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贯与名人榜张贴的那一日,素还真与谈无欲也同时到场,定下了未来天下第一刀与天下第一剑的比斗。
百棺机密门是素还真所排设,但在他隐盾的100多年里,这里进入过不少的人,现如今,秦假仙时常进出这里,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据点。
上一次神秘客的尸体也是他搬的。
深夜的百棺机密门,秋虫在野草间嘶鸣,冷冷的月色照映下,寥落的残坟断塚,透出古玉般青绿的光泽。碑坟林立错落,忧国忧民得看不出龙蛇之迹,壁虎在碑文间迟疑地游走,好像试着辨认出一两个曾经叱咤的名字。
秦假仙拖着棺材,哼哧哼哧的进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这里面好像怪怪的。就像幽深的山谷里多了一些风声一样。
“哈咦哟……怎么今天这里邪的让人毛骨悚然?莫不是哪一具棺材里的主诈尸了?……”秦假仙嘴里骂了一些听不懂的脏话,脚步飞快,把棺材摆好。身上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僻静的地方,不知从哪个暗处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啃食棺材,又像什么死鬼在窃窃私语。
“真是邪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天地神灵玉皇大帝,观音菩萨,阿弥陀佛,吾秦假仙一生做了不少亏心事,但罪不至死啊!保佑保佑……”
他嘟囔着准备退出去。
忽然间,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话了,就像是鱼腹藏书、狐狸夜哭那样夹着嗓子一般,更吓人了。
吓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拖棺之人,你叫什么名?”
“秦、秦、秦假仙!”
“你就是秦假仙?!”那声音一下子高昂起来:”听说你的消息非常灵通,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我这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早年间丧了夫君,能不能请问你,他在何处?”
“阿妹喂!鬼奶奶,鬼姥姥,告诉吾这位爷爷叫什么名字,吾保证马上就给你找出来!好叫你安心投胎去。”
“做了多年的鬼,我已忘了他的名字了……不过他浓眉大眼,生得十分周正。爱穿一身天蓝色的文士服,身上背着一个斗笠,系着同色的抹额。对了,他最喜欢喝桂花蜜。你见过他吗?”
听了这个形容,秦假仙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天素还真让他背的那具尸体,简直一模一样,完美符合要求。
他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女鬼道:“你的气息不对,你见过他!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
哭声越发的凄厉,在空旷的百棺机密门里,又有回音回荡,几乎要穿透秦假仙的耳膜。
秦假仙吓得浑身发抖:“姑奶奶啊!左边第3排第1个棺,一定是那个,一定是那个!”
他一说完,哭声霎时消失了。
最深处黑暗的地方动了一下,打开了一道门。门里的光映出来。
一个看起来一两岁的小娃娃,提着灯笼走出来。
像是女鬼的黑影接过灯笼,走到左边第3排那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棺盖。
在百棺机密门内,停尸三天,若是尸体未变化,就是人还没死。如果尸体已经变成白骨,那就是真的死绝了。
而这具棺内,也果然只剩下了穿着衣服的白骨。
白骨身上穿着的,正是他们离别之日,神秘客穿的衣服。他贴身放着的荷包里还装着用头发编出的同心结;他身边碎掉的水壶还散发着桂花的香味;他左胸处的肋骨断了两根,化成白骨都还漏了个洞。
趁女鬼抚着白骨痛哭,秦假仙赶忙逃走了。
小娃娃道:“妈妈你哭什么?”
柳扶月挥挥手:“去把你哥哥叫出来。过来,你们俩一起对着棺材磕三个响头。”
小娃娃嘚嘚嘚跑回屋里,把打瞌的哥哥拽了出来,衣领子都给拽歪了。
柳扶月把神秘客的遗体理了理,重新盖棺。面无表情道:“这是你们父亲,你们跪下给他磕头。”
两个娃娃,听话的跪下磕了三个头,口称阿爹。
柳扶月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眶落下泪来。
“素还真骗了我!他骗了我……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相信他,我不应该把咱们的事叫他知道……我不该跟他的徒弟走……我不应该放你走,我应该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伶舟惊鸿与云尘若明一左一右依偎在母亲身旁,柳扶月搂住两个孩子,心里却在想,再也没有人会像神秘客一样对自己好了。
她心里一酸,抱起他们就走,出石门时只觉得眼前一亮。
即便只有月亮的光芒,也足够令她欣喜。
正要离开,迎面却撞上了闻世先生。
闻世刚拐弯的时候碰到秦假仙跑得飞快,现在又见她要走,有些惊讶:”柳姑娘,你这是?”
柳扶月心里认定了他也是素还真的帮凶,对他没个好脸:”先生怎么来了?”
他无辜的拍了拍背后的大包小包:“吾怕你在这里住不惯,去你的旧居帮你拿了些用的东西,柳姑娘,你要去哪里?”
柳扶月冷哼一声:“难道我卖给素还真了吗?连外出走走都不行?”
“当然行,只是姑娘如果想换换地方居住,吾也可为姑娘提供落脚的地方,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是太辛苦了。”
柳扶月不怒反笑:”噢?那不知我丈夫的消息可是打听到了?”
