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词语的改变,还有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比起以往少了点傲意,多了些莫名的烦躁和一种摸不透的情绪在里面。
好冷……
他的大手恍如凝结着雾霜的的温度,若弦露仔细一嗅,还能嗅到一股极浅的腥味……血腥?这个想法冒出时在她脑海置愣了许久。
江湖武林凶险,初来乍到,她也险些被歹徒得逞,若不是古陵逝烟的出现,她估计当时已经没命了。
英雄救美这个桥段太老土,实则是她死皮赖脸缠上去的。
【你不害怕吗?】
仅仅一剑,一瞬间。
他利落取下寇匪脑袋,冷俊绝艳的容貌没有一丝表情,血也未染身上半分。与其说就救她,这个男人不过刚巧想要夺走寇匪身上某种秘籍。
杀她,也许在那个当下只是顺手的事。
她怕,怎么会不怕呢?
只是瞎了眼着了道,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可笑的一见钟情。
“恩公,你做什么?”
冰冷的大手抚向她腹部时,弦露心头跳了一下。
其实她仗着自己怕雷雨,硬要和恩公躲一个被窝就应该想过会有这种后果,不过她当时并不抗拒……?相反,还怀揣着小心翼翼,生怕暴露的期待,感情使人盲目,外表使人糊涂,殊不知她沾惹到的是朵罂/粟。
“恩公……?”
她怯生生,却不讨厌那个时候的古陵逝烟。
昏暗的烛光将古陵逝烟的半边脸的轮廓映得模糊,暗涌汹湃流动的眸色垂向她,竟不可思议生出了一丝柔情,难以言喻的呼吸交缠在她脖颈,手指穿插过凌乱的长发,托着她脑后。
“弦露,帮我一次。”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冰冷冷的充斥在耳畔,不似请求,解开她衣系的动作也未停下。
弦露隐隐约约能猜出古陵逝烟大概是不慎中招了,一直忍到现在,她心里唾骂着那个无良奸贼,同时又有点不可抑制的激动,盲目使人丧失理智,动情就是劫难的开始。
烛泪点滴燃尽,那抹高大的影子倾了过来,投在墙上两抹交叠的人影似在相拥,又似被其中另一方的影子吞噬。
天真以为翘楚以盼得到了感情回应,那感情无论是多激烈,更甚潮浪疯狂涨涌她也甘愿承受。
潮风舔舐肌肤刮起颤栗的冷,修长的手指覆着薄茧撑开夜幕的垂帘,渗透到神经末梢的稠水密而微醺。
黧黑的夜中她耳边好像听到了枯凋的鸦啼,视野胧胧,像是被掩上了时间缝隙中抖落的尘埃。
时间不停的流动,偶尔的几声语促也被剪成了凋零的落叶,被渐渐笼罩上来的雨雾缠绕。
那种感情的回应竟然比所想更加热烈。
她像溺水的人拼命喘息,也欲从影子里挣脱,却还是不断的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纠缠着,融入黑暗中。
风渐归平息,夜里的鸦啼也安静了,窗外雨声终于停歇,她在古陵逝烟怀里蜷缩着,倾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一声一声,比枝叶上滴答到台阶的雨点还好听。
她曾以为可以一生都这样过下去。
“恩公,你睡着了吗?”
“……”回应的仍旧是死寂的黑暗。
弦露以为他只是累了,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这男人的肩膀,自顾自哼起了破碎的歌调,没有词句,只有一节又一节的音律,温柔得好似哄人的安眠曲。
“别唱了。”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他对弦露无可奈何。
“是我唱的不好听吗?”
“还是你不喜欢这样被哄?”
古陵逝烟抚过弦露后背的大手一顿,面对她的过于天真的疑问,古陵逝烟似乎无言以对。
“恩公,你是不是累了?”
“你觉得呢?”被得罪似的,对方语气一僵。
弦露觉得他也许在某方面误会了什么,便掰开他缠在自己略微酸涩腰间上的大手,放置在自己柔软心口,她那时还拥有属于活人的温度,她也将自己一只手轻轻放在这男人的胸膛上。
“我和你一样的噢。”
会呼吸,拥有心跳,情绪藏在这里,也会拥有烦恼,也会害怕惶恐,也会对喜欢之物感到高兴愉悦,有时……也会悲伤愤怒,独对一个人,也会溢出多多的爱,将整个心灵世界灌满。
古陵逝烟眼底有丝困惑,并不能理解她这句话,甚至这个举动,随即阖上眸,任由她去。
“是么?”声线恢复到平时的冷静,想将她打发一样,将她接下来原本想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弦露也了解到,这男人好像稍稍有点不解风情。
于是她有点小小的生气,想起身离开,结果笨拙的绊了一下,差点摔下来,古陵逝烟伸手一揽,将她重新拢回怀里。
那种令人颤栗的呼吸再次落入她皮肤上流连,这次,古陵逝烟将那根烛火掐灭了。
……
时光如梭,凉秋,微风习习。
內苑里的红枫赤焰张扬,风吹叶落,浩浩荡荡,萋萋萧瑟。
凉风中响荡着琅琅的琴声如环佩玉碎,敲着花池中回波荡漾,游鲤惊走。
随着千叶徐徐旋落,起始昂扬浩劲的琴音也渐渐委下,变成缓缓游丝般,轻慢释然。
“弦露,你已经练了一个上午了,歇歇吧。”在内苑已经待了有一会儿的文先生在曲终后慢慢开口,语气温缓关切。
望着那纤细单薄的小姑娘,文哉熙总是想起了自己那个淘气俏皮的女儿,在练琴时也曾有那么文静的一面。
“几天之后先生还有贵客要招待,我琴艺拙劣,所以更要刻苦练习,不能丢了先生的脸。”
有时,弦露也会格外要强,在文先生半是欣慰的心情中又觉得沉重酸涩,他听得出这姑娘在琴声中所寄托的感情似怨似愤,峥峥凜傲,不肯轻易将遭受伤害的过去托出。
宾客对其琴艺赞叹,探视的目光毫不遮掩,弦露心中不快,面色不显,只是曲毕退下后,偶尔有些话不长眼似的蹦进来。
“文先生好运气,居然捡到这么一只婉转莺莺。”
那名宾客是初次造访,亦是准备合作的商业对象,听到这调侃后,文先生脸上温儒的笑容淡下来。
自从这句话说出来,那名宾客就再未出现过文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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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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