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皇族姓战,萧宁的父亲,即北齐的先国君战清风,是没有见过萧宁这个遗腹女的。她在陪着北齐大公主来和亲之前,一直顶着母亲的姓和母亲为她留下的功法在东夷城中过着四方游浪的江湖生活。她没有入皇家玉碟,甚至没有起一个公主的名字。以至于她在自己是北齐皇族这件事上没有切身的亲缘概念。
但她始终也没有变成一个洒脱的侠客,而是更像一个权力动物。就如同她修炼的是王道真气一样,比起亲妈那边开挂白送的武功,萧宁更出众的优点是政治才能,她能记得庄墨韩之于王道和霸道对她的悉心教导,也能在庆帝面前扮好一个大国的公主。她能精准预判袁梦和抱月楼会成为二皇子为范闲埋下的一颗惊雷,甚至被庆帝的刺杀计划架在火上烤的时候,也能凭借极少的信息控制住局面。
利用封建社会的结构性矛盾和游戏规则,让自己在无数困难中全身而退,或是取得利益,一直是她的生存法则。所以北齐二公主这个名位有用,她虽然厌恶,陌生,但不会拒绝。相比范闲,她是个很现实的人,心肠也更冷。所以她只尊重一种人,就是做实事、肯付出的人,譬如那个愿意点燃自己照亮天下的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杨万里。
所以问题就来了,以她的生长经历,以及现代人的buff,她为什么没有痛恨封建王权,快意恩仇,而是更愿意也擅长摆弄权力呢?
因为她只是想变强。
就像范闲说的,她见识过权力机器开动时的巨大能量,也在从死人堆里往外爬的习武生涯中摸到了暴力的上限和局限。在她眼中,权力打败了暴力。
01
抱月楼,是范闲和萧宁两个人初见的地方。萧宁从攒局开始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拿出《琵琶行》和《铜雀台赋》糊弄着老三和范思辙在楼里当乐师。
《铜雀台》中有一段:“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这首给君王歌功颂德的赋,是她想把抱月楼变做一个庆国高级官员信息网的初期计划其中一小步。
她提早来到庆国京城的布局因为二皇子和范闲的争斗打乱,抱月楼被弃,自己只能回到和亲队伍。作为南庆大皇子的亲表妹,北齐大公主的庶妹,相连着两国皇室,做为两国相安的代表,名正言顺的以北齐二公主的名义“头一次”进入庆国京城。终于因母亲和陈萍萍的关系,她通过另一种方式接近了监察院的情报系统。
萧宁对于情报网的重视和关注,自然是来自陈萍萍。陈萍萍看得出她长大后持重谋国的本性,这些年她在东夷城中,没有停止过和监察院的消息往来,对北齐和南庆的朝廷局势始终了如指掌。
她的目的是什么?
庆国大皇子李承儒上位,其实不是北齐太后的计划,是萧宁自己的计划。萧宁在北齐太后那里真正的任务,是如果大公主逃婚,自己做替嫁的不二人选,嫁给同样行二的李承泽。(后来发现毫无替嫁风险)
在监察院和范闲的第一次见面,萧宁将庆帝弯弯绕的心思环环相通讲透,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同一件事:她希望范闲这位有良心的南庆未来重臣变得更强,偏向她和李承儒一方。
直到在广信宫里,她都对范闲存着留一步闲棋,或许以后有用的想法。可却在日日相处中,范闲展示出了超乎她想象的对自己的了解程度。
这是萧宁从冰冷的权力机器到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女的转折点。她肯与他坦诚相待自己一样是现代人的秘密,并且真正相信了陈萍萍那句:你有的他没有,他有的你应该学学。
02
从抱月楼第一次见面到帮自己假死复活,范闲料到萧宁的身份特殊。对她早早留意,自然知道她的全部:
一个小时候受了不少冷落,常浸淫在皇室权斗中,聪明狡诈、虚伪残忍的公主。
没什么特别的。
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虽然他也有,在不知道萧宁也是现代人之前。
她懂得许多千古不变,万古相通的道理。是一个典型的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古人,走一步想三步,洞察幽微。
尤其是那句:“老天爷生人,本来就是带着名份的。”
以及招人喜欢——只要她想,没有人会不愿意和她亲近起来。
总而言之,除去在东夷城中的游浪经历带来的几寸原则和骨气,萧宁就是一个在皇权熏陶下标准的公主。并且以他的直觉,在未来任何的权斗游戏里,萧宁都一定可以大杀四方。
因为陈萍萍,萧宁作为一个齐人,愿意毫无保留的告诉范闲应该怎么理解庆帝的心思,如何看待庆国的一切。按理说,范闲应该感激,或者出于一个现代人的感受对这种独善其身的道理感到厌恶,亦或是怀疑她另有目的。
但他都没有。
从回到京城之后,范闲最多的感受就是作为一个孤臣的无助。这个时候出现的萧宁,就是他溺水时的浮木。
因为没有冲突的利益关系,范闲肯对她说许多迷惘时的心里话。为了不孤独,为了在内心挣扎的时候,有一个人能阻止自己因为争斗而变得面目全非。
那日监刑的范闲拖着沉重的步伐站在雨里,却转眼间见到了提早就料到了今日,但现在只顾着关切自己的萧宁。
他心头在发涩,强烈的担心以后没有她,自己会不会只是一株随风摆弄的飘萍。
或者直接说:他在那一刻觉得京城唯一的好,已经仅仅是因为,京城里除了家人和陈萍萍,还有萧宁。
即使这样,两人也无法好言相向。
她言语间总是透着睥睨众生的阴冷,自己怎么暖都暖不化。
后来在广信宫里,日日相见。
范闲终于让她对自己有了些牵挂,肯叫自己见到她的真实面目。
她悲悯于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所经历的一切,悲悯于天下只不过是一家一姓的私产。
她了解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不了解自己。
她喜欢水,喜欢青色,喜欢活着的有生命力的一切。
一世命就是万世命。
这话范闲并不同意。
他宁愿她幸运一点儿,不需要学杀戮,学骗人,学着洞悉人心浮沉,还有掌控自己的力量。
就像她那姐姐一样,天真烂漫,不需要多强大,也不用一辈子被头上顶着的不安全三个字束缚,好好的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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