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盯着桌上的木质纹理瞧,抬眼时这身前是李承泽挡着,身后又都是带刀的侍卫,再往右挪一些那个黑衣的刀客又杵在那,他还安静地下移眼睛看了我一眼,我被他一盯,也忍不住装腔作势地挺起胸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黑衣刀客对此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眼神里甚至有些茫然,在他眼里,我好像就是一只在呲牙咧嘴却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小型犬,我顿时更生气了。
相比我,范闲真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从容劲,还在那和李承泽呛,但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出使北齐路途遥远,任务艰巨,这一来二去被折腾得吐了血,弄垮了身子,这滩血还在我袖上横陈着呢。
我越想越沉默,李承泽却是突然偏过头来问我:“你当真不愿出去?”
我一愣,随即蹙起眉头,撑着桌子,支着脸颊,冷声说:“为什么我就得出去?其他人都不用,你都给我送棺材了,这会也就当我死了吧。”
闻言,他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那些微微飘扬的发丝遮挡了他侧来的眼睛,我看不清,只觉得那里堆积的阴影似乎在拉扯着他平隽的眉梢。
这时,我听到范闲的声音突然在说:“让她到这边来,那边地上都是碎瓷片。”
李承泽却是轻轻嗤笑了一声:“小范大人那边就很安全吗?”
对此,我一愣,范闲也没再说什么,一直站在我身前的人这会反倒慢条斯理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绕着茶杯的手微微收回,他似乎想倒茶,结果发现茶具都摔了,只得作罢,倒是身后那黑衣刀客捡着桌上剩下的水果吃得不亦乐乎。
李承泽也没管他,这桌底下碎裂的瓷具锋利,他低头,随意掖了掖,才抬起眼,说:“是啊,这么多碎瓷片,走来走去一不小心就会割伤脚,得尽量避着走,但这不是小范大人造成的吗?”
闻言,少年人先是一静,随即突兀地冷笑了一下,李承泽却视若无睹,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随手指了指身旁晕倒的三皇子,说:“到底是皇子,就这样放倒也未免有些粗鲁。”
范闲笑够了,也没有勉强,而是说:“殿下倒是猜得到我的手段,也猜得到我假死。”
“因为我们有点像,范闲。”李承泽说:“有时候把桌掀了,不失为是一种办法,但是摔碎下来的碎碗裂杯也可以割人血肉啊。”
“我们像吗?”范闲缓慢地摇了摇头,从额上流淌下来的几缕发丝掠过眉梢,他微微眯眼,瞳孔似乎在淌进来的日光中变得有些尖锐,那样的眼神像是在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人一样:“或许确实有点,但是,人有时候是讨厌照镜子的,事到如今,和殿下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顿饭喝杯茶,范某怕是做不到了。”
“确实,有时候我也讨厌照镜子。”李承泽这样说,放在膝上的双手动了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殿下想怎么做?”范闲说。
他沉吟了一会,才道:“范闲,其实抱月楼私卖人口的事随便查查,就清楚了。”
他随手指了指范思辙和李承平:“大东家,二东家,全都在这呢,还有我们假死回京的小范诗仙,这场面已经够清楚了。”
范闲随着眨眼的频率从容地点了点头,动怒过后,如今面对李承泽,他反倒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是,范思辙是我弟弟,三皇子的母妃又与我家柳姨是堂姐妹,算下来也是我表弟,这会说抱月楼跟我没关系,怕是没人信。”
我听李承泽说:“其实到如今这一步,私卖人口已经不重要了,范闲,你假死欺君才是实实在在的死罪,我还要感谢王启年王大人,布局这么久要是没有他,还真遇不到你。”
范闲一顿,淡淡地看了立在门边的王启年一眼,我也看过去,只听他意味不明道:“老王一向办事得力。”
王启年却不敢对上少年人的眼睛,而是满面愁苦地作了一揖,恳求道:“殿下,如今小范大人已入殿下彀中,还请殿下履约,将王某妻女归还。”
李承泽却是淡淡道:“人不在我这。”
王启年一愣,惊道:“殿下明明已经答应了……”
李承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对于不太在意的事,他的眉间总会萦绕一丝奇妙又苍白的笑意。
他轻描淡写地打断对方,说:“我说得很清楚,我手里有的都可以给你,但你妻女真不在我这,我想过派人去请她们,但去晚了,人去屋空。”
“人真不在殿下手上?”王启年呆住了。
“千真万确。”他低着声,一字一顿说。
王启年立即脱力地坐在了地上,面露绝望,呢喃道:“能去哪儿呢?”
顿了顿,他又抬头,目光闪着泪花,看向范闲说:“大人,我以为人是让殿下……”
他那副泫然欲泣样子太过真切,叫一开始还愤怒他倒戈叛变的范思辙都有些不忍。
作为当事人,少年人也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背叛没有丝毫的愤怒,脸上还略带一丝宽容的安抚,说:“理解。”
李承泽却只是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把人抓走了,也不留个要求。”
“是,不像你是吧。”范闲语气里不耐的讥讽放得又轻又慢,却丝毫听不出生气的痕迹:“抓人还有人命都是为了谈条件。”
对此,李承泽反倒轻飘飘地笑了:“这不重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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