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141

年假结束,全国外范围内,所有机关恢复正常运转。

旭日冉冉东升,天际鸿雁翱翔。

京,开封府演武场。

“抬腿!抬膝!不管小腿肚子多么沉,都得抬起来向前迈!跑步可以慢,但绝不能停!……”马泽云汗涔涔地裸着半边膀子,陪跑在旁,大吼大骂地鞭策,带领着一长队十五个新官兵,围绕着广袤的演武场跑圈。

新兵蛋子或者虚胖,或者娇生惯养,除非出身贫寒,少有心性达标的。漫漫长跑,十里、二十里、三十里、五十里、八十里……每日、每月、每年循序渐进地往上增加训练量,既练体能,更练就强悍的意志力。

“章书生,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使劲儿!气沉丹田,发力!……”

“大家伙儿全看着你呢!弟兄们都知道你能行!你可以!加把劲!……”

一整排十几块沉重的灰白岩石锁,从小到大,依次为四十斤、五十斤、六十斤、七十斤、八十斤……乃至于一百斤、两百斤、三百斤、四百斤、五百斤。

气氛无比热烈,精赤着上身的大汉们嗷嗷地狼叫,亢奋得脸红脖子粗,围绕着中间正在冲刺两百五十斤硬拉的章平加油打气。所有捕快中属这家伙最细瘦,文文弱弱的白净样,被所有壮汉歧视,打心眼儿地看不起。

但当他专注拼搏,提升力量,所有人都为他心潮澎湃,叫好喝彩,希望他成功。

“……”

章平气沉丹田,马步稳稳当当,两只布鞋深深地扎进泥土里,绝不想在这种时刻失败,脖颈青筋毕露。

发力!!!——

万众瞩目,屏息凝神。

离地数厘。

离地半寸。

拉起来了!拉起来了!……

砰的一声巨响,大地仿佛被石锁砸得震颤。

“好样的!兄弟!好样的!……”

发自内心地替他感到高兴,猛拍章平的肩膀,汗如雨下,单薄的练功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京衙没有孬种!你果然能行!我们大家伙儿没看错!”

努力赢得来尊重,被所有人肯定,章平拎着筋疲力竭的双臂缓缓地环顾四周,情境所至,忍不住落下热泪,狼狈地抹了把脸。

视线触及某个方向,脸色忽然变了变,张口发出警报,却已经为时已晚。

“闪开!……”

他们的花木兰领袖双手握拳在两侧,兴高采烈地往这边小跑来,矫健地助跑着,提速越来越快,块头魁梧高拔,跟山老虎捕食似的,凌空飞扑而来,势不可当,迅猛可怕。

杜鹰、蒙厉悔、丁刚、苏烈风、熊霸……等一众捕快、官兵,下意识地回头查看情况,好死不死,被砸了个正着,跟多米骨诺效应似的,一个砸倒三四个,三四个扑倒的时候殃及周围一大片。

粗野的脏话接连爆起,捂着磕青的部位,骂骂咧咧爬起来,拍掉身上沾染的脏土、碎草。

“二狗贼!你他妈……”

“老哥!下手有点逼数行不行……”

还是熟悉的炽烈作风,战斗力还是熟悉的狂野凶残。

他自己倒好,把他们撞倒了,自己反倒一个滚翻卸掉了力,安然无恙地弹了起来,牛逼哄哄,气焰嚣张得让一众弟兄牙痒痒。

“来,起来。”

杜鹰看着伸到面前的粗实大手,下意识地想握上去,半空中忽然停滞。

等等,不是他,是她。

这是个女人,男女有别。

“愣啥呢!”

女人身的搭档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力气极大,攥得骨节与血肉发紧,钳子般挣脱不开。

这里没人能敌过她,无论城府、刑侦经验还是武学成就,这是他们的领头狼王,勿论雌雄。

“……”

站起身以后,歪垂着头拍打背后、屁股后的泥土,沉默不语。

许多双鲜活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核心的灵魂领袖,神情复杂难辨。

“…………………………”

伪装作男人的盔甲被打碎,以女流身茕茕孤立在男人垄断的政治世界中,她该怯懦,畏缩,惶恐不安。

但她没有。

锋芒毕露,任由打量,姿态挺拔傲然,绝对自信自负,唯吾独尊。

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场冷静、平和且强大,霸道地镇定人心,泯灭一切怀疑与轻视。

最后竟是章平怯怯地打破了凝滞的局面。

“……您、您怎么回来的呢?”

