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狐裘斗篷

我走在迷宫里

从未看到过出路

所以,一刻也无法停息

——————柯妮莉雅·史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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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家族地下墓穴里,点燃着数十支蜡烛,昏黄的烛火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跳跃的火苗轻轻摇曳,投射在墙壁上的巨大影子也随之摇晃,倒显得一向寂寥的墓穴有了几分生气。

凯特琳正抹着眼泪低声抽泣,柯妮莉雅就站在她身旁,揽着她的肩膀无声轻抚安慰,一如在奔流城送别外祖父时的场景,莉雅的目光直愣愣看着父亲的棺木一点一点被泥土掩埋,逐渐的沉没于土地之下。

“鲁温学士,请一个手艺好些的人雕刻父亲的雕像...刻的像一些!”柯妮莉雅眼眸通红,终是落下泪来,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见到父亲的音容笑貌,那些回忆里的画面,会不会有一日也渐渐的被蚕食殆尽呢?

岁月的洪流可以吞噬一切,好与坏都会被时间粉饰,等到若干年之后,除了他们又还有谁会记得父亲?

棺木很快就被彻底掩埋于冰冷的地底之下,而凹凸不平的泥土也被摊平,似乎一切的痕迹也随之消失,等到过两日也唯有冰冷的雕像孤独的伫立在此,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母亲,很晚了,你该去休息了!”柯妮莉雅抬手将泪水拭去,强打起精神安慰失魂落魄的母亲,这几日因为担忧连夜赶路,今日临近傍晚时分才到了临冬城,解决完一大堆事宜至今已经太晚了,莉雅自己倒是无妨,可凯特琳的身子却经不起如此奔波,她拍了拍凯特琳的肩膀:“回去吧,母亲!父亲也不会希望你如此伤神的...”

“莉雅!”凯特琳一把抬手抓住莉雅的手,紧紧的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一定要找回布兰和瑞肯!”

奈德已经离开了她,珊莎还在恶毒的瑟曦和乔佛里手中,如今连布兰和瑞肯也不知所踪,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她都已经快要一年没有见过布兰和瑞肯了!他们该是如何的煎熬和惶恐不安?

“我会的!我保证!”

柯妮莉雅回握住凯特琳的手,郑重的点头许下承诺。

“在那个山洞中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这句话她至今不解其意,但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阻止。

她看着凯特琳坚定道:“我会北上去寻布兰以及瑞肯!我一定会将他们带回来!”

凯特琳听此安下了心,在柯妮莉雅的劝慰下,凯特琳终于在鲁温学士的陪伴下缓步离开了地下墓穴回房休息,而莉雅却独自一人望着父亲的墓穴许久,才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就见父亲墓穴边上伫立的一个女人雕像,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莱安娜·史塔克

脑海中霎时浮现了那发生在春日里的惨剧,同时也是一个关于冬雪玫瑰与爱情的故事...

莱安娜的雕像手中正放着一朵早已枯萎的冬雪玫瑰,柯妮莉雅知道父亲常常独自来到地下墓穴看望莱安娜姑姑、布兰登大伯以及祖父,她也曾注意过每一次父亲都会先去玻璃花园里摘一朵冬雪玫瑰带下来。

而此时她手中的这一朵枯萎已久的冬雪玫瑰,就是父亲南下君临之前亲手折来的...

临冬城小花园中的冬雪玫瑰是举国闻名的,柯妮莉雅不得不承认满园绽放的冬雪玫瑰很美,可惜她却一点也不喜欢!

无论是“吟游诗人”贝尔穿越长城来到临冬城,诱拐史塔克公爵之女的故事,还是...十几年前在那个错误的春天里,由那顶被错送的“爱与美的王后桂冠”而引发的故事,皆无法让她心生欢喜!

简而言之...与冬雪玫瑰沾边,似乎都不会有好结果!

爱情,也是如此...

柯妮莉雅悠悠叹了口气,这些故事又与她何干呢?

好与不好都已成了定局,而纠结这些毫无意义,莉雅最后望了一眼那雕像手中的冬雪玫瑰,就翩然的转身离开,或许她也有些累了,近段时日的连日奔波,使得她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思索的放空自己,只有好生收拾了陈余的行囊,才能更好的面向未来的路,再次重新启程出发。

就如同...当初在艾林谷的那一夜!

可当莉雅回到房间,目光望着窗户外飘扬的落雪时,却又突发奇想的想去神木林里坐一坐,她已经要有一年光景没有去过神木林了,也几乎有一年没有见过临冬城的落雪。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独自一人坐在鱼梁木前,看着飘扬的零星夏雪心生欢喜,或许是心里作用,每每坐在那代表着旧神的心树前,她才能真正寻得内心的安宁,不再被梦魇所扰。

“扣扣~”

莉雅正出神,敲门声却响起。

“昆娜奶奶?”莉雅上前打开门却愣了一下,又看向她手中端着的东西,眼眸一亮,心里一片暖意:“柠檬蛋糕?”

“很晚了,吃点宵夜再睡,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昆娜奶奶将柠檬蛋糕递给莉雅,又慈爱的笑道:“你和珊莎,看着一点没有双胞胎的样子,但口味倒是出奇一致!”

莉雅虽然比珊莎早出生那么一会,所以占了个长姐的名头,可其实莉雅要比珊莎矮一些,珊莎到了发育时期,个子就犹如抽条一般飞窜,莉雅自然算不得矮小,但若是和珊莎比,是万万比不上的。

而且两人长相也相差许多,可在其他方面却依稀也能看出一些双胞胎的共同性,比如饮食,也比如...颜控!

