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秦无炎逼出蛊母,重创毒神,自身也付出惨痛代价,于东海深处寻了处隐秘洞窟疗伤。他心脉受损,修为不稳,但那双眼中偏执的火焰却燃烧得愈发炽烈。他一边炼化那一丝得自幽冥天书的混沌气息,试图从中窥探逆转生死的奥秘,一边密切关注着外界风云变幻。

而外界,早已因流波山之事,掀起了滔天巨浪。

青云门、天音寺为首的正道门派,与鬼王宗、万毒门(虽毒神受创,但根基仍在)等魔教势力的冲突,因天书之争彻底白热化。流波山一役,虽暂时击退魔教,但幽冥天书下落不明(实则碎片散落,气息被秦无炎等人各得一部分),正魔双方皆损失不小,仇恨的种子深埋。

更大的风暴,正在青云山麓酝酿。

鬼王宗宗主野心勃勃,欲借四灵血阵之力,汇聚天地煞气,一举攻破正道魁首青云门。万毒门残余势力在毒神遥控下,亦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挽回颓势,并清理门户,擒杀秦无炎。正魔两道,数十年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一场关乎气运兴衰的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秦无炎对此漠不关心。正也好,魔也罢,在他眼中,不过是权力与**交织的丑陋戏码,远不及他掌心那枚冰冷岚青珠重要。然而,这场大战带来的混乱,却也给了他可乘之机。他听闻,青云门通天峰后的幻月洞府深处,藏有上古秘辛,或许……有关于灵魂重塑的记载。而魔教齐聚青云山下,也正是他潜入万毒门残部,搜寻门内可能存在的、被毒神秘藏的古老毒经(其中或记载偏门复活之术)的绝佳时机。

他如同一条融入阴影的毒蛇,悄然离开了东海,向着那片即将被血与火染红的战场潜行而去。

青云山下,黑云压城城欲摧。鬼王宗阵营连绵不绝,妖气冲天;万毒门弟子隐匿其间,毒瘴暗藏。而青云山上,七脉峰主严阵以待,诛仙剑阵虽未完全开启,但那凛冽的剑意已直冲云霄,令人胆寒。

秦无炎改头换面,混迹于魔教散修之中,冷眼旁观着这末世般的景象。他看到鬼王宗四大圣使(青龙并未直接参与正面强攻)调度人马,看到毒神麾下的长老阴狠布毒,也看到青云门弟子们视死如归的坚定眼神。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身影——若是她在,定会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去救治那些在冲突中受伤的无辜者吧?就像她当初,在渝都城边,毫不犹豫地救下重伤的他。

心口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分不清是旧伤复发,还是那无法愈合的情殇。

“沅芷……”他在心底无声地呼唤,握紧了袖中的岚青珠,“等着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从青云山门处传来!鬼王宗发动了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巨大的血色光柱与通天峰上迸发的璀璨剑光狠狠撞在一起,天地失色,能量风暴席卷四方!

大战,开始了!

秦无炎眼神一凛,不再停留。他趁着混乱,如同鬼魅般绕开主战场,依据记忆中的情报,向着万毒门残部可能藏匿的后方营地潜去。他需要找到毒神秘密收藏古籍的地方,也需要……确认毒神本体的确切状态和位置。复仇,尚未结束。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端,张小凡(鬼厉)、陆雪琪、曾书书等人,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友情与信念,正魔与恩仇,在这场席卷天下的浩劫中,每个人都必须做出自己的抉择。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正魔大战的洪流滚滚向前,而秦无炎那微小却执拗的个人追寻,如同激流中的一叶孤舟,艰难地朝着未知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目的地前行。

青云山下,杀声震天,血气与毒瘴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浓雾。秦无炎如同游走在刀锋边缘的幽魂,凭借着对万毒门行事风格的熟悉,巧妙地避开几处巡逻哨卡,潜入了一片位于战场侧翼、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万毒门临时营地。

营地内戒备森严,弥漫着比外界更精纯的毒气,寻常修士触之即亡。秦无炎屏息凝神,体内虽已无蛊母,但多年浸淫毒功的底子仍在,加之心脉受损后,他对痛苦的忍耐力达到了惊人的程度,竟让他硬生生抗住了这毒气的侵蚀。

他的目标明确——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散发着腐朽与古老气息的黑色帐篷。那里,是毒神麾下一位资深长老的居所,也是临时存放从总坛转移出来的部分机密物品之地,其中很可能包括毒神私人收藏的一些古老典籍。

就在他即将靠近帐篷时,异变陡生!

