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进来时瞧见这幅场景不由跃跃欲试,“这是要给小家伙洗澡?”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纷纷行礼。抱着胤礽的宫女猝不及防,蹲下又起身时,身体晃悠了一下,右脚还没来得及踩下,重心就已经向后倾斜。
乔熙一直盯着胤礽,自然发现了宫女的异常,下意识地就跑了过去,将人给扶住了。
宫女一愣,原本就有些红的脸颊这下更红了,小声地道,“奴婢多谢皇上。”
乔熙点了点头,却分不出心神看她,一门心思地将胤礽抱在自己怀里,小心地摇晃着,“哦哦哦,崽崽不怕啊…”
胤礽,“……”
虽然无语,胤礽对上乔熙担忧地目光,却还是不自在地转过头。被怀疑被囚禁的岁月太久,他已经不习惯了。
“皇上,水温差不多了。”
乔熙将小崽子放到水里,看着水流滑过小崽子洁白的肌肤,忍不住用手肴了点水浇在了崽子的肩膀上,水滴顺着弧度留下,印着烛光,再加上不停飞腾上空的水汽,让乔熙又有了,这一切似乎还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不光是乔熙感觉不真实,胤礽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小心翼翼给他擦身子的乔熙也感觉很不真实,也觉得是不是他濒死前的幻境。
“奶娘,你给保成洗头,我怕把水淋到崽子脸上进到崽子耳朵里。”
胤礽洗完澡也困了,他再次睁眼,是被尿淋湿的湿漉漉的裤子难受醒的,他本想放声哭,却听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皇上怎么把右手给折了?”
“不知道啊,钟太医刚刚从乾清宫出去呢。”
“哎,皇上这几天心情估计不太好,下次可得注意着。”
……
右手,当时抱着他的宫女快摔了,康熙就是用右手接的,给他洗澡的时候,似乎右手也有些抖,是不是当时伤的,又为什么不立马喊太医呢?胤礽莫名有些烦躁,眉毛也不由自主地成了八字。
“小阿哥醒了!”
被认为心情不好的乔熙,将剩余的奏折用左手处理完以后,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爬上了床。乔熙之前是个左撇子,后来为了合群,硬生生改掉的,但是用左手写字,依旧不成问题,而且皇帝字迹变化也变得合理。
算算日子,马佳氏也快生了吧,今天他右手“受伤”,马佳氏还派人熬了些补汤过来,人怀着孕,他却没去探望一次,到底说不过去。这不是梦,他如此肆无忌惮地偏宠胤礽,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帝皇受伤,哪怕发生在夜里,消息灵通的大臣们也第一时间知道了,但第二天早朝,却是装作又惊又悲的表情,向帝皇表达自己的关心。
“行了,别废话了,咱们直奔正题,昨个,朕将所有奏折都看了一遍,将疑似反叛的名单都列了不少,人数不少,一页纸写的密密麻麻。”
众臣头都低着,乔熙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是继续道,“郑经部下擅水,耿精忠部下擅路,两者合力,战力更会直升,耿精忠更是妄言—‘他二人合力,江浙唾手可得’,朕昨日想了许久,决定兵分三路。”
“浙江总督李之芳抗击进攻江浙的叛军,平南王尚可喜从广东内部和耿精忠抗衡,根特从外部进攻广州,同时要提防吴三桂的兵马,以防两者汇合。”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连最基本的面部表情能力都没有了。
有人上前一步,满脸地不赞同,“皇上,万万不可,尚可喜本就是三藩之一,如何能信?”
“皇上,尚可喜和耿精忠本就有姻亲关系啊!”
乔熙面无表情,事实上,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手指微微蜷缩,背也靠到了椅背上,似乎想从冰冷的椅子汲取力量,然而,他却愣是克制住了自己的一切情绪,平静地道,“尚可喜与大清姻亲关系更多。”
“皇上,撤藩势必会损害尚可喜的利益,虽然他之前主动提起过撤藩,但谁又知,是不是如吴三桂一般,是以退为进呢!”
“皇上,何不选两广总督金光祖?”
