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于空中大广角拍摄的直升机在营区上空低低的盘旋着,尽管淅淅沥沥的小雨正在从天而降,但此时正被参赛选手占满的草坪上却是正战意昂然。
在广播的召集下,怀揣着一直以来对箱根的迫切渴望的四十九所大学的五百八十一名选手以学校为单位进行集合,在起跑点排成一列站在了依据成绩进行分配的位置上。从直升机俯拍的角度往下看去,俨然是一副足以让观众感受到这场赛事之盛大的壮观景象。
在如此之多的参赛院校之中,居然只有十所学校能够从中脱颖而出,获得此后与拥有种子权的强校同台竞技的机会,那些第一次身临其境近距离观看赛事的观众们这才切身感知到究竟何为体育竞技的‘残酷’。
宽政大加油团的众人不由得紧张的在胸前紧握双手为这群他们所熟悉的孩子们祈祷起来,平时听得再多,也都不如今天亲眼看到的这般让他们感到震撼——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小打小闹,每一个站在人群中的成员都无比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也因此更加为宽政大田径社那前途未卜的命运而感到忧心。
看看散布在四周的那些其他学校穿着统一队服、甚至还有专人在敲着太鼓的应援队伍,还有那些随着微风在半空中不时飘扬起来的印有各自校名的应援旗帜,“八百胜”老板也不服输的从包里掏出他们之前为了今天特地做好加油布条高高的聚到了头顶之上。托横条的福,临时返回车上换好了雨衣的佐藤夫妻才终于在人山人海之中成功的找到了组织,不用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人群中到处乱晃了。
宽政大被分到的位置算不上靠前,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大家下意识的观察着和自己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对手们,为了避免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产生不适,每个人都尽可能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稍微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站在一起,所以各所学校的选手间的差距才被衬托的更加明显。站在最前面曾经跑过箱根但却没能取得种子权的那些学校光是从选手的气势上来说就比排在后面的学校要高上一大截,那些肌肉结实的选手们此时就像是阿走和灰二那样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前方,偶尔侧身相互交谈几句时也有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明樹站在阿走身后,偷偷的把阿走和灰二的腿部肌肉和其他人做着对比,毫不意外的发现在他们周围甚少有人能够跟这俩的肌肉线条相提并论,于是他又通过队伍与队伍间的空隙向排名更加靠前的队伍看瞄去,平时图画的多了,他对于肌肉线条的判断总是格外的敏锐。
“阿走和灰二哥在这群人当中绝对可以说是实力突出的选手了。”扫视一圈后,明樹信誓旦旦的这么低声说道。就算不看外在的体型,光是他们俩个那相似的淡然中又隐藏着锐利的模样,那就像是即将出鞘的绝世宝剑一样的气势,也会让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产生类似‘他们好像很强’的想法。
“那些有过经验的学校看起来就很不一样啊。”神童看着最前面那些好像丝毫不会感觉到紧张的选手,有感而发。
“我们也不比他们差。”阿走站在前面头都没有回,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站在弱校所在的后半段位置当中,周围那些选手的身体素质大致一眼他就能分辨个七七八八。早就在一天天的训练中对所有人的变化看在眼里的他,自然能够判断出目前的宽政大就选手资质而言是远超许多弱校的。
就连体质一向在他们队伍里垫底的王子,现在单拎出来都比旁边的不少学校的选手要强上一点。虽然他觉得跟弱校对比很没必要就是了。
尼古闻言格外欣慰的伸出手越过明樹揉了揉阿走的脑袋,在这种时候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也在青竹成长的很好了吗?
灰二含着淡淡的微笑听着大家在队伍里小声的发表着各自的看法,等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才用手遮掩着向后稍稍倾着身子开口:“差点把口号给忘记了。”
在大家好奇又期盼的目光中,作为队长站在最前面的灰二用气声说出了此前他曾无数次带领着大家喊出过的那句口号:“箱根山岳——”
“险天下!”
