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的三十六岁大寿举办在京四园林中,前来送礼孝敬的各路文臣、武官、勋贵、巨贾、宦官……络绎不绝,踏破门槛。
封建王国的民脂民膏以黄金白银、古董文玩、奇珍异宝、瘦马娈|童、歌舞戏剧艺术……等的瑰丽形式,价值万万亿数目,源源不断地向剥削金字塔的顶层汇聚。
时年兴元府利州大旱,大饥,人相食,农民暴|动|起|义,被地方军队血腥镇压。
寿诞先大办,后小办。
一如开会,既大会,又小会。
大的走过场,主要目的在于名正言顺地收孝顺,或者说,合法收|贿。高贵傲然的皇亲国戚,在众星拱月、万众瞩目中,出来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便懒得应付了,消失不见。
小的就是私人聚会了,进了圈子的才有资格。
我曾经是这个圈子的一员,当然了,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勤勤恳恳卖血汗的驴,摇尾乞怜阿谀奉承的狗。
陈州州衙那三年半的时间,安乐侯惯唤我为“旺财”。
“你此去北疆,凶险万分,千万唯飞星大将军马首是瞻。”曾经的陈州州衙总教头,现任大理寺少卿,易牧之,与我殷殷叮嘱,“跟对人,好好打拼,积攒军功,青云直上。”
“徒儿记住了。”我领了老教头的善意,毕恭毕敬。
安乐侯的大本营在陈州,在座很多陈州州衙的旧同僚,或者由陈州州衙升任刑部、户部、吏部、兵部的大员,全是庞系恩荫,没有一个外人。
我跟曾经的刑侦战友,岳涛、汪彻兵,现已全部高升,一个淮南西,一个都平尉,钱途无量,对上视线,默契地举杯致礼。
古往今来,谁当官不是为了发财,我们都幸运地成功了。
“武状元!——”
胃疼,火烧一般难受,可是必须得喝,不停地喝,对上、对下、对平级。
皇亲国戚忽然矜傲地召唤,打断了生理性的痛苦。
“侯爷有何吩咐?”
我立刻恭敬起身,俯首帖耳。
“你不是疯了么?”
权贵形骸放浪,笑嘻嘻逗耍。
“……”
“怎么疯的?”恶意满满。
“……”
“怎么又好了,跟个常人似的了?”
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此处,我并不觉得压力或畏惧,只感到喧闹,以及浓浓的厌世疲惫。
有点小钱的土老板或小官小吏,自觉阔绰,经常去风月场所娱乐挥霍,为佳丽一掷千金,显摆排场,在友人面前挣面子。
哪里想得到,在真正的豪阔眼里,他们不过是一帮子被当肥猪宰油,还不自知的笑话罢了。
真正的上层,人家都是直接养一整个歌舞团,一整个戏剧团,数个艺术表演团,在家里乐呵。
例如庞昱这般。
“侯爷,卑职特意为您准备了份惊喜,肯定合您老的口味。”谄媚万分。
纸醉金迷,高雅奢靡。
权贵眯着浪荡的桃花眼,危险地道:“大狼狗,你还没回答本侯的问题。”
我拍拍手。
低眉顺眼的侍女拢开纱幕,珠帘后走出一对柳夭桃艳的姐弟花来,一样的锦衣华裳,相仿的妆容,如出一辙的眉目,曼妙**,步步生莲。
“卑职外地公干时发现了这双沧海遗珠,唯恐错失,在他们十三岁时便定下了,为的便是今日。”
龙凤胎,交由专业的老鸨,经年训练成极品。
无尽轻柔,娓娓蛊惑:“侯爷,还满意么?”
一模一样的姐弟俩跪坐在膝下,左右环绕伺候,侯爷看得有些晃神。
结果还有高手。
异变陡生。
“徐大人,您这不行啊,心意不如咱的——”
刑部的老熟人笑哈哈,使了个眼色,献上他们的寿礼。
三胞胎女孩。
一模一样的三个小娈|童,粉雕玉琢,娇憨纯洁。
“奴婢宜主,叩见侯爷——”
“奴婢宜安,叩见侯爷——”
“奴婢宜宁,叩见侯爷——”
软软糯糯,整整齐齐的童音,真正天真无邪的幼孩。
老子献上的龙凤胎,刹那间被衬得黯然失色。
操。
权贵的笑容弧度无限扩大,勾勾手指,示意三胞胎坐到身边伺候。
好歹没把我的龙凤胎撵了,暗暗松了口气。
“嘬嘬嘬,旺财,嘬嘬嘬嘬——”
下意识抬眼望了过去。
“你想办的事不难。”
安乐侯友好地表示。
“但你送上的孝顺,未能使本侯完全满意。”
“侯爷还需要什么?”低眉敛眸。
“你们让让,”骄矜的皇亲国戚不耐烦地驱散温香软玉,“给展夫人空出位置。”
“你,”笑看过来,恶意道,“过来伺候本侯喝。”
“………………”
“怎么,不愿意?”
“………………”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能教御猫那等人杰痴情不渝的花木兰,本侯也好奇滋味。”
“………………”
“快去呀,莫得不识抬举!”身边人催促,“你屁股底下生根了不成!”马仔七嘴八舌,乌泱泱施压。
老教头落在身上的眼神,复杂难辨。曾经的同僚,欲言又止,想要劝安乐侯什么,终究不敢惹腥燥。
我没动。
这是对底线的试探,过去陪|酒,然后就变本加厉成陪玩,甚至变本加厉成陪|睡了。
我不认为安乐侯真好我这口,他喜欢小孩子,喜欢柔软纤弱的少女少年,我这种粗糙武夫在他眼里该是很老很丑的。
可是如果我扛不住忤逆的压力,臣服顺从了,在其他官僚眼里,便成了雌伏,古代封建皇朝,政界是男人的政界,所有人又会重新用看女人的眼神看我,把我与他们区分开来,不再是同类。
“您确定?”
敬酒,一饮而尽,将琉璃盏翻过来,示意一滴未剩,抬眼,平静地直视,不卑不亢。
其实蒙厉悔、孙耀祖、苏烈风那帮子老兵所求,我并不怎么在乎。
与我何干?
尤其现在还触碰到了我的利益,那这事办不成也罢。
安乐侯笑意敛去,上位者睥睨众生,阴森可怖地施压。
“翅子硬了啊,旺财,不认主子了。当真觉得本侯拾掇不了你了?”
“不不不,卑职很有自知之明,咱什么都不是,在侯爷您千金贵躯面前,屁都算不上。”讨好地笑嘿嘿,“可是……您需要的合作,目前也只有卑职这个屁,能勉强做到,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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