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乐环视众人，手指点了点桌子：“什么结果都没有？你们认真的吗？”
外勤坐着的人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其实说完全没有结果也不客观，内勤倒是排查了十来台可疑的飞行器。后来发现有问题的三台都被遗弃在郊外，而且都被烧毁了。
外勤则是根据这些飞行器的记录，从购入到途径的地方走访相关人员，想要确认这些飞行器的所属和曾经用过的人。最后发现这些飞行器都是被盗的。
原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只是大家的调查热情并不高，有时候这人拖一下，那人拖一下，原本可能有关的人员都跑了，最后只得到人去楼空。
“各位，这次的杀人案，上头很重视，我们现在的禁飞和禁止出入的时间是有限的，我们始终还是得要开放的。到时候就更难抓了。”
黄镜净微微翻了翻白眼，嘟嘟囔囔：“之前的杀人连环案又不见上面那么重视。”
陈毅乐望向黄镜净：“镜净，你说什么？”
黄镜净看到陈毅乐严肃的表情，有些被镇住了，咬了咬嘴皮子：“没什么。”
很多人默默眼神互动着，显然是认同黄镜净的。
这时候，一向斯文的李鑫却大声道：“镜净又没有说错！这次明显就是报复杀人，也看不到后续犯罪行动，用得着那么夸张吗？之前连环杀人案，上头也没见那么重视，现在天天在催。说到底，不就是因为这次是异能者杀了多个普通人吗？”
严进金忍着不拆自己师傅台，却偷偷给李鑫比了拇指点赞。
这时叶章勤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还为王局报仇了。”
两人一开口，顿时激起了大家的情绪，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了。
“不就是，之前也没见他们那么重视。”
“没错，还不是因为上面的都不是异能者。”
“异能者低人一等呗。切。”
负面情绪激烈传染后，甚至有人说出了：
“抓不到就抓不到呗。”
“对啊。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本来很多人也是要处死刑的。”
李树研始终是暗暗观察着众人的发言和神态，没有说些什么。
最后是陈毅乐用力拍桌子，大喊道：“安静！”
众人纵然心有不满，却还是很尊敬陈毅乐的，不再出声了。
陈毅乐冷冷道：“刚刚谁说本来也要处刑的，杀了就杀了的？”
没有人敢应声。
陈毅乐自然认得她们的声音，她瞟了一眼两人，两人赶紧正襟危坐。不敢认也好，起码证明还有些理智。
陈毅乐心里的苦闷不比谁少，只是在这里，在确定新局长之前，唯独她和李树研不能肆意妄为。
陈毅乐回想着王声远的做法，缓声道：“我知道，大家心里很不满、很困惑、很愤怒。王局走了，谁的心里都不舒坦。但是，我们一日是警察，就要守着法律的底线！我们的法律没有宽恕他们，不是吗？外面的人想泄愤，就来杀人！这么下去，还得了吗？
每个人都看过很多卷宗，一旦觉得‘他们做的是好事’，而让他们肆意犯罪，大家都看过结果的。没有约束的所谓‘正义’，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自大’的、真正的犯罪者！”
“是的，也许大家感觉上面有些偏颇。可是搞清楚，是我们先丢了犯人。”陈毅乐用力一敲桌子，“我们对这个案件是有重大责任的！这些异能者不只是报复犯罪，还劫囚！他们这是公然藐视法律的正义。各位，我们难道不应该重视吗？”
众人默不做声，愤怒的情绪显然消散了不少。
此时，李树研温和地安抚着众人：“到底是不是偏颇，其实也没人知道。两个案件的严重性，也许上面的看法，只是出发点和我们有些不一样。他们更需要从大局出发。我们作为警察，有些东西想太多了，只会容易出岔子。我可不想到监狱探望大家啊。”
两人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众人的情绪可算稳了下来，只有叶章勤低头撇了撇嘴。
严进金呐呐道：“其实我们也干活了的，就是确实线索也不多。师傅，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陈毅乐欣慰地看了看严进金：“大家先冷静捋一捋现有的线索，我们各自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现在我们讨论效果也不大，先散会，一会儿再开，大家都先回去整理整理，两个小时之后再开会。”
众人陆续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李树研则是拉住了陈毅乐。
等众人离开后，李树研起身把门给关上，才走回到陈毅乐身边。
“怎么了？”陈毅乐有些不解。
李树研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现在也许不是很好的时机，但我去督察局的调令已经下来了。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参与培训，等培训通过了，我就得调出去了。”
这个事情，王声远也曾经给陈毅□□露过，但是这段时间实在事情太多，陈毅乐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猝不及防的。陈毅乐稍稍愣了一下后，就真诚地祝福：“恭喜！”
