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改变
可有一些存在
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罗柏·史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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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往一个隐蔽的门里钻，该死，凯岩城就是这点不好，另一个人差点让他溜走，像老鼠似的，好在莫尔蒙夫人的箭让他尝到了苦头！”
赫曼·陶哈爵士狠狠咬牙踢了一脚匍匐在地的士兵，显然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凯岩城是一座高大宏伟的岩石城堡，但实际上就是日落之海边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在最初之时，堡垒也是为了挖掘金矿而开凿出的矿井，随之而渐渐改造出大厅、马厩、楼梯、庭院、房间、阳台甚至是校场。
兰尼斯特家的黄金将整个堡垒修饰的富丽堂皇，可在其间却暗藏着许多隐蔽的道路亦或是洞穴，这却是他们未可知的。
“我们对他进行了审问，可却从他嘴里听到了骇人之言，据说此等言论已在波顿军中纷扬，却对外人讳莫如深！”罗贝特·葛洛佛上前一步，一头灰棕色的乱发垂落而下，将他的眼眸遮挡，使罗柏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可罗柏对他口中的所谓骇人之言已略有猜测。
罗柏脑海里却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个深夜，柯妮莉雅看着他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模样，以及他头顶落着的钢铁王冠上，王冠上的尖刺在月色下闪着银辉，映射进她的眼眸中时，变成一个白色的小点，微不可见。
她嘴角漾着细细的笑容，可眼里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神色，就犹如...父亲在临冬城城门口与他们道别时的眸色，他无法说清，甚至无法辨识，像是昆娜奶奶许久未梳理的绒线团，各色的绒线交杂纠缠，无法分清捋顺。
“每个人都在改变，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一层不变的，就连天上的日和月，我们都知道的！”莉雅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透着莫名的感伤。
那是他刚加冕为冬境之王时的事情，各位领主为他打造了一顶王冠，没有黄金、白银亦没有珠宝装饰，王冠是依照三百年前冬境之王的王冠样式而造，全由青铜铸造的冠冕，上刻有先民的符文，九根长剑形状的黑铁尖刺挺立其中，沉暗而坚硬，正是对抗严寒的冬之金属。
他刚刚戴上王冠不久，尚且还有诸多不习惯之处，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而言皆是如此，他站在莉雅的对面，抬手挪动王冠试图让它更贴合自然的安放在他的头上。
于是莉雅笑着说：“你看上去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也就只是带了一个铁圈罢了！哪就不一样了？”罗柏有些窘迫，那是只在家人间才会展露的神色，一路南下的过程中，不，应该说自父亲南下后，他就一直将一方领主该有的模样像是衣服一般生硬的套在身上，时时不敢轻易褪下，而莉雅认为他做的很好。
“这王冠你不过带了几日，你看，你这发间都有了痕迹了，额际也有了一点微红的印记，以后啊，这印记会越来越深！”莉雅说着，一步跨上前来，伸手将他的王冠取下，王冠在她纤细的手上打着圈，她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又伸手敲了敲那冰冷的金属，她没有抬头，只是望着那个所谓的铁圈，声音飘荡在夜色里：“听说，这个王冠有魔法！戴上它的人都会变得不一样，我要取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会变得不一样？”
然后她抬头看看罗柏，却又径自促狭的笑了：“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还是那个讨厌喝牛奶的罗柏呀！”她说笑着又上前将王冠戴到他的头上：“再说了，人嘛...本来就是一直在变得！”
“你在困扰，莉雅！”罗柏感受着头顶发间的重量，心里莫名的也是一沉：“你在担心我！还是害怕我会变成不好的样子！”
“可能吧！我当然担心！”莉雅卷翘的睫毛眨了眨，又噗呲笑出了声，打趣道：“听说劳勃国王十几年前还是风息堡公爵的时候，是一位高大英俊而又挺拔潇洒的精壮男子，让无数少女梦寐以求，望得其亲睐呢，可是你看那日在临冬城，你不知道珊莎有多么失望！你要是也变成这样，天呐！我简直不敢想象！”
而那时候的劳勃，也还不是现如今的昏庸...
罗柏想到临冬城那日国王翻身下马，一脚踩在地板上那震动的声音也笑了，便哼笑着道：“我自然不会变成那般！”
“我相信你！”柯妮莉雅却突然认真的注视罗柏，嘴边调侃的笑意不见踪影，却转而带着一抹温和的暖意，可眼眸深处却复杂难言，然后她说：“其实吧，每个人都在改变，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一层不变的，就连天上的日和月，我们都知道的！”
“只是我想，我们总要让此时或是从前的我们，不负所望！无愧于心...”
莉雅的话语从回忆闯进脑海，清晰如初...