一帮子大老粗里,属他在学院里念书的年头最长,性情最善良优柔,亦是最聪颖灵慧的那个。

“他怎么会把你放回来?……虽然狠毒,但最妥帖的处理,莫过于困于老家,就跟拐了姑娘关起来似的。”

领袖微笑地答:“他没放我,我自己冲出来的。”

章平沉思着,好看地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相信。

“不可能。”

蒙厉悔好半天才找回神,艰涩地发出一丝声音。

“……新婚快乐。”

徐明文扭头看向他,礼貌友善地应:“谢谢你,憨子。”

许多官兵仿佛找着了方向般,跟着蒙厉悔带起的节奏,模仿着,接二连三地祝福、恭维。

丁刚问:“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

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丁刚于是表达得更清晰了些。

“你现在还好么?需不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马泽云跟自个儿搭档并列在一处,揽着丁刚的脖子,附和道:“依你离经叛道的性情,不可能甘愿,但是……”古怪地顿了顿,“胳膊拧不过大腿,位卑者扛不住强权,铁定挨了不少收拾。”

头儿正色:“想啥呢,咱跟官老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情我愿,你侬我侬!”

丁刚噗嗤笑出了声,周围战友也在纷纷地窃笑,压抑的氛围烟消云散。

同伴讨好地亲近过来,依旧熟稔地勾肩搭背,如同齐头并进的狼群,威风凛凛,煞气汹汹,一起去往兵器架的方向,格斗练武。

“散了,都散了!他妈的没见过女人么,跟看猴似的,有什么好凑热闹的!……”杜鹰凶神恶煞地驱散吃瓜群众,抬起手指指向远处,运起内力吼骂,“那边那队跑圈的新兵蛋子,傻站着干嘛呢,继续!给爷爷加罚五圈!操!……”

送胯抬腿,长长的官兵队又高速跑动起来,小麦色半身精赤,发丝一部分黏连在脖颈,一部分在风中飞扬,青春蓬勃。

“不管适才所言‘你情我愿’是真是假,头儿,兄弟奉劝你一句难听的,做女人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前方等待的只有无尽的苦楚。”

“……他爱我。”沦陷状。

“爱个狗屁!床上骗|炮的甜言蜜语罢了,你竟傻了吧唧地信以为真了?”马泽云火大无比,辛辣地插嘴,用词相当粗俗难听。

“是啊,我们是男人,我们对娘们什么德行,你看不到么?”重儿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蒙厉悔唉声叹气,如丧考批,“走吧,换个遥远的州县重新开始,哪怕舍弃这一切前程,也千万别作妇人身,活遭罪。”

心情好时待小娘子和颜悦色,心情坏时劈头盖脸地臭骂,甩她俩巴掌踹她脚,她得妇德温顺地挨着。

丈夫是天,是神,丈夫永远都对,不容质疑,不容反驳,更绝不允许反抗,他们把她们压得死死的。

“离开,改名换姓易容,仍然作为男人活着,谁如果再撞破了你妇人身的秘密,不要心慈手软,直接灭口,拖了尸体沉塘。”老兵血腥黑暗地建议。

“嗯!……”

“对!……”

其他战友全部都点头附和,纷纷赞同这是最好的止损主意。

如此众志成城的维护,如何能不感动,嗓音沙哑,鼻尖发酸。

“我走了以后,你们怎么办?竞争上岗,接替大捕头位置的,内部选出来了么?”绝不能出现权力真空地带,导致一片散沙。

面面相觑,几位资历雄厚的老刑侦蠢蠢欲动,暗流汹涌。

神情严厉起来,深灰色的重吏不怒自威,认真地宣布考核标准。

“不仅要能打,而且必须足够刁滑,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能带领大家继续吃肉。全员分红到位,吃得饱饱的,队伍的人心才能团结。否则……出差办险案大案的时候,怕会生变。”

叛变的牧羊犬勾结野兽偷羊吃,涂炭民生。

上辈子突遭横祸,被官商勾结废掉占了,没来得及安排身后事,导致队伍的组织力、战力急剧下滑,强压数年的拐|卖犯罪反弹暴增。这辈子,充足的准备时间在这儿,无论如何得安排周全。

纵使展大人倒了,她跑大辽了,基层也得他妈的给她固若磐石,把各种妖魔镇压得死死的。

认真负责地转交政治资源,鞠躬尽瘁,尽忠职守地培养,臻选接班人。

“鹰子,厉悔,刚子,泽云,嗯……还有章书生,从明天开始,你们跟着我参加各种酒局,对上、对下,交接各方关系,看我怎么处事的。”勿论黑白善恶,让他们全部依葫芦画瓢,跟着学。

“是!!!……”

众部下精神一震,凛然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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