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如秦王所想说出了他的猜测。
二桃杀三士，今有秦王后之位，也足以让楚国公主和贵女们产生嫌隙。
“王后……”
嬴政轻敲案面，不觉陷入沉思。
说是太后对王后的人选不满意，不如说她对将来太子的母族不满意。
而太后的不满意，却是他手中可用的武器。
……
……
如嬴政所料，他母亲宴请楚国公主贵女的那天果然把他叫过去了。
宴席上，
看到出现在正堂之上的玄衣男子，诸位楚国贵女，包括公主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们没想到后半程与他们同行的尚公子居然是秦王政。
然后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被秦王救下的辛夷，没记错的话，在秦王赶上他们的队伍之前，二人相处了一段时间。
想到这，有人心里嫉妒地都快发狂了，本来以为遇到了山贼，算你倒霉，可救了你的居然是秦王！
如果不是此时太后秦王都在，已经有人要变了脸色了。
嬴政坐在上座，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只是此刻他的目光不在众人视线的你来我往，也不在为首的公主，而是落在了身着鹅黄色曲裾的少女身上。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如他所想，她的确很好看。
他曾经看过楚国宋玉的辞赋，神女赋，高唐赋，但无论再怎样华丽辞藻，所描绘的，也不及眼前人的万一。
秦王的目光停留不过一刹那，但已经被赵太后收入眼底。
虽然不开心儿子被楚女吸引，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太后没有表现出来，她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男人嘛，被美人吸引很正常，别说这又是先王的种。
宴会就这么各怀鬼胎地继续了下去，只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是那么美妙。
赵太后今日开这场宴席本来就是怀揣着挑拨离间的心思，原本人选还有些不确定，可真等人都出现在她面前，再看看儿子的反应，选择谁已经毋庸置疑了。
借口也是现成的，她欣赏堂上名为辛夷的姑娘，想让儿子吃点好的有错吗？
有人问了，那楚国公主呢？
赵太后的回答是，公主和昌平君关系亲近，还是先和兄长叙旧去吧！
宴席结束，宾客散去，嬴政就听到他母后对身侧的少女说让她去好好侍奉他。
侍奉……
嬴政微不可查地扫了少女一眼，也没说反对的话，只是默默点头，顺从太后好意把人带走。
车撵上，
嬴政上车之后，朝下方的少女伸出手，“上来吧！”
山鬼仰头看了秦王的神色，默默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见状，嬴政收拢手掌，握着她的手，将人拉到了车上。
盖聂在旁边默默看着，青年少女宛如一对璧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方才那一幕画面很好看，不过如果当事人没有怀着演戏的心思的话，应该会更美好。
马车里，
嬴政看了一眼案上的棋盘，问身边跪坐的少女会不会下棋。
山鬼点头，说，“但妾并不精通棋之一道。”
阴阳家的术法修习需要时间，她练剑学习也需要时间，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她只是会，远远到不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嬴政没说什么，将白棋递给她，让她先手。
山鬼伸手接过棋盒，虽不知秦王用意，但眼下她的身份，也只能随他来。
二人对弈
嬴政捏住手中的黑子，打量面前的少女，今日她穿着的鹅黄衣裙，更趁得她肌肤如雪，原本周身清冷的气质也变得有些柔和，给人有一种可以握住，捏在手中把玩的感觉。
但之前她在堂上的神情，以及这段日子以来的滴水不漏却告诉嬴政眼前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可以捏揉搓扁。
秦王心思千回百转，但这并不影响他落子，尤其是他的对手此刻还这么认真，虽然说就算她认真还是没办法扭转败局。
尤其是她还不准备耍赖悔棋。
棋品还挺好……
大局已定，嬴政心情颇佳，看着拧紧眉头苦苦思索的少女，他笑了笑，“太后让你留下来陪着寡人，你知道太后的用意吗？”
用意？
山鬼再清楚不过，赵太后的手段和东皇太一太像了，都是借她去完成自己的目的，不过她是人，不是棋子，所以为了活着，她不但要达成她们的目的，还需要解决过程里她遇到的敌人。
但她不能拒绝，因为她虽然是一枚绝佳的棋子，但并非唯一，当下棋的人动动手就能捏碎她这枚棋子时，她就想做什么，也必须要慎而又慎。
嬴政见她沉默，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出了她的困局。
本来就被其余贵女嫉妒，如今赵太后欣赏她，更是可能让她不得宫中的华阳太后的喜欢。
以她的容貌，在咸阳宫固然能避免几经委身他人的处境，但这咸阳宫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没有几分本事，她的结局……
山鬼没有听到秦王最后的判断，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价值的棋子只会沦为废品。
如果只是赵太后，她还能全身而退，可是此时她面对还有已经怀疑她身份的鬼谷弟子盖聂和秦王政。
山鬼的经历告诉她，她须以最坏的情形做打算，而她能想到的最坏的处境就是秦王已经怀疑她的身份，准备除掉她。
“为今之计，你能依靠的，只有寡人。”
此时在车撵上，周围有寺人侍从，嬴政没有戳破她的身份，只是似是而非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得也不错，无论是赵太后，还是华阳太后都靠不住，那群嫉妒她的女人就更别想了。
山鬼抬头看着他，秦王今日没有带冠冕，他们又相对而坐，她很轻松地能看清他的神情。
青年胜券在握的模样能给人以无限的信心。
山鬼看着他这副模样，心想，如果秦王心中肯定她是阴阳家派来的，想活着，恐怕只能对其投诚。
毕竟她这个身份在秦王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存在，甚至不用他出手，就能在这宫里悄然无息地死去。
有时候，山鬼经常会想，做人真得比做棋子好吗？
她确实会有自己的想法，可也因为如此，她想要活着就必须让自己有价值，去做锋利无匹的刀剑，当下棋的人有需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做到，即使回报只是多活那么一刻。
她真得未必有哪些楚国的贵女的手干净。
阴阳家的作风在江湖上也就那样，她作为山鬼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那么，王上愿意让妾依靠吗？”
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眼前的秦王是她的救命稻草，即使他也是威胁她性命之人。
愿意吗？
当然是愿意的，嬴政深知想要人为他做事必须有所予，只是……
看着眼前少女姣好的容颜，秦王心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嬴政沉默了会，将这股思绪清除出去，他正色道，“当然。”
山鬼并不确定秦王的承诺的庇护有多大力度，也不知道他会维持多久，但这是她生存的救命稻草，想要活着，就必须抓住。
她轻声说，“妾承王上庇护，必竭尽所能，为王效命。”
效命吗？
嬴政在心中默念，不禁想到，她对别人是否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起来，她肯来咸阳宫，也确实是竭尽所能了。
阴阳家，东皇太一……
嬴政想到盖聂感知他的，还有秦国多年以来收集的信息，心中的不悦更甚。
之前有画地为牢的if，但是调整顺序时我觉得写的不太好给删除了，最近又有了个脑洞，所以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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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if：阴差阳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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