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那个黑色短发的男人的一刹那，琴酒就知道，自己不喜欢他。
绿川唯。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人。
但绿川唯本人长相并不女气，外表怎么看也都是个男人。如果刮掉下巴上一茬胡子，到算得上清秀。五官偏小，一双蓝色的猫眼。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琴酒最讨厌的气质：温和无害，笑起来的时候，眼里有不容拒绝的友好。……说真的，那眼神真让人不爽。和莱伊不一样，莱伊的特立独行带来的是同性相斥，但后来这位代号“苏格兰”的家伙，让琴酒反感的原因恰恰是他们太过不同。
这是一种直觉。并非苏格兰任务完成不够出色，而是因为……
他有琴酒没有的东西。
比如说，一点点善良。
“如果交给你，苏格兰，你要怎么处理叛徒？”
某个阴郁的雨夜，他与他一道任务。实在是稀有无比的机会，伏特加外出，酒店里就剩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等待消息。还有一只蜷在苏格兰怀里的，湿漉漉的猫。
苏格兰在给幼猫做心肺复苏。他维持着那可笑的姿势已有十来分钟，用大拇指挤压着黑猫的胸口，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喜剧演员那种。琴酒觉得可笑，但并未加以阻止苏格兰的行为。他们在酒店停车的时候，似乎就碾过了这只畜生。先察觉到不对的是苏格兰，他四下环顾片刻，忽然问琴酒有没有听到猫叫。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撑着伞围着车走了一圈，最后在后车轮下面发现了差点死掉的猫仔。
我可以带它回去吗？苏格兰问。
琴酒咬着烟，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但出乎意料的是，苏格兰没有像别人那样错开视线，反而就那样平静的与他对视着，完全不曾察觉二人之间涌动的压力。他来了兴趣，因为只有很少的人胆敢直视他的眼睛。可苏格兰的目光又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他所提问的对象并非黑手党恶徒，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有意思。
于是他默许了对方的行为。在坐电梯的路上，像是才发现琴酒的低气压那般，苏格兰多嘴解释道，今夜是孟兰盆会，他不想额外杀生。
琴酒倒不知道他还在意这个，瞥了短发男人一眼。苏格兰垂着眼睛，睫毛像猫咪胡子一样翘着，低头看着手心的黑猫。那一瞬间琴酒有些烦躁，猫狗这种畜生拿到房间里只会弄脏卫生，于是他对苏格兰说，救活了就赶紧让它滚。苏格兰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果死了，我会处理好他的尸体，不用琴酒你费心。
对，就是这种态度。
让琴酒极其不爽。
苏格兰身上有一股任何人都无法左右其意志的执拗。和这人接触越久，琴酒就越发现那人温和表象之下还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强硬。这种强硬偏偏惹得琴酒心生反感，比莱伊的独断与波本的神秘主义更甚——
那就是苏格兰这人，正如其名“绿川唯”那样，未免过于坚持【温和】了。
这种人要和自己成为同僚，如何叫他琴酒放心？
只有疯狂或者暴戾的匪徒，才能让他信赖。
所以在看着苏格兰试图救活那只猫的时候，琴酒出声问道：“如果交给你，苏格兰，你要怎么处理叛徒？”
黑色短发的男人没有停下按压的动作，也没有抬头看他：“问出所有情报，然后处决。”
“怎么问？”
“刑讯。”
“怎样刑讯？”
“……”苏格兰停下动作，抽空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道，“如果他立刻交代，那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如果抗拒，那就先打断他的腿。窝断手指。全口拔牙。不行的话，就水刑，再不行，割肉。药物注射是下下策，吸□□|神类药物后，情报的准确性会大打折扣，哪怕吐真剂也没有太大效果。”
“处决呢？”
“枪毙。”
“就这样？”
苏格兰换了一只手，继续按压猫崽胸口：“相比浪费时间在虐杀上，我更追求效率。时间很宝贵。”
“哈。倒真是标准答案。”琴酒嗤笑一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云雾，“三十分钟。它没救了。”
黑发男人顿了顿，然后抬头看向钟表。“啊。时间居然这么快。”他喃喃道，低头看着手心里依旧没什么反应的黑猫，叹了一口气。苏格兰从桌子上抽出几张面巾，把小猫包裹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去扔垃圾。”苏格兰系好垃圾袋，回头对琴酒笑了笑，“今天谢谢你。”
琴酒挑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等到那人推开房门，背影也消失后，琴酒捏着香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果然。
他就知道，自己不喜欢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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