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琳和高舒窈进到长春宫正殿,看见皇后面有怒容地端坐在座上,纯妃神色哀然地坐在皇后下首。
“给皇后娘娘请安。”玥琳和高舒窈向皇后问安,纯妃也起身向高舒窈行礼:“贵妃娘娘。”
皇后吩咐黎若给玥琳和高舒窈添了两张椅子,高舒窈知晓缘由,如今也先发制人地问起:“皇后娘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神情茫然,好似当真是浑然不知。
玥琳也露出不解之色。
皇后向来待下温和,如今也是被气得狠了。
如今妃位之上便是贵妃、玥琳和纯妃,皇后无故骤然邀她们三人到长春宫议事,必然不是寻常小事。
纯妃早到了一步,想来已是知晓了几分缘由。
皇后才同她们说起,正是阿哥所的教养嬷嬷奴大欺主之事。
和敬公主的乳娘将那两个宫女扭送到长春宫,向皇后禀报了此事,两个宫女都害怕得瑟瑟发抖,皇后稍一问起就吐得干净。
南三所的嬷嬷都自诩有教养阿哥的功劳,在阿哥所里都是以主子而居,阿哥们感念嬷嬷的功德也对她们很是礼遇。
只是这些嬷嬷却并未有感恩之心,反而欺负阿哥年少,且按照规矩时长不能同亲生额娘相见,便挑唆着阿哥。
她们时常告诉阿哥们,他们的亲生额娘是为了伺候皇上才不与他们母子相见,生怕要失了宠爱,只有她们这些教养嬷嬷才是全心全意地疼爱着阿哥们。
阿哥们都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就算是年岁最长的永璜也不过只有十岁,永璋才只有三岁,最容易会受到身边教养嬷嬷的影响。
且这些教养嬷嬷还胆大包天到敢调换阿哥们的赏赐。
她们和内务府那边有往来,这欺上瞒下之事也做得最是熟悉。
太后皇上娘娘赐给阿哥们的金银珠饰,她们都偷偷送去内务府替换下没有标志的金银,然后将金银溶了托人送到宫外。
皇后听闻此事,当即令人去暗查了南三所嬷嬷和内务府的勾当,更查出了一些那两个宫女都不知晓的事情。
永琏身边的两个教养嬷嬷,都是内务府包衣世家出身,原也是皇后所扶持的钱家之人。未曾想她们进了南三所后,就一门心思钻营着如何让永琏更得乾隆喜爱;因为其中一位嬷嬷和大阿哥永璜的乳娘齐嬷嬷有旧怨,就想要让永琏总要压过永璜一头。
从前在王府时,永璜和一同去上书房,兄弟感情很好。
如今在阿哥所里,永琏被教养嬷嬷们念叨着要好好读书,他作为中宫所出的嫡皇子更要做得优秀才能让皇上喜欢。
有两次永琏染了风寒,那些嬷嬷生怕禀告上来会被皇后训斥,于是瞒着外边给永琏煎药吃。一边又同二阿哥说,若叫皇后娘娘知晓二阿哥生病必然会担心;永琏素来孝顺,也被教养嬷嬷忽悠着,同她们一起瞒过了皇后。
如今皇后查到了这些,自是又急又气,更恨自己竟是挑出了这一帮人留在永琏身边。
纯妃又是在皇后面前哭诉起来,拭着泪呜咽道:“娘娘,永璋才不过三岁。臣妾真的是怕极了,不知道永璋被嬷嬷们照顾的好不好。求娘娘做主啊!”