这是一件好事，属于高升了，特别是对于李树研而言，这更是一件好事。以前是很少异处部的人能中途往其他部门调过去的，特别是去督察局这种能挤进中央的跳板岗位。
李树研闻言却依旧表情带着些许苦闷。
陈毅乐看李树研那表情，马上领悟：“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李树研点头：“对，因为我快要走了嘛，我觉得走之前，这事还是要有始有终地完成的。你还记得我们要抓内鬼吗？”
陈毅乐神色复杂：“啊，记得。你有头绪？”
李树研没有回答，反而带着疑问看向陈毅乐：“你呢？你真的没有怀疑对象吗？”
也许陈毅乐之前还没有那么确定人选，但这次的报复杀人案，让她有了比较确定的怀疑对象。
李树研一看陈毅乐那表情，就明白了，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实话，最开始察觉有内鬼的时候，我内心就有两个怀疑人选。一个是你。”
陈毅乐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树研，敢情自己在抓鬼，结果自己在李树研眼里就是鬼的候选人。
李树研双手一摊：“你先别瞪我。我只是大胆假设，但是绝对小心求证的。”
陈毅乐快被李树研气笑了：“行，那您老人家怎么怀疑的我，又怎样排除了我？”既然李树研直接和陈毅乐讲，那肯定是排除了陈毅乐了。
本来陈毅乐就阴阳怪气一下，也不知道李树研是轴呢，还是存心想气自己，还真给说了：“邓英智那次好像陷害了你，但也可能是你自己为了后面的行动，设下的局，好让你的嫌疑被顺利排除。”
陈毅乐面无表情道：“您还抬举我了，把我想得挺深谋远虑的。然后呢？”
“让我有了怀疑的，主要是爆炸案那次。内鬼帮助的是隐藏的第三个凶手，这个凶手的行事作风，是明确地偏向异能者的。如果内鬼是为了钱，那就是人人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是为情呢？那么在我们局里……”李树研停顿了片刻，“你的过去，让你有了动机。”
陈毅乐不得不说，这还挺道理：“……行吧。第二个人呢？”
李树研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指着陈毅乐：“其实你也想到了是不是？只是你不像我那么了解她，所以最开始你没有直接怀疑她。”
陈毅乐拨开了李树研的手指，张嘴吐出了心中怀疑的名字：“章勤。”
“对。”李树研道，“她和你一样，也是当年连环案中的受害人家属。你可能也听说过，王局曾经帮过她，其实帮的事情，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陈毅乐有些吃惊地微微睁大眼睛，听着李树研的说明。
几年前叶章勤在执勤过程中，无意中碰见了一个当年连环案的犯人之一。因为那个犯人的罪行不算大，是最早一批刑满释放出来的。放出来之后，也没有安生，反而混迹于一些灰色产业。
叶章勤正好听到她和别人吹嘘说，当年她是怎么弄那些异能者的。叶章勤自然是被激怒了，她跟踪人后，伏击了那人，把人揍了一顿。幸好叶章勤只是超智异能，那人伤得也不算太重。
本来这事也没人发现，那人身上不干不净的，也不敢随便报警。糟就糟在，叶章勤擅离职守，让原本的抓捕行动失败了。回来之后，自然就要被问责。
叶章勤对自己的冲动行事也十分自责，她倒也没有隐瞒，直接给李树研和王声远都说了。李树研觉得像叶章勤的行事作风，迟早要出大乱子，所以她倾向按照制度规章，让叶章勤停职处分，等待督察局的督查结果，再作后续安排。
王声远则是单独找叶章勤聊了聊，具体聊了什么，李树研也不清楚，反正最后王声远是给了叶章勤一次机会。
因为这样，叶章勤对王声远尊敬之余，还有许多感激之情。
也因为这件事，李树研才了解了叶章勤的过去。
李树研对着陈毅乐道：“其实你俩，我都给王局说了。她首先排除了你，因为你有伴侣有孩子，家庭美满，而且她认为你还是比较有责任感的，不太可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当时保留意见吧。当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章勤显然嫌疑更大。王局最后采取了我的建议，弄一个四人小组，放松一下你俩的警惕。”
行，搞半天，这四人小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陈毅乐无语了。
李树研没管陈毅乐的心情：“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俩，我追溯了有问题的案件节点和你俩的行踪，章勤几乎每次都有可疑点。而你的时间和行动则基本上不可能配合做内鬼。最近这个报复杀人案，更让我确定了就是章勤。包括今天，她也在煽动大家的情绪。王局她……还是很相信章勤的，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和她再说一说……”
陈毅乐开口打断了李树研：“其实不是的。”
李树研不解：“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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