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坠地,玉兔东升。清风徐来,水声潺潺,掬水碎月,一见人间。
许多地灯隐藏在草丛和灌木里,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沿水和假山旁边都用幽蓝色的地灯圈起来以提示危险,与隐没在明暗之间的蓝花楹遥相呼应。
江停双手端着严峫彩铅画的路线图,绕转回廊,沿左手边第二条路直走到岔路口,走过铺着碎石子的小路,走过下面倒映着明月的拱桥,掠过长长的垂柳,钻过假山的缝隙,推动西洋象棋石雕里的皇后两步,向前兔子跳五十下,平躺滚动两米,游过方形游泳池……
江停:……
严峫头顶满头包支着头侧卧在底座上。江停怎么还不来呢?有点冷,不好,手抖支不住了,等他来了再摆pose吧。
严峫放松身体啪地倒在石座上。
看见微光里江停面无表情的脸。
“你……你来啦~”
“对,我摘了最美的一朵琼花,爬到树上抓着藤条荡过树林,跳起来顶石头顶出一个蘑菇,吃蘑菇变大把假山搬开走管道过来了,满意吗奥尼尔公主?”
“我没写摘花啊……没关系这不是重点,咳咳。”严峫清清嗓子,把声音压粗,“冒险的勇士啊,你凭借努力通过了我的考验,这是你的奖赏——”
严峫把石座原来的卧佛像搬上去,“嗨呀别怕,空心的,不重,我在这里装过好几回佛像给我爸唱川剧录音,他都没发现。”
江停同情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石像,心说真是辛苦你们的听觉了。
严峫唰的一声拉开石座后面暗门,把一个大包甩在肩上,扛到江停面前:“哦那个门啊,我偷偷跟雕刻家说的给我留个暗格,所以这个是空心的。你看还有这个。”
严峫跑到另一尊大理石像下方——严行简同志学贯中西博古通今,花园里的石像从孔子到鲁迅再到亚里士多德再再到大卫,也不知道孔夫子看见赤果果的大卫是什么心情,鲁迅先生又会不会嫌他看见短袖就想到白胳膊。
“当当当当——”严峫拉开暗门的一刻一道亮光闪瞎了江停的眼。仔细看才发现全是形形色色的玻璃瓶。
江停瞥了一眼石像说明:“La Pudicizia/Modesty ,别称Veiled truth/面纱下的真相。”
“怎么了,被我发现宝藏的眼睛惊呆了?”
没有,被你藏东西的能力惊呆了,真·面纱下的真相。
“你看,这是水晶可乐瓶,这是酸梅汤瓶,这是酱油瓶,这是蒸馏瓶,这是啤酒瓶。这!是我发现的最完美最容易储藏摆放最整齐,厚度刚好而且方便拿的瓶子,老干妈瓶——”严峫捧着老干妈空瓶高高举起来,像举着刚降生的辛巴。
“你,你还挺有经验的。”
“那当然,不是我吹,方圆十里的超市但凡玻璃瓶我都知道质地手感音质硬度。”严峫又拿了个翠绿的啤酒瓶,“这种瓶子手感就非常适合抡,又硬又脆,还好听。”
江停不知为何对严峫 啤酒瓶这个搭配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紧紧拥抱着,心中的小宇宙。激情地燃烧,为此创造奇迹……”严峫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喂,妈?”
“严峫!你把停停拐哪去了?!”
严峫一下把手机拿远:“妈你小点声,我听得到,我们在花园玩呢。”
“停停身体不好,五月份晚上还冷呢你把他带花园去?严山牙子我给你五分钟把江停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地运回来,明天他但凡有一点不对劲你下月零花钱别想要了!”
“阿姨是不是说你了?这是我愿意的……”
“来不及解释了。”严峫哗啦抖开之前的袋子,露出辣条豆干薯片等等乱七八糟的零食,撩开江停衣服下摆就往里塞,“本来想当冒险奖品的,拿回去偷偷吃吧。”
曾翠看着两个小孩腰和肚子鼓起来的一圈沉思了一会。放过去吧显得自己太瞎,不放过去吧不近人情。
最后曾翠做出了决定:“快回去早点睡。”
严峫迈了两步,噼里啪啦掉下来一个鸡爪两袋辣条三袋跳跳糖四卷大大卷。
江停谨慎地绕过严峫。
“……别一晚上吃完,不消化。”
江停的房间在装修,窗户拆装了三回,柜子昨天组装好今天拆了换一个,江停只能抱着枕头站在楼道里迷茫。本来隔壁也是客房江停睡哪间都没关系,但曾翠翠女士大手一挥决定两间打通了给他做个衣帽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又太遥远,于是江停就被严峫收拾收拾打包捆到自己屋里去睡觉了。
本来严峫的床是双人床,方便到处乱滚,加一个江停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奈何严峫堂妹来玩的时候,手里抱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娃娃。
第一天,严峫带回了一只史迪仔。
第二天,严峫带回了一只紫茄子。
第三天,严峫带回了比自己还高的豆角娃娃。
第四天,严峫带回一只哈士奇娃娃。
第五天,严峫和曾翠带回了三只小黄鸡。
第六天,严峫带回了一只小樱玩偶和全套库洛牌。
“你是想弄个大号抓娃娃机对吧?”被埋在娃娃堆里只露出五官的江停问。
严峫张了张嘴。
江停把静牌贴在严峫脑门上不许严峫拿下来。
每天睡觉都是一个大难题。
两只小豆丁吃完半袋辣条被辣得不行,四处转悠着喝水,嘴里的火浇灭了精神里的火也浇散了,很快就靠在一起睡着了,还是曾翠打醒严峫去洗澡,严峫一动又惊醒了江停,他们这才把睡觉的阵地转移到床上。
江停头上顶着茄子,腋下夹着三只小黄鸡,小樱坐在床头,一只手拉着史迪仔一只手拉着哈士奇,严峫给江停把被子盖严——如果有人发现这个分句首尾呼应的话——让每个玩偶可以顺畅地呼吸,关上灯,然后被豆角当做手枪抵住了太阳穴。
严峫举起双手。
“本警长怀疑你对我分你一半床不满所以犯下了如此惨烈的罪行,试图禁锢我,嫌疑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青天大老爷,我没有啊——”
确实没有,因为第二天往往玩偶都被严峫睡觉乱滚踢飞了,散落一地,只有枕着严峫一只手的江停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充分说明了嫌疑人严某对于侵占江停睡眠空间的忏悔。
所以就是在抓娃娃吧!
抓娃娃到对的没有奖励,有惩罚。因为第二天早上娃娃有轻微的头痛和流鼻涕,严山牙子被勒令下月扣掉一半零花钱。
江停靠在床上吸着鼻涕:“今天的课可以上,我没关系的。今天要复习小数乘法,严峫不一定能行……”
江停为自己的和严峫两年后的小升初操碎了心。
赎罪中的严峫把一勺子紫薯粥塞进江停嘴里:“妈,他不行,他需要静养。”
病号并没有精力抗议强权,何况紫薯粥确实甜甜的很好吃。
“严峫,我想听故事,你给我念书吧。”
“好吧~_~”严峫对知识并没有什么渴望,不过还是乖乖拿书去了。
江停端详着自己的手,因为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多,每天都很干净,不会受到什么伤痛。
是否又会像未来的自己那样手臂上满是咬痕呢?
如果收养另一个我的不是严家,那么最可能是谁呢?
江停端详着新手机里的短信:“如果柯柯再来询问我的消息,请告诉他我的邮箱是……”
手指犹豫了几下,点击发送。
5我写的特别糟糕吗,感觉反响都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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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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