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墨尘音之死,是赭杉军一生的痛。
可他也心知,墨尘音之死本是魔界的阴谋,意在挑拨离间。
见到叶小钗,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滔天恨意,但是叶小钗的暗淡的眼神,回避的视线,无一不让他明白,也许他比他更恨自己。
他们为墨尘音之死,已经背负了太多,逝者已逝,生者却永世不得解脱。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必须选择放下,他放下了,叶小钗才能放下。
于是他伸出了手。
叶小钗的手搭上他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阵颤抖,他明白那种颤抖的含义。
叶小钗,我们是战友,不是敌人。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弃天帝。
没想到,与弃天帝的仇恨,很快就添上了一笔。
第二天朱武回了云渡山,补剑缺死了。
他以生命的代价,探出了第三座神柱的位置在北越天海。
第三座神柱位置已知晓,这意味着很快就要与弃天帝面对面。
于是苍和朱武带着叶小钗等人去怒海沧浪,排练玄罡剑奇阵。
屈世途、风清婉和莫沧桑进了须弥幻境,照看难民。
而赭杉军则同诸夏柔祇,四非凡人,愁落暗尘坐镇云渡山,同时寻找修补神柱之法。
关于修补神柱的方法,赭杉军所接触的典籍里并无记载,他猜测也许诸夏柔祇会知道。
也许是心有灵犀,就在他准备去找诸夏柔祇时,她刚好来找他。
她开门见山道:“赭杉先生,修补神柱之法,你不必找了。”
赭杉军很讶异:“为何?”
她淡淡笑着:“因为修补神柱的材料,就是我。”
赭杉军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诸夏柔祇含笑看他:“我的肉身,便是最好的神柱材料。只是,赭杉先生,我希望亲眼见到弃天帝被送回六天之界后,再去修补神柱。”
她说得平静,却让赭杉军心头一跳,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他语气滞涩:“没有其他办法替代吗?”
诸夏柔祇摇头:“抱歉,赭杉先生,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方法。”
她是笑着的,可眼中却截然不同的神情:“若是我知晓得再多些,能为再强些,补剑缺不会死,神州也不会如今还是两岸分离,人们也不用颠沛流离。”
神祇落泪,哀恸无声,她在为子民的苦难落泪,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子民而歉疚。
她很抱歉,可她已经尽力了。
赭杉军斩钉截铁:“我相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一定可以找到。”
诸夏柔祇凝视他片刻,语气已变得沉着,不容置疑:“弃天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赭杉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赭杉军眉头一动,心下有不妙猜想:“嗯?”
诸夏柔祇道:“助我冲破元身禁制。”
他问道:“元身禁制,是什么?”
诸夏柔祇并不隐瞒:“我所有神力皆来自于神州大地,神州大地之力无穷,若是元身未长成,便无法承载,故而神州之女身上皆有禁制,为的是能循序渐进接受神州之力。”
赭杉军闻言,断然拒绝:“此法不可,你若失了禁制,便失了保护,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的拒绝,诸夏柔祇并不意外,于是问他:“若是现在有一个可以立刻让神州子民免于灾祸的机会,但是需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赭杉先生,你会不会选择?”
赭杉军沉默,无奈道:“这不一样,诸夏。”
诸夏柔祇笑了一笑:“你会选择,对么?”
赭杉军默然。
诸夏柔祇看他:“赭杉先生,你也会选择,于天下苍生,我们有一样的心。”
她拂衣一礼:“赭杉先生,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受苦,我多一分力量,便少一个人死去。若不打破元身禁制,我需得百年之后方能承接神州之力,神州子民的生死存亡,已迫在眉睫。请你助我。”
赭杉军定定看着她半晌,最终仰天一叹:“好。”
元身禁制像是一个气罩,只在脐下有一气眼,原理似是胎儿在腹中,母体通过脐带链接给胎儿供应营养。
要冲破元身禁制,便是以浩然之气不断冲击脐下气眼,将气罩震碎。
其中痛苦,便如同与高手对阵时,招招直击命门。
赭杉军凝神运起真元,感应着气眼,将真气不断注入,一次一次叩击气罩最薄弱的所在。
他观察着诸夏柔祇的神色,她神色看起来甚是平静,只是紧抿的唇,苍白的脸色,额间的冷汗揭示了她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气眼被冲破那一刻,赭杉军只觉一阵雄浑无匹的神力汹涌而来,巨大的反冲力量,将他震出十丈开外。
一口鲜血呕出,他顾不得五脏六腑几被震碎的痛楚,急急过去看诸夏柔祇情况如何。
而澎湃的地力源源不断注入她的身体,周身形成强大的气流漩涡,根本无法接近。
他只能远远看着,以剑为媒,布了一阵,尽量为她缓冲神州之力的力道。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有短短一瞬,神州之力便停止了注入。
甫一停止,诸夏柔祇便呕出血来,赭杉军立刻搀住她,助她运功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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