站在身后的大家纷纷举起左手,同样小声的接上了灰二的口号,一种神奇的感觉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荡漾开来,此前让肌肉不自觉开始发抖的紧张情绪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昂扬的斗志和绝对不肯认输的那份一直以来由灰二传递教导给他们的坚定意志。
滚烫的血液,此时正在这支队伍所有人的身体里肆意奔。一往直前,永不停息,直至生命的尽头。
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三十秒,工作人员宣告着倒计时声音的响起,拍打肌肉的声音在起跑处连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在专注的看向跑道前方。随着发令枪的响起,上午8时30分,本届攸关箱根参赛资格的预选赛终于在阴雨连绵的天气中拉开了序幕。
谨记灰二赛前时嘱托的明樹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紧紧跟上阿走的速度,与其他学校的选手们一同组成了跑在最前面的第一集团。
在比赛开始的那一刻,宽政大的加油团也喊成了一片,所有人紧张的看着在场地上飞奔着的选手,试图从中辨别出穿着黑银配色的宽政大队服的成员们此时身处的位置。但那群少年们实在都跑得太快人数也实在太多了,大家只好放弃寻找,转而抛下成年人的那份矜持在亢奋的人群中不顾形象、撕心裂肺的大喊起宽政大的校名来。
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佐藤父母在这热烈的气氛中简直都要感动的落下泪来——这是什么神迹吗,他们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仿佛是对社交过敏的自闭小儿子竟然真的有一天会参加到如此规模庞大、如此富有激情与热血的竞技赛事中来,这在半年之前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到的景象。
在一马当先的几名黑人留学生想是要从跑道上直接起飞一样的速度带领下,第一集团的配速也想当然的被紧跟其后的各校强手给硬拉了上来。感受到这不平常的前进速度,低头瞥了一眼运动手表上的数值后,担负着比赛中关键作用的灰二从跑者的大部队中移动到几乎没有人的跑道外侧,像是发号施令的‘司令塔’那般用自己的右手给后面的伙伴们传递着自己的早就让剩余人都牢记在心的暗号。
这是青竹众人完全陌生的崭新场地,空旷的营区当中没有任何醒目的建筑物可以供经验不足的他们参考距离,在这种情况下,位于第一集团、同时也是战术储备和经验都最丰富的灰二通过手势所传递给他们的信息就显得格外重要。
「放慢速度,保持每公里3分10秒以内,5公里后自行判断」
略微落后,正身处在第三集团中的其他人随着灰二的指令稍微放慢了一些自己的速度,不再强迫自己紧跟队伍前进的速度,而是在指令的范围之内根据自己的情况尽可能快的跟在集团当中。
明樹保持着与阿走和灰二齐头并进的速度用一种轻松的状态就那么跑着,经历了夏天的集训和秋天的针对性强化训练之后,他的体力好像又有了一些提升,就连对于节奏的把控以及跑步的技巧也在一场接一场的正式比赛中取得了相当客观的进步。此时此刻奔跑在这陌生的跑道上面,零碎的雨水丝毫没有带走他的体温,反而让他内心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激烈了起来。
在跑道上不再迟疑的明樹按捺住自己想要就这么冲出去不管不顾的肆意奔跑的冲动,对自己的体力有了清晰认知的他将那份蠢蠢欲动的渴望反复挤压、锤炼,压缩成具有更大威力的炸弹摆放在一边,静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尽情的释放出来。而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一切也都才刚刚开始,他需要等待。
正如第一集团里的每一个强者都在等待的那样。
“选手们要准备进入第二圈了——”给水处的工作人员相互传递着信息,他们只有时刻集中精神关注着比赛的进度才能在第一时间做好相应的调度安排。
跑在最前面的五名黑人留学生眨眼间就跑过了第一个弯道,因为人手不足所以被拜托了叶菜子挤到围观群众的最前面,在最后一个留学生经过后熟练的立刻按下了握在自己手里的马表。在这场对宽政大田径社来说至关重要的比赛中,由向来认真的叶菜子所负责的战术性计时也是对他们来说相当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最前面,2分49秒!”
紧跟在留学生身后不到五十米距离的第一集团经过时,叶菜子的声音在明樹他们耳边响起,顾不上在雨中为他们冲辛苦报时的叶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阿走三人就已经跑过了弯道。
看着消失在前面的背影,叶菜子还没来得及分辨自己内心的情绪,穆萨和双胞胎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她赶紧调整状态,冲着紧接着将要从她身前经过的三人喊出了同样的提示。
这是一场谁都不能缺席的战斗,叶菜子的提示像是给正在拼命向前奔跑着的宽政大众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能够在最开始被前面带到失速的情况下知道前面人的配速,这对于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调整速度的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虽然跑道上的他们切实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咬紧牙关、竭尽全力的向前奔跑,但适时提醒策略变化的手势暗号、脖子上带着的法藤项圈、在弯道处努力大喊着为他们传递情报信息的叶菜妹妹,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他们、提醒着他们。
这绝不是一个人孤独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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