“谢谢您,昆娜奶奶!”莉雅接过柠檬蛋糕,暖暖一笑:“不过...晚餐的猪腰子派,我也很喜欢!很好吃!”

依旧...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你以前啊,可是半点也不爱吃。”昆娜奶奶有些恍然,又叹了口气:“你们啊,一眨眼的功夫就都长大了,布兰...也长大了!从前那么小小一个...”

“人都会是长大的呀!但还是我们,不是吗?”柯妮莉雅小心端着柠檬蛋糕,倾身抱住昆娜奶奶:“还能再见到您,我真的真的很高兴,昆娜奶奶!”

“下次...等珊莎回来了,还要麻烦您,再做一次柠檬蛋糕呢,她一定也很想念您做的蛋糕!”

每个人都在成长,可人...依旧还是那个人!

只要人还在,那么一切就都充满着希望!

昆娜奶奶是抹着眼泪离开的,柯妮莉雅很少见她这样感性的时候,毕竟昆娜奶奶到了这般年纪,早已经历过无数风雨。

但这一年光景,风雨也确实太过猛烈频繁了些,柯妮莉雅长叹了口气,珍惜的将柠檬蛋糕吃完,又看向窗外的飞雪。

今夜难得纷扬如鹅毛的大雪,若是不去神木林,似乎有些暴遣天物,心随意动之下,柯妮莉雅转身走到衣柜前翻找,好一番寻觅才在衣柜最里面翻出了那件雪白色的狐裘毛领斗篷。

她低眸看着斗篷上雪白的狐狸毛领出神,手指轻柔的抚摸那细细软软的毛皮,那样柔软温柔的触感,一如那年永冬之地里父亲那宽厚温暖的脊背,直直的暖入心底。

所有的严寒,似乎都显得不值一提...

为了穿上这件雪白的披风,身上的黑色衣裙就显然有些过于不搭调,柯妮莉雅便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浅色衣裳,等到一切收拾妥当,站到鱼梁木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雪花依旧纷扬的飘落,但冬日还未正式来临,想必这雪大概明日也便会逐渐停息了...

莉雅在鱼梁木前的木桩上坐下,雪白的衣裙柔和的铺散在雪地上,她微抬着头看着雪花从墨蓝色的天空飘落,一点点的落在地上,或是一旁的水潭里,雪花融入水中,几息之间便消匿于无形。

绿色草地上原就铺满了随风而落的鱼梁木红叶,此时白色的雪花也浅浅撒落一层,雪花的白,草地的绿与落叶的红相得映彰,不过分单调,却又恰到好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看着那雪花一点点飘落就是一件极为有意趣之事,但不经意转眸的瞬间,眼角突然扫过鱼梁木下的两把长弓,幼时的记忆浮上脑海,莉雅忍不住起身凑上前,看着长弓上爬满的绿色青苔以及晶莹的雪花,眼眸染上几分笑意。

她伸手拾起长弓,细细观察却发现这把长弓近期似乎被人动过,长弓一角的青苔有着明显脱落的痕迹,莉雅并不以为意,大概是布兰来神木林祈祷时拿起把玩过吧。

想到布兰,莉雅的眼眸又是一暗,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长弓又被放回原处不再多加留心,纷杂的思绪永远无法停息,因为事情远远还不到结束之时,即便是想要今夜这般短暂的休憩,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它就会“嘭”的一声将一切粉碎,她又如何能够真的放松心神?

柯妮莉雅摇了摇头,时间已经不早,她真的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待处理,她可没有任性肆意而行的资格。

但就在柯妮莉雅起身的一瞬间,意外却发生了...

突然而莫名的晕眩使得柯妮莉雅身子一软,莉雅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双手触地的刹那,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寒冰不断蔓延,鱼梁木前的水潭在瞬息间凝结成冰。

那犹如镜面的冰潭上尚且能够看到水波纹一圈圈荡漾的痕迹,即将落入水中的几片雪花也被冻在了冰面之上凝结停滞...

晕眩来得快去的也快,莉雅惊诧的抬手看着地面上一大圈的寒冰,心下惊惧不安,刚刚那一刹那间,她体内的力量失控了!

柯妮莉雅望着冰潭,她伸手触摸着冰面,小心翼翼的尝试将力量重新凝聚,意图将寒冰重新融化为水,然而足足两秒过后,那坚固透亮的冰层依旧纹丝不动,毫无变化!

“怎么回事?”莉雅重重喘息一声,不甘心的再次尝试,这一次不过一秒的时间,那犹如镜面的冰潭终于逐渐飞速的开始融化,很快所有的坚冰消失,一切又恢复原状,像是无事发生。

但柯妮莉雅眉头紧皱,那短短几十秒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刚刚莫名的异能失控也绝不是能够轻易略过不究的事情!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力量悄然凝聚,冰蓝色的火苗从掌心窜出,随着夜晚的寒风左右摇曳,莉雅又将寒冰之焰收起,将手探入水潭中再次驱动体内的力量,冰蓝色的眼眸满是凝重,她不错眼的看着自己沉入水中的手,下一秒潭水渐渐的结起浮冰,又转而变成坚冰扩散蔓延...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那么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妮莉雅脑海中联想起上次栾河城莫名其妙的昏迷,以及那个诡异的梦境,她直勾勾看着被冰封的水潭出神...

那个被冰封在寒潭里的少女,是谁?

上次跟随着史坦尼斯一道的红袍女,又是谁?

那个奇奇怪怪有着史坦尼斯模样的黑影,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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