一道墨绿色的毒火毫无征兆地从侧面袭来,速度快得惊人!是营地暗哨!秦无炎重伤未愈,反应慢了半拍,眼看毒火就要吞噬他半边身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怀中那枚一直冰冷沉寂的岚青珠,竟突然散发出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光晕!

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堪堪将他笼罩。那足以熔金蚀骨的毒火撞上光晕,竟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声响,威力被大幅削弱,最终只在他衣袖上灼烧出一片焦黑,并未伤及根本。

秦无炎瞳孔骤缩,不是因为那偷袭,而是因为怀中岚青珠的异动!

这珠子自沅芷消散后,一直如同死物,为何此刻……

不容他细想,暗哨的攻击引来了更多守卫。数名万毒门精英弟子围拢上来,各种毒功、蛊虫铺天盖地般向他袭来。

秦无炎眼神一寒,强提残存功力,指尖幽光闪烁,狠辣反击。他招式依旧诡谲狠厉,但心脉的剧痛和修为的跌落让他力不从心,很快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一枚淬着剧毒的飞针悄无声息地射向他后心!他正全力应对前方的攻击,根本无从闪避!

嗡——

岚青珠再次轻颤,那微弱的柔光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般,精准地汇聚在他后心位置。毒针撞上光晕,去势顿减,虽仍刺破了他的衣衫,却未能深入皮肉,被他勉力运功逼出。

又一次!

秦无炎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是错觉!这珠子在护他!

他猛地想起,沅芷是陵西江神女,魂灵虽散,但她本源的神力与岚青珠相伴多年,珠内定然残留着她不灭的神识印记和守护意志!这残存的力量微弱,无法显化,却在本能地、固执地,在他遭遇致命危险时,悄然庇护着他!

这个认知,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瞬间灼痛了他的眼眶。

她……即便魂飞魄散,即便被他伤得体无完肤,那残留的意识和力量,竟还在……护着他?

“呵……呵呵……”秦无炎低笑起来,笑声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酸楚与自嘲。他一边狼狈地抵挡着攻击,一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按住胸口的岚青珠,仿佛那样就能感受到一丝早已消散的温暖。

这迟来的、建立在毁灭基础上的守护,比任何刀剑更让他痛彻心扉。

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尽快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离开!他不能让她这最后一点残留的力量,也消耗在这无谓的厮杀中!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施展出一种损耗极大的秘术,周身黑气暴涨,暂时逼退了围攻的弟子,如同疯魔般冲向了那顶黑色帐篷!

帐篷内的长老被惊动,怒吼着出手。一场更加惨烈的短兵相接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发。

秦无炎状若癫狂,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凭借着以命搏命的狠劲和怀中岚青珠在关键时刻数次微光闪烁、替他挡下致命偷袭,他竟硬生生将那长老重创,抢在更多援军到来之前,卷走了帐篷内几个看起来最为古旧的卷轴和一枚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骨简。

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一枚珍贵的遁空符,在漫天毒功和怒吼声中,身形扭曲,瞬间消失在原地。

数十里外的一处荒僻山洞中,秦无炎显出身形,踉跄几步,猛地喷出一大口淤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心脉处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但他却第一时间摊开手掌,看着那几件沾血的东西,眼中燃起一丝病态的兴奋。随即,他又小心翼翼地捧起怀中的岚青珠,借着从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痴痴地看着。

珠子依旧黯淡,仿佛刚才那几次救他于危难的微光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他颤抖着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冰凉的珠身,如同触碰易碎的梦境。

“原来……你还在……”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呜咽的语调,“哪怕只剩这一点点……也还在……”

他将岚青珠紧紧贴在脸颊,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灼热而滚烫。

绝望的寻找之路,似乎因为这一点残留的微光,而多了一丝支撑他走下去的、残酷的温暖。他并不知道这残留的神识能存在多久,能护他几次,但至少在此刻,他不再是完全孤身一人。

他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迫不及待地展开那些抢夺来的古老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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