纯妃的娘家远在江南,且她并非旗人,她的父亲只是江南民人,在宫中无权无势,更是难以照应到在阿哥所的永璋。
皇后还能动用手中的势力去探听到阿哥所的情况,纯妃却是真的一无所知。
知晓这般情形,纯妃又怨又恨,怨自己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她没有办法,在皇后面前也只能是流着泪哀求。
锦绣扶着纯妃坐在椅子上,纯妃仍是泪流满面地拭着泪。
“南三所的教养嬷嬷确是胆大包天。臣妾斗胆请问娘娘,您打算怎么做?”玥琳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才出言问皇后,微微抬眸道。
便是只有这一言,玥琳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皇后必然是要彻查南三所和内务府之事,可这要怎么查,拿什么名头来做文章,又是另一回事。
狗急了跳墙,也就注定此事不能着急,需得徐徐图之。
若算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挑动着内务府世家内部斗起来,也省的其他麻烦。
纯妃似还不明所以地回头望着玥琳,唇角微微动了动,想来是不解她的意图。
前世皇后发落了南三所的教养嬷嬷,是因为端慧太子永琏故去,乾隆和皇后很是震怒;纵使皇后处理得再过了,乾隆都顾念着她丧子之痛体谅一两分。
玥琳顿了下就继续道:“娘娘,臣妾私以为,她们在南三所便敢如此猖獗,不过是料定了娘娘鞭长莫及罢了。苏姐姐素来是清楚的,皇上并不喜后宫干涉阿哥们的抚养问题。此事纵是南三所的嬷嬷们存了私心杂念,只怕若娘娘直接处置了她们,也忧心皇上是否会不喜。”
先前纯妃便几次为着此事惹恼了乾隆,如今听玥琳提起不由愣了下,然后急切地望向皇后。
皇后微微垂眸,想来于此事上已有了对策,玥琳也只当作全然不知地继续道:“臣妾思量着,此事暂时不宜声张,也免去了打草惊蛇。也许钱财金银之事只算是嬷嬷一时贪念,只有挑唆阿哥这一桩是大忌。”
可挑拨之罪,却是最难取证的,等到乾隆再令人查下来,一来一回打草惊蛇不说,永琏那边也等不起了。
玥琳记得清楚,永琏就是在太后大寿后不久,死于风寒。
她辛苦筹谋这一遭,自是不会等着乾隆来破坏她的好算盘。
唯今之计就是直接绕过乾隆,捅到太后面前;等到太后震怒下了懿旨,乾隆为着他这大孝子的名头也不会公然违逆太后的旨意。
而太后好歹是在宫中浸淫多年的人,如今虽是荣养在寿康宫不管后宫诸事,也不会容忍阿哥所的嬷嬷这般欺负自己的孙子。
“娘娘,娴妃此话正在理中。”高舒窈也应和着玥琳的话道。
“辛苦你们来这一趟。”皇后点点头赞许地说,“阿哥所出了此事,本宫这个皇后也自有管理后宫不严之责。待明日本宫向皇额娘请罪,还望三位妹妹襄助一二。”
“臣妾谨遵娘娘吩咐。”三人忙起身应道。
皇后便让黎若送她们出去,玥琳和高舒窈同路回去,高舒窈轻轻抚着玥琳套着玉镯的手腕,低声道:“妹妹宫中可有要紧的事?”
玥琳含笑:“我还在绣着太后寿辰的屏风。姐姐可要到我宫中吃一杯茶?”
此言让高舒窈展开明媚笑容:“妹妹相邀,我岂有却之不应之礼?”
回到翊坤宫,玥琳摆弄了一下绣花架子,高舒窈也是熟稔地在窗边坐下:“妹妹的女红也是这般出彩。”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妹妹若肯将这份心思用一半在皇上身上,也不至于圣宠稀少。自从新人进宫后,皇上就再也未曾来看过你了!”
玥琳正穿针引线着,听见高舒窈这话不禁苦笑。
兴许是乾隆同高舒窈说了什么,才有高舒窈如今之言。
“姐姐可冤枉新进宫的妹妹了。”玥琳只是莞尔说。
“前些时日我为皇上做了一枚荷包。皇上说,宫里姊妹的女红都是好的,唯独你娴妃不过尔尔。”高舒窈拉过玥琳的手,神色认真地与她说,“我知你无意争宠,可要莫要疏忽了皇上。”
玥琳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也是应下:“姐姐之言,我铭记于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高舒窈才放心地展颜:“如此便好。咱们皇上啊,都是希望咱们心里眼里都是他的,你可万万要收敛好自己的性子。”
玥琳都是口称明白。
其实她们都是看得透彻的,也愿意为了位份、家族和荣宠来陪乾隆演这场戏。
算来宫中不在意恩宠的女子也并非没有,从前的陈贵人、海贵人都是不争不抢地熬着资历慢慢升上来的,后来的鄂贵人更是从她进宫时就明白了她注定一生无宠的命运。
可玥琳已位列四妃,在后宫妃嫔中仅次于贵妃,也注定即使她不愿争宠也做不了透明人。
玥琳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世她安安稳稳做着娴妃就足够了。
只要皇后娘娘在世,舒窈姐姐也好好活着,后面的妃嫔就算再得宠也越不过她们。
这也是玥琳所期盼的结果了。
此次若能保下永琏,又劝着高舒窈不再服用那些伤身子的药,想来她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玥琳压下心中的那一丝不安,仍是轻笑着与高舒窈说着话,无非是议说着不知此次太后会如何处置了南三所那帮人,还有待嘉嫔诞下皇嗣便理应会晋为妃位,这嫔妃之位却是愈发多人。
“不知谁会那般好运,能后来者居上当得这最后一个妃位。”高舒窈似也带了几分乐趣的心意说起道。
听她用了“后来者居上”一话,玥琳不由嫣然:“姐姐认为是柏贵人?算来她们姊妹近日倒是常被皇上召见。”
如今宫中妃嫔不多,柏氏姊妹尤为出挑,等到舒妃进宫,也就自有新人换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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