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张远出现在综艺现场时,全场欢呼声雷动,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主持人一再想说话,但完全插不上嘴。

斯宸有些尴尬,本来只想调动下气氛玩个梗,大家开心了,也都知道她在开玩笑,下了节目这事就过去了。谁能想到玩梗能把张远这个当事人给玩到现场来了。

她向旁边站了站,真希望自己马上变成空气。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了张远:“张远,你这是玩儿真的吗?是暗恋我们小宸很久了?”刚问完张远,主持人就转向在场观众,笑着解释:“大家可千万别误会啊,能把奥运冠军请来现场,不是我们的剧本!这完全是一场曲折离奇的意外——”

张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是意外,是我自己一直在关注喜欢的女孩,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凑巧……”

观众席又沸腾起来,连主持人都当起了媒人:“张远,你要是和小宸成了,我们节目可以改做相亲综艺了!”他还不忘强调:“大家看好啊,这真不是剧本,主持人和大家一样懵啊!”

张远收了收情绪,向大家说道:“今天也是赶巧了,事情正好凑在一块儿,我才能站在这里。我知道大家想看什么、想听什么,但……我不能在这儿道德绑架,喜欢小宸是我一厢情愿的事(观众笑),小宸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士,她不一定会选我。所以……请大家不要在节目上给小宸施压,节目下,我会好好努力(观众大笑)。”

张远的发言十分绅士得体,避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斯宸为难,也能让这综艺有个说得过去的结果,让斯宸顺利交差。

直播有张远的加入,现场气氛热烈,掌声一阵盖过一阵。有张远的预防针,大家即便cue到斯宸也很有分寸,没有什么过界、不该的话。

一场综艺圆满地结束,粉丝们都意犹未尽。

散场时,大家恋恋不舍,纷纷回头驻足,今宵最让人动容的时刻在泪光里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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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宸已经回到居住的城市三天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做错了吗?

凌晨的城市夜空,几乎看不到星星,只有路灯,像城市里流浪的孤星,闪耀在钢铁森林中。

斯宸走在前面,张远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她脚下一顿,忽然就停住,声音像一阵清冷飘过的风:“别跟着我了,我要回去了,司机马上就到。”

“小宸,我……”他站在路灯下,孤单的就像一截枯木,“我……”

他不知道他能说些什么,长久的犹豫之后,低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斯宸也站着,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在犹豫、沉默中吞下了所有的眼泪,只是压抑的委屈会在情绪宣泄的一瞬间爆发——

她回头,狠狠推了张远一把:“你不是说分手了吗?分手了还来纠缠我?你的感情那么廉价?说分手说的那么容易?”

她一边推张远,一边委屈地哭。张远也任由她推着,一步步后退。

他提分手的时候,斯宸答应得非常轻快,心里当然委屈,但只能故作云淡风轻。她平时是个工作狂,将事业看得很重,在生活中也是不为感情所困的洒脱人设,和张远分手,在身边朋友看来,对斯宸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她把伤心埋得那样深,骗了别人,也几乎骗了自己。

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当初说分手时也没有见面,线上就分了,仓促草率。现在的他,深情款款地站在那儿,对她柔情蜜意,但那又怎样?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那样不明不白的分手,带给她的伤害是真实存在、无法磨灭的。

她哭了好久,几乎耳鸣,天地间的一切都听不到、感受不到,只听到张远在不停地说“对不起”,他的手臂虚环着她,想靠近又不敢。

最终,斯宸毫不顾形象地推开他,几乎大吼:“你不用再出现了!我和你之间,永无可能!既然已经选择结束,就不要走回头路!我恨你!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懵懵然的张远,看着她在路灯下拖长的影子,看了好久。

那会儿她像喝醉了酒,整个人都不太清醒,后来想想,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和张远也算是和平分手,之后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再联系,但奥运过后,两人关系还是很友好,不然她也不会在这次临时救场的综艺节目中主动说要打电话给张远……

只是,等她和张远独处时,不好的情绪便涌上心头,所有的委屈像暴风雨般宣泄,她如坠梦中,控制不了现实中的自己……

想想好像也挺冒犯的。

张远应该不会再理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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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宸有些无奈,刷着手机,各种APP都在推送她和张远的那场综艺,CP粉们两眼冒粉红星星,磕生磕死。

简直作大孽啊!斯宸心里说,别磕了,正主这边已经黄了,怪对不起你们的,刚入坑就面临着正主将要老死不相往来这一噩耗,以后玻璃渣里找糖都找不到了……

把自己埋了三天,她简单收拾了下,终于准备出门走走。

化个素颜妆,戴副墨镜,发型就别弄了,随便披着,关键时刻还能遮一遮脸,不修边幅中带着些精致的土气。

完美!就这样吧!

打开房间门时有点卡顿,斯宸以为自己这几天窝床上睡迷糊了,现实生活都能卡帧——

她用力一推,本能地汗毛竖起,角落里的黑影分明是个人!

人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大脑会高速运转,她几乎把遇见绑匪、小偷、私生饭、不良社会人士的剧情都预演了一遍,但时间才过去没几秒,角落里的那个人站了起来……

“小宸……”

张远对着她笑,仍然是那张温和的面庞,看见她时,眼底闪着星子的光亮。

一瞬间斯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怎么在这儿?”

他有些不好意思:“小宸,我担心你不理我了,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发消息,我想就在你家门口等着,白天你总要出门的,我总能见到你……”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慌乱地解释:“我没、没有一天到晚盯着,晚上、晚上我回去的……白天才来,小宸,你不要害怕啊。”

斯宸被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弄得哭笑不得。他仿佛害怕自己被误解成变态偷窥狂,慌忙解释,——这奥运冠军,委实有点憋屈。

看着张远这样子,斯宸内心有点感动。她原本以为张远会不理她了,没想到他内心深处还是那个熟悉、朴实的少年,没有一点功成名就的高架子。

“进来坐坐?”她说着,又往里让出一个身位。

“嗯。”张远点头,小心地跟在斯宸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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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宸的房子面积挺大,一共有三室,一个人住太富余。房子的面积比普通家庭的三室大太多,客厅是很吃面积的大横厅,每一个卧室都很宽敞,最妙的是,阳台算半赠送,足有五十平,正对着江面,晚上霓虹亮起,车水马龙,阳台上的夜景堪称一绝。

很多同户型在装修时都设计把大阳台封起来,这样就多了一个正对江面的活动空间。斯宸的家也做了这样的设计,唯不同的是,她在这个活动空间里放上了乒乓球桌,闲时与朋友在家打打乒乓球。这么多年,她对乒乓球的热爱从未停止。

“怎么样,还可以吧?”斯宸为避免尴尬,领着张远参观自己的家,这套房子是她靠攒片酬自己买下的,装修设计都花了很多心思,能在这座城市有这么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说实话,心里很踏实。

“真好看……小宸,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有了自己的家,你要在家里摆一张乒乓球桌,什么时候想打乒乓球了就随时可以打……”

斯宸一怔,那是年少时的戏言,张远居然还记得!

确也不算“戏言”了,毕竟她真的在家里摆了一张乒乓球桌。

她侧过身,鼻子微酸,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

有那样一个人,与你少年时的影子重叠,记得你的爱好与理想,甚至记得你不经意的一句话……那是多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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