走么?”
佛剑道:“身外之物罢了。”
阿兰若道:“佛剑可喜欢这尾戒?”
佛剑颔首:“尚可,吾已佩戴千年。”
阿兰若道:“既是喜欢,为何要送吾?”
佛剑道:“因你更喜欢,更懂它的美。”
阿兰若眉头一挑:“嗯?这便是最终的话了么?”
尾音扬起,带着戏谑的笑意。
佛剑面色平静:“更因你是吾心上人。”
阿兰若掩唇一笑,仿佛才算是满意一般:“唔,此话方才是正解。”
语毕,她又正色道:“只是,佛剑,吾有一疑问,若是有人比你更懂你拥有之物的美,向你讨要,你都会出让么?”
佛剑道:“放下即是拥有,若是有人比吾更懂,能令此物更美更好,出让亦未尝不可。”
阿兰若问:“那么,若是吾呢?”
佛剑道:“阿兰若,你非吾拥有,亦不属任何人拥有,吾不可出让。”
阿兰若摇头,无奈一笑:“佛剑真是…唉…倒显得吾狭隘了。”
佛剑淡笑:“阿兰若之意,吾知晓,你曾说吾亦是众生之一,亦需爱自己。”
阿兰若轻笑:“原来佛剑记得。”
佛剑道:“吾顺从本心,不因戒律放弃心中所爱,便是最大的爱自己。”
他语气平静,不是情话,更胜情话。
或许他素来深沉,便显得他的真情流露格外动人。
阿兰若深深一叹:“如今再看,那舍利子击中的,并非吾身,而是吾心。”
佛剑道:“此生得阿兰若相伴,幸甚。”
阿兰若笑:“吾亦同。”
佛剑大师说情话,从来都是很平静的。
我真是喜欢稳重内敛这一挂的男主。
比如说秦时明月的盖聂大叔,佛剑大师什么的。
Ps:超喜欢大师的尾戒,耳钉,还有半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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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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