“……这嘛……”闻世想着自己打听到的那点东西,心里犹豫要不要跟柳扶月说。
“柳姑娘,吾还需要些许的时间,抱歉……”
柳扶月又怒又悲:“何必装模作样?你既然为素还真做事,他看不起我,欺我瞒我,你又何尝不是?说什么换个落脚地,怕我住不好,不过是变着法子禁锢我的行动罢了!不过是怕……”
闻世惊骇的瞪大眼睛,心里顿时空了一拍,他这几日也帮了不少的忙,怎么突然落了个埋怨呢?
“姑娘你何出此言呢?”
“是你帮他……是你帮他把我带来这里的,你敢说他的隐瞒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柳扶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两个孩子顿时慌了,一边一个抱住柳扶月的腿:“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闻世赶忙掏出手帕给她:“柳姑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请你相信我,吾与玉圣人史艳文是至交好友,吾之品行相信这些日子你也有看到,可否告诉吾发生了什么?”
柳扶月搂着孩子,心痛到嗓子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只觉得痛。她压抑着不适道:“还要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值得辩解的呢?闻世先生……难道你如今敢说没有欺瞒我的事吗?他死了……他的尸体却出现在百棺机密门……你难道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谁?”闻世愣住了,她的话说的不太清楚,让他猜也不敢猜。
柳扶月不愿意跟他说话了,她打算去投奔史箐箐。
“请你让开,把那些亡夫的旧物给我吧,闻世先生,以后……我与素还真得交易就算作废了,要杀我就杀吧,反正我毫无反抗的能力。哈 。”
“这,柳姑娘……”
闻世失魂落魄的唤了一声。
史箐箐出家,知道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打听不到。柳扶月背着大包小包跟孩子们度过了艰难的半个月,终于找到了断情庵。
史箐箐便是在这里出家么?
她进门去找,人家看她孤身一人还带着两个小孩,也是能帮就帮,最后找到了改名化丑的史箐箐。
史箐箐自从出家以来,不理江湖事,一心向佛,因此还未曾听说柳扶月的事,只是奇怪,她们分别还不到一年,怎么就有了这么两个乖娃娃?
两人携手到了史箐箐的禅房,圆通和中通在一边玩玩具。
柳扶月道:“箐……化丑,我听闻世先生说你出家了,可是,为什么呢?独眼龙呢?金太极呢?难道他们就眼睁睁看着?甚至伤害你,以至于让你有了出家的念头?”
史箐箐叹息道:“不是的,是吾自己看破红尘。你知道吗?吾儿紫霹雳……死了。那之后,独眼龙遭人追杀,吾便去帮他。忽然有一天,吾看到了金太极的一片衣袍,吾知道,他觉得吾与独眼龙背叛了他,于是割袍断义,也与吾割断夫妻的缘分。吾看到了这个,再往独眼龙处看,却发现他不见了,空空荡荡,只剩下吾一个人。吾到处找他,怎么也找不到,找了很久之后,吾一抬头就看到了断情庵……那一瞬间,吾忽然好累好累,吾再也不想为恩情束缚了。出家是吾一人的决定,与他们有联系,却不是他们逼吾做下的决定,不可错怪他们。”
柳扶月沉默良久,看着史箐箐平静却包容的双眼,她擦了擦眼泪,笑着把孩子叫过来:”姐姐,这是我与神秘客的孩子,女孩叫伶舟惊鸿,小名中通,男孩叫云尘若明,小名圆通。中通圆通,来,叫姨姨。”
“姨姨……”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史箐箐欢喜的不得了,要掏见面礼,摸了摸僧袍却囊中羞涩。于是拿出两串念珠。
“乖孩子,来,这是姨姨亲手串的念珠,拿着吧。”
兴许是这两个孩子都有些佛缘,拿着念珠喜欢的很,跑着玩去了。
柳扶月小声道:“做什么又给他们东西呢?”
史箐箐笑道:“应该的,好歹吾也是个做长辈的,怎么能不给呢?对了,怎么不见神秘客?你瞧瞧你,自己管孩子累吧?孩子头发都没扎好。神秘客总是把你收拾的漂漂亮亮的,轮到你自己,却连孩子都没收拾好。”
柳扶月抹了抹眼泪:“……他死了。”
“啊?!”
“箐箐姐……我这两个孩子你也看得出来,有些不凡,荫尸人、女暴君那些人想要抓我的孩子,神秘客保护我逃走,他自己回头去帮网中人……结果……再也没回来……”
史箐箐也哭了起来:“扶月,为什么女人的命这么苦?你以后怎么办呢?”
柳扶月抽噎道:”我、我不知道,我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我活不下去的箐箐姐……我……我要为神秘客报仇……报仇……”
扶月解开包袱,这些大大小小的包袱里有的装着神秘客和她一起晒的干货,有的装着神秘客给她准备的生完孩子之后穿的新衣服,有的装着给孩子的小玩具和磨牙棒之类的。
“神秘客……”
史箐箐也同样的感慨万千,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却偏偏被天收了去呢?
“箐箐姐……箐箐姐……你看,我今生再也无法遇到更好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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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恩爱两不疑,最惹天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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