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结局二(26)

夏末秋初,一年中,气温最舒适的季节,不热也不冷。荷塘里蛙声未尽,蝈蝈仍在墨绿的草丛中卖力地鸣叫,到处生机盎然,蓬勃向荣。

出了春山坊,走隐蔽的僻径,离开帝都最繁华的商业地区,往北边树林子里去。

马泽云打横公主抱,抱着被子,被子里裹着血污的冰冷女|体。丁刚与马泽云多年老搭档,并肩走着,絮絮地聊天,聊到了家里孩子的功课成绩,妻妾间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拈风吃醋。

清风徐然,携卷着远方木叶的清香,悠悠漫漫,月华如银水,披满官身,不知不觉,心旷神怡。开阔的自然环境里,那些低郁难受的复杂情绪,渐渐消散,化为虚无。

真的消散了么?

真的消散得了么?……

蒙厉悔以五百两的银钱,买下了年幼的小舞姬,水兰赎了身,跟了老兵。作他含苞待放的娇美妾室,从此脱离欢场苦海,从良。

其实在当前行情,五百两这个价格偏低,春山坊的管事不太愿意。但有我这个正四品的京畿重臣在,几个校尉官作为我的部下,春山坊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让几分利。

牡丹色艺双绝,在京|圈的风流纨绔中颇负盛名,正红着,突然间香消玉殒。死得如此惨烈,以三个从五品校尉官的能量,很难把这件事完全压下去。

背景雄厚的春山坊,完全可以拿这件把柄作为挟制,狮子大开口,从蒙厉悔、马泽云、丁刚身上得到更多东西。

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不敢。

因为重权在握、前途不可限量的周卫国,周大人。因为老子他|妈|的,化作了这些部下最天然的保|护|伞。

我如今与曾经义愤填膺打击的黑|恶权贵势力有何区别?

我与骆江宁的区别很大么?与展昭的区别很大么?与史烈的区别很大么?与戚临渊的区别很大么?与庞太师的区别很大么?与仓县保|护|伞腾昆的区别很大么?……

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吧。

可如果,我把这具冰冷的受害者尸体,从部下怀中抢出来,押着他们去自首,见老青天,道明前因后果,跪下忏悔,痛心疾首,涕泪横流,自求刑罚。

恐怕连老青天都会笑话我这个当官的,小题大做,过于多愁善感。

……

那日乾坤朗朗,法理大堂之上,我被押跪在虎头铡面前。朱红的令牌扔下,徐明文这个身份,判决斩|首,明正典刑。

大国重器,正道沧桑,法邸神圣。

两列朱红的杀威棍,森严凛然。

当着那么多精锐捕快、衙役、官兵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老大臣清晰明白地告诉了我。

展大人没有犯罪,展大人清清白白。在他那个位置,正四品,实权官员,只要大是大非上没出错,就永远清清白白、稳稳当当。

不过玩了个小娘子而已,展大人又不是神佛圣人,血肉凡身,怎么可能完全断绝七情六欲。比起官员鞠躬尽瘁,作下的种种宏伟功绩,清|洗及仙,雷|霆|打|拐,打|黑,打|贪,打|腐,打|黄,打|赌,打|毒……守护万家太平,镇守黎民苍生,安定国家社稷。

睡了个女人,轻若鸿毛,不值一提。

展护卫犯的唯一大错就是他死了。

死了位置就空缺出来了,有能者攀登居之,开封府照样得运转,泱泱大国,巍巍皇朝,太阳照样得每天从东边升起,没谁不可替代。

公孙师爷喟叹这届武官统领的英年早逝。症结在不够心狠,关都关了,为什么不做得更绝些,化功散灌下废了武功,确保万无一失。忌讳着肚子里的胎儿,不敢用药?那就挑手筋啊,哪怕只挑一只手,人身上的武功也废得差不多了。

心狠却又没狠到底,痴情致愚,留了隐患,结果被反杀了。

……

善不为官,仁不当政,慈不掌军。

这年头大家都很务实的。

开封府公案上,刑案重案,堆积如山,腥血累累,永无止休。衙门班子得继续运转,大梁需要人扛,担子需要人挑,位置不可能永远悬空着。

国家的边疆狼烟四起,国家的内部,西南农民|暴|、动|起|义,兵部还等着开封府扛起国法的大旗,横扫天下,澄清玉宇,多噶几个地方世族的大钱袋子,给他们充作军费输血呢。

我在司法审判中金蝉脱壳活了下来,并非因为谋|杀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更并非因为上位者仁慈怜悯的不忍之心,而是因为利益等价交换。不去投奔辽国,留下来,参加宋国的武举科举,夺取武状元头魁,顶替开封府空缺,为大宋效犬马之力。

活下来的身份是周卫国。

徐明文这个身份必须死刑。

蝼蚁卑贱的小吏,犯上僭越,恶性谋|杀了正四品大员,如果不死刑,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必引起后来者群起效仿之,则江山社稷危矣。

……

月明风清,虫声雀跃。

树林里选了块儿湿软好挖掘的草地,蒙厉悔、丁刚、马泽云,三位公职校尉官,一铁锹一铁锹,挖出个埋尸的深坑。

看着血污锦被中,冰冷冰冷、了无生机的惨白女|尸,不禁思考,如果这朵牡丹反抗,拔下金簪捅死了蒙厉悔/马泽云/丁刚……虽然那根本不可能,这三个男人,每个都武功高强,摁她摁得死死的……但如果,如果发生了,如果她反抗了,为了自保,微乎其微的几率,谋|杀成功了……

朝廷会怎么判。

蝼蚁贱骨,恶性谋|杀了官员,死刑。

就和我当初遭遇的雷霆审判、律法严诛,一模一样。

“…………”

难怪马泽云说,她自始至终从未与他们对抗过,一直很顺承配合,即便后来不太对劲了,也只是哭着哀求,哀求无用,咬着牙,继续忍。

忍到了死,没敢反抗一丁点儿。

如果那时我没有应酬得头脑混沌,没有醉糊涂。在看到蒙厉悔抱着牡丹上楼,而马泽云、丁刚紧跟上去的时候,以领导的身份,拦一拦,出言阻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桩悲剧了?……

阻止个屁。

老子自己都抱着小水兰回屋,压着小女孩开|艹了。

我他|妈到底变成了个什么鸡|吧|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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