乔熙珉了珉唇,大脑有些空白,甚至下意识地看向了大殿之内,他最有好感的索额图。然而索额图此时一脸沉思,也正看向他,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
过了一会,乔熙才道,“那便让金光祖和尚可喜共掌军事大权,互相协作,也为互相监督。”
乔熙之所以没有选择金光祖是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金光祖叛清降吴,并且后来又叛吴降清,这样的人,显然他不敢将大权交给他,可是,此时金光祖还未反,他若直接将大权给尚可喜,反而是提前将金光祖逼向吴三桂等人。
然而,乔熙的妥协,大臣们并不满意,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大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老臣走出,满脸悲愤,“皇上,当初您撤三藩,臣便劝过您,您执意不听,如今吴三桂占据大清几乎半壁江山,您竟还放权于尚可喜,若是尚可喜再反,大清危矣!依臣之见,直接软禁尚可喜即可!”
乔熙看着苦苦相劝的大臣,叹了一口气,“朕之前便派探子再耿精忠、尚可喜处,朕之前也和你们说过,耿精忠必反,尚可喜却不会。直接软禁尚可喜便是将一盟友推向对面。”
这位大臣却是摇了摇头,“皇上,您如此,是要断了这大清江山啊!皇上如此执迷不悟,臣愿以死明志,以求皇上迷途知返,软禁尚可喜!”
说着,他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随后站起来,毅然转头,眼看就要撞过去。
乔熙揉了揉眉头,无奈道,“你们都在看热闹吗?还不拉住?”
叹了一口气,乔熙便接着道,“尚可喜身边,朕插了人,虽然做不到其他,尚可喜反叛还是能传出消息来的。将李大人搀扶回去,李爱卿,若是你不幸故去,朕就让你子女相陪。”
被人压着的大臣瞬间怒了,瞪着乔熙,大喘粗气,半晌才道,“皇上,你,你怎么能…昏君,昏君啊!”
大殿内一片寂静,这位李大人说话,所有人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乔熙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护送李爱卿回府,让他家人好好照顾他。今天先这样吧,索额图,纳兰明珠、米思翰……随我走。”
不少大臣都将目光投向他们,希望这些天子近臣能劝皇上回心转意。
进了书房,乔熙便坐了下来,随后看向梁九功,“再去搬几个椅子。”
“多谢皇上。”
乔熙点了点头,“你们也觉得此举不妥?”
“皇上,这…”
乔熙挥了挥手,“算了,朕相信尚可喜,却不相信尚可喜的部下和尚之信,另外两广总督金光祖朕也不放心他,对了,米思翰,你之前在大殿一直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
米思翰叹了一口气,“皇上,军饷已经不足,若是再没有补充,不出三个月,将再无东西送往前线,到时…”
乔熙感觉头更疼了,军饷不足,物资匮乏,在战争时期,这无疑是致命的。
“皇上,臣以为图海大人是筹备军饷最合适的人选。”
米思翰不说,乔熙也觉得图海最合适,因为历史上图海在物资准备上完成的非常好,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康熙之前要撤三藩,图海就是坚决反对的人之一,康熙一再坚持,图海就称病,说要回家养老了。
梁九功此时悄悄退了出去,奔向了御膳房,“皇上今个想要一盘麻婆豆腐、一盘蒸鱼。”
御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麻婆豆腐是个什么菜?”
“这我也不知道啊,皇上也没说啊,来之前我还想着你们能知道呢。”
梁九功说完,就又急匆匆回去了,却是给御膳房留下了一道难题。御厨们聚在一块,商量这个“麻婆豆腐”该如何做。
“你们老家可有这道菜?”
“没有。”
“哎,现在这菜名都奇奇怪怪的,皇上这从哪听来的啊!”
然而,帝皇想吃,御厨们就是再难,也得想办法解决,豆腐摆了一盘又一盘,几位御厨通通上阵,力图做出个味道还不错的“麻婆豆腐”。
和几位大臣商量完以后,乔熙便开始着手给平南王尚可喜写信。
-爱卿之心,朕深信之,随命卿掌广东之权以抗耿精忠,朝堂几全反之,更有老者,以撞柱相胁,以迫朕软禁卿,朕自然不允,却被迫予两广总督金光祖与卿共事。然,金光祖此人,墙头草,两边倒,卿千万注意,另,卿可排查部下,可有反叛之心……右手伤,左手提笔,卿勿疑。-
最后,乔熙还在信里塞了个信物。
“影一。”
一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跪在地上,“皇上。”
“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平南王手中。”
“是。”
处理完这些,乔熙便又溜达到了胤礽屋里头,将所有人都叫了出去,自个将小家伙抱了出来,“今天乖不乖啊?”
“呜~”
胤礽突然发现,乔熙是用右手抱他,左手逗他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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