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偶尔会做噩梦。梦里他回到漆黑的柜子里，卧室的灯光透过栅格，刀片似的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金黄色的伤口。他就蜷缩着身子，一条一条地数。数到第二十五条，柜门被拨开了。他抬头往上看，看见银色的刀尖，刀尖上带着血，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于是他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窥。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了，柜子外面好黑，黑得像一口棺材。他摸着墙壁，朝卧室门口探头，左边，没有人。右边——
是一个男人。
高大的，长发的，一袭黑衣，抽着烟的。
那男人缓缓转头，眼球转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该醒了，苏格兰。”
诸伏景光猛地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充满烟味，没有两秒，他马上从刚刚睡醒的状态中调整过来，锁定了不该出现在这所安全屋的第二个人。
“……呃，”苏格兰不知要做何表情，他看了眼卧室门把手，似乎并没有被□□的痕迹，自己身体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算是打了一个招呼，“你找我？”
坐在对面的黑衣男人，左手夹着烟，掩住了下半张脸，一双眼睛从银发与帽檐之下透出来，反射着微弱的月光。琴酒抬手，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淡道：“你做了噩梦。”
……如果有人半夜三更潜入你的安全屋，而且这个人还是扫黑除恶的对象，怎么着都是一场噩梦吧？诸伏景光心想。他不知道琴酒半夜三更上门到底有何需求，但显然不是为了说“你做了噩梦”这种废话的。……等等，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他捂住自己的脑袋，枕骨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疼感。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接着意识到自己的的脑袋上好像缠着抹布，摸着还渣渣的。伸手一看，是细碎的血痂。
……什么？
诸伏景光有点茫然。
琴酒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五小时。你昏迷的时间。”
“……？抱歉，我脑子有点混乱。”诸伏景光皱眉，他确实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
琴酒只是看着他，眼神分不出喜怒：“你挡住了攻击。”
啊。他这么一说，诸伏景光倒是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画面。似乎是有人袭击琴酒，他把琴酒推开了。以琴酒的站位，如果当时受到袭击，怕是不死也残。那一瞬间顾不得多想，所以直接就冲上去替他挡下了撬棍。不过很可惜当晚自己为了和酒保套话，喝得有点多，所以估计才会一直断片到现在吧……
“啊，你没事就行。”诸伏景光喃喃，刚刚起身太猛了，现在血液上涌，难受得紧，不过还好琴酒没事，要是琴酒这个人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犯下的罪孽岂不是无处偿还了……诶说起来，琴酒怎么会知道他的安全屋——对了，已经伏特加呢？这两人不是形影不离吗？是不是已经在检查他的屋子了？还好，绿川唯这处落脚地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琴酒似乎不太满意他略显平淡的回复，沉默了两秒，提起来另一个话题：“你睡着的时候，在说梦话。”
诸伏景光的心揪了起来。
梦话？他应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吧。如果说了，应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但是他做的那个梦，是小时候的事……万一，万一他下意识——
诸伏景光喉结滚动，舔了舔嘴唇，然后抬头问：“哦？我说了什么吗？希望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浑话，事先说明，如果我真的骂人了，那也并非我的本意。”为了缓解紧张，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琴酒看着他，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倒没有。”
——“你只是拉着我的袖子，一直在乱喊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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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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