而现实中罗贝特·葛洛佛的声音再次传来，挥散了罗柏脑海里柯妮莉雅的音容话语，他说道：“这个名叫林恩的士兵说波顿军指控，柯妮莉雅·史塔克小姐谋害了他们的封君，即卢斯·波顿伯爵，他们与身处北境的拉姆斯·波顿伯爵似乎意图不轨，只是如今柯妮莉雅小姐不在此处，也不知这真相究竟如何！”
拉姆斯·雪诺，卢斯·波顿伯爵的私生子，在铁民被驱逐出北境之后，罗柏就以北境之王的名义将拉姆斯的身份扶正，赐以波顿姓氏，让其继承卢斯·波顿伯爵之位。
私生子通常情况下没有继承权，只有被正式赐予家族姓氏才可拥有继承顺位，而想要拥有家族姓氏，不仅仅要亲生父亲的许可，还得上报国王，得到许可之后，由国王颁下谕令，方能正式将私生子冠以家族姓氏，而波顿家的情况与众不同，卢斯·波顿没有兄弟手足，而拉姆斯正是他的唯一子嗣，罗柏自然只能将其扶正，以安抚波顿家族随他南下的士兵们，更何况当时拉姆斯也确实抗击铁民有功。
当然，这是在霍默告诉他卢斯·波顿死亡真相之前的事情了。
“我看不仅仅是拉姆斯，我们的泰温公爵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罗柏将心中的万千思绪压下，端坐在首位上，脸色沉静不露丝毫声色：“我们至今也无法得知，上一次他们到底放飞了什么消息出去！”
“大抵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赫曼·陶哈爵士嗤笑一声。
“小心一失足被将死的猎物掀翻，就算是只小蛇，翻个身反咬一口都致命，更何况是狮子！”梅姬·莫尔蒙夫人看向赫曼·陶哈。
莫尔蒙夫人满是皱纹的面容上印满岁月的痕迹，身姿却不见丝毫孱弱，她的眼皮微抬，眼眸中划过冷光，警告道：“你以为，泰温·兰尼斯特是什么样的人？“魔山”格雷果·克里冈还在河间地滋扰劫掠，瑞卡德伯爵与安柏伯爵前去协助河间诸侯平乱，却也一时难以彻底将魔山拿获，此时正是焦灼之势，更要小心谨慎！这背后，哼！没那么简单！”
“魔山也不过是孤军奋战罢了，我觉得更重要的应该是波顿军的事情，关于他们对柯妮莉雅的控诉，不知陛下以为...？”罗贝特·葛洛佛却再次开口发问，隐藏在灰棕色发丝后注视而来的视线让罗柏有些不悦。
“各位大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我自是不敢妄言作战经验能与各位大人比肩，但我坐在这个巨大巍峨的岩石堡垒里，也能断言其无可攻破，事实上从古至今，它也确实从未陷落！”罗柏稳稳的坐在位置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突然轻轻一点顿住，眼眸扫视一圈各位领主,沉声开口道：“可我们依旧站在了这里！坐在了兰尼斯特的地盘上！这其中我足以断言，莉雅功不可没，我相信各位大人也定是有目共睹！”
三百年前，征服者伊耿带着两个姐妹征服七大王国时，据传闻维桑妮亚·坦格利安看到凯岩城时，曾感谢七神让罗伦·兰尼斯特离开凯岩城在“怒火燎原之战”中迎战她的弟弟伊耿，否则若是他们留守在凯岩城，即使龙焰也不会威胁到兰尼斯特家族。
这个传闻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但无论如何都从侧面证实了凯岩城的易守难攻，柯妮莉雅的寒冰之火不同于龙焰，它燃烧的不是死物，而是一切的生命之体，也无需布料或是其它的易燃之物助其威势，是以岩石阻挡不了它，再加上莉雅的驾驭寒冰之能，才使得夺取凯岩城之战显得轻而易举。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泰温公爵带走大批军队人马，使得凯岩城防备空虚的原由存在，北境将领们英勇无畏的城门之战也必不可缺，但也决不能轻易抹除莉雅在其中的莫大功劳。
“除此之外的种种，我就不在此一一列举，但我相信各位大人都了然于心！”罗柏目光看向众人，目光平静毫无躲闪，掷地有声的再度朗声道：“柯妮莉雅是我的妹妹，是坚守原则与荣耀的艾德·史塔克公爵之女，她绝不会做出任何对北境、对史塔克家族的不利之举！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其诋毁，凡是军中有此言论之人都将视为扰乱军心、叛敌之罪，但凡发现一律严惩不贷！”
对于柯妮莉雅为何要暗杀卢斯·波顿，罗柏也对此不解其意，但他相信柯妮莉雅绝不会做任何危害北境、危害家族之事，她一定是事出有因，而这其后的缘由真相，到下次重逢之时，他自然能够当面与之解惑。
但是在此之前，他不想从任何人或是揣测当中去了解所谓的事实真相。
罗柏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颇具信服力与威慑力，从某种层面来说，究其根本罗柏的话不算谎话，莉雅所做的一切确确实实都是为了北境的战局考虑，但对于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的北境诸侯而言，他们若是知道卢斯·波顿的死亡真相后，在他们看来莉雅就是谋害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北境封臣。
毕竟，他们又不知道会有血色婚礼这一出惨剧，但无论如何，今日罗柏的这一番话确实平复了她们的猜测，这一路征战的过程中，柯妮莉雅为了北境鞠躬尽瘁，