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众人看着素还真笑得极尽风流倜傥的模样,差点儿被晃花了眼。
世人只知素贤人姿仪脱俗,如濯濯清莲,优雅含蓄,何曾见过芙蕖舒展,清香袭人的姿态?
当下很多人都被那一声笑酥麻了耳朵。
“这笑得也太招人了……”有侠女悄悄地抱怨,羞红了脸。
“……素贤人不愧是素贤人。”
神经粗大的侠客则是满脸佩服,别人都在想着如何防备读心术,他竟然拿来当情趣!比不得!真是比不得!
“他俩好甜蜜呀!”
正气山庄的角落里,飞渊双手捧脸,看得脸颊绯红,“咦?”突来的一道视线如刀锋狠狠刮过后背,令她寒毛直竖,却在转头时怎么也找不到视线的来源。
藏艳文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暗自磨牙。这叫人直起鸡皮疙瘩的黏糊劲儿有什么好看的?!周围客人都善解人意地转开了视线,唯独这个小丫头炯炯有神地看得津津有味,还喊出来!
简直不知礼数!
若是史艳文真人在这儿倒罢了,他肯定不会这么在乎礼节,还会狠狠地嘲笑,但现在披着史君子皮尴尬的是他藏镜人啊!
别以为那些家伙转移了视线就没再偷偷观望,指不定在心里如何取笑呢!
……史狗子你怎么就这么软?!都是男人你倒是硬气一点啊!这么好欺负会被人吃得死死的知不知道!
藏艳文一边尴尬没眼看,一边恨铁不成钢,水幕终于大发慈悲切换了画面——
……
素还真询问史艳文的身体该如何恢复,史艳文让他不用担心,盖因他乃是化功法变化入骨骼血脉,再行为人重塑功体。
但相应的,各种功法所造成的功体变化也会有各自的缺点。
比如他某些功法,能力特殊,武力底下,还带着半身不遂的残疾遗祸;而有的功法,武力超绝,却易失控,一不小心便容易敌我全灭;还有的功体,堪称完美,但发一次大招,一旦没有及时收手,很有可能就直接走火入魔。
“原来史艳文也不是那么无敌,还是有缺陷的?”
“就算如此也堪称奇迹了啊!咱们九界可没人能做到这地步,一个搞不好就爆体而亡!”
九界众武林人士正讨论着曼怛罗的功法,天幕上素史二人言谈间竟爆出了不得的信息——
“那你给了我什么样的便利?”素还真问道。
“不过是恢复功体,别人的功体终究有其桎梏之处,”史艳文默了一下,“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
“看!果然是曼怛罗治好了素贤人!我没有说错!”
之前遭受质疑的侠士一个弹身起立,满脸兴奋地指着天幕对周围人得意洋洋,“他俩都承认了!”
旁边人也没一个傻的,听到素史二人的对话自然也反应过来,立刻啧啧称奇,满脸钦佩,嘴里夸赞着“玉圣人果然能为不凡”,力图将惨遭打脸的尴尬赶紧带过去。
那位侠士也没有不依不饶,只鄙夷地扫视众人一圈便安静地坐下继续观看水幕——
……
“你脸上的伤为何没有恢复?”素还真关心道。
史艳文没有说话,于是素还真便不问了,这是他们的默契。
两人沉默了片刻,史艳文抬头正色道:“其实你可以给艳文带一个轮椅来。”
素还真淡看史艳文,慢悠悠叹:“吔,不妥不妥。”
“哪里不妥?”
“自然是在下不妥。”素还真莞尔一笑。
史艳文:“……”
“他是不是在撩他?”
“素贤人平时有这么……挑挞吗?”
水幕上素还真过分风趣幽默的姿态令不少看客们面色古怪,窃窃私语起来。
无欲天内,玄衣道者暗啧一声,“孔雀开屏!”
沉沦海岸,史君子因实在无法继续厚颜受到众魔奇异的打量,便带着小空来海边吹吹风,谁想天幕上素还真不依不饶,撩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直叫他尴尬得脚趾快把鞋底都扣穿了,明明之前的素还真不是这样的啊,他在因果空间内见到的真人也是一派谦虚有礼、进退有度,怎么区区三年未见,就变得如此、如此的情场老手了?
“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水幕上,曼怛罗认真问道,也问出了史君子心里的疑惑。
“你猜?”
素还真停在山道上,嘴角微扬,明明只是蹭着脸颊,但那暧昧的吐息,却令曼怛罗瞬间心跳失序,连带着旖旎的情丝也好似随心跳一起从水幕中传递了过来,令史君子顿感头皮发麻,招架不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一别三年,素还真你是脱胎换骨了啊!”
时间城主看着水幕上游刃有余、情资飙升的清香白莲,一脸惊叹,这手段比起他那狗儿子不知高明了几百倍,难怪能够一次次破镜重圆,还占据主导位。
他家的蠢儿子就只会玩你是我的狗的幼稚游戏。
推着日晷的素贤人早已观察了半晌水幕中的二人互动,闻言微微眯眼道:“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
那位清香白莲显然已经吃够了年轻的亏,这段感情看似是他在主导,然而年长的情人温顺只是表面的,每一次结束与离开都是由年长者来决定,年轻人只能被迫接受结果,这叫人怎么甘心?
好在年轻人醒悟得快,既已反应过来,不愿再被年长者拿捏,那么情场如战场,自是手段尽出,要一心取胜了。
待到试探出年长者的包容与宠爱,年轻人果断放弃从前的柔和,开始变得强势而主动,当年长者觉得年轻的情人变得更加可爱时,殊不知对方已经开始探出爪牙。
他人只瞧见水幕上清香白莲越来越俊美风流,自家却知道自家事,那一次次撩拨下分明是年轻人在彰显攻击性,反客为主,攻城略地,若年长者被情人的挑挞迷住了眼,那么,今日失五城,明日失十城,日削月割,只怕最后要落得个任由对方为所欲为的下场。
突来的“反客为主”令时间城主面露怔愣,随即古怪地来回扫视水幕与素贤人,最后感慨道:“不愧是苦境中原第一神人!”
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难怪玉圣人难逃情网!
水幕上,莫召奴的声音突然在素史身后响起,“四哥,四……史艳文,好巧啊。”
史艳文一僵,尴尬地埋下脸,不敢看莫召奴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素还真倒是自然而然,半点羞赧都没有,侧身一看,见着的都是熟人,不免一笑,“哦?诸位都到了。”
史艳文讪讪闭上眼,佯装睡觉,但不想,还真就睡过去了,待醒来,发现自己被放在千年古松横枝上,素还真不知低头看了他多久。
“还看,你们不是要商议要事吗?”
“无妨,让素某多看看。”素还真而今是八风不动,练出一副海纳百川的心肠,修长手指贴着史艳文鬓角轻抚而过。
史艳文抿了抿唇。
“劣者这三年来倒未曾遇见什么奇人异士,不过……”
他深深看一眼史艳文,却不说了,随即洒然脱手,走到几位朋友面前,讲述复生的奇遇,商量如今的局势,忖度随后的脚步。
史艳文目光跟着他的脚步离去。
史君子感受着心里微妙的情绪起伏,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此时,身后远远传来一低声嘟囔,语气带着古怪,“……这是钓鱼?”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史君子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奇怪感觉是什么,紧接着就是丢脸丢到外人面前的窘迫与尴尬,面上却是装作没有发现策君的到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水幕——
……
时过晌午,众人商议方有定论,暂歇时分,颇为默契地退到了极远的“安全地带”。
素还真回头看向古松,史艳文不知何时已坐起来,正搬着自己的两条腿,依旧白得发光,不似此界之人。
素还真并未立即上前,他隔着一段距离,试图用一种崭新的目光去重新观察史艳文。
史艳文被看得逐渐握紧手指。
“素还真。”
忽地,史艳文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渴了,有水吗?”
素还真被打断思绪,也不介意,自然而然地将问题抛之脑后,上前半跪着替他看看小腿,“等会我们去城镇。嗯?你的腿本身并没有问题,莫非是意识原因?”
史艳文看看他,见他心无旁骛,手指轻轻松开,笑道,“大概我直接借了故人托付于灵魂中的力量,因此每每变幻功法,既浪费时间,也多少留下残缺。”
“他们为何要将功法传承予你?这力量能够重塑功体,若是利用得当必将造福苍生,”素还真想不通,但并不否认这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也有一点疑惑,“他们又是如何给你的?”
史艳文看着自己的手,斟酌片刻,“因为一些武学和力量代代相传,但最终都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前人已歿,后人或被更强大的力量打败,或被时间残酷地舍弃,或因身后没有合适的接班人,或者仅仅是因为一时兴起。原因总是数不胜数,追根究底,是因为我很适合为他们传道。”
他敛下眼眉,莫名失落。
“……原来是传承。”
公子开明走到史君子身边,语气复杂地叹息。九界崩溃,自然一切尽毁,而以史艳文的人品,必不会贪图其余人的武学,作为能活到最后的幸存者,想来那些不甘消亡的宗师族老们肯定要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妄图留下一些存在过的痕迹。
魔界,自然也是这其中一员。
公子开明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越是传承久远的家族与宗门,越是在乎延续,原本一心想要谋夺机缘的黑白势力,杀心开始动摇,毕竟抢不抢得到机缘还是未知,若史艳文被众人谋害后,九界仍落得个与原来一样的崩溃结局,而这唯一肉眼可见的传道希望却被自己给弄没了,他们上哪儿后悔哭去?
苗疆王宫内,颢穹孤鸣面色深沉,他野心再大,图谋再多,也终究是为了孤鸣家族繁荣昌盛,若真到了那一天,哪怕献上一切,也要求史艳文将孤鸣家的子嗣一起带去异界,想到这,颢穹孤鸣闭了闭眼,沉沉叹息一声——大好的机会,原本可以借机联合九界势力共同逼杀史艳文,吞并中原,为了子孙计,却不得不放弃。
“天赐良机,却偏偏……时也,命也。”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史君子凝眸看着水幕,尚不知道此生最大的危机在这一刻悄然淡去,整个九界凝聚在他身上的恶意终于开始消散,他感受着心中传来的紧张、凝重,以及最后的放松,心里产生一丝怀疑,曼怛罗……在对素还真使用读心术?
可惜水幕不能放出素还真内心的想法,若是当真如他所猜,那么素还真必然触及到了某个核心,不然曼怛罗不会这么紧张。
这厢史君子感到十分遗憾,那厢时间城内的某位当事人却是微微眯起了双眼,当时,他感慨檀郎的消极被动,离群寡居,心疼爱人被当成一个寄予厚望的传承容器,故而不曾注意到自己差点就猜出了真相,却被打断,当真是……好一个读心术!
“呵!”
一声气笑,某人捏碎了手中的茶盏,檀郎啊檀郎,待你醒来,我们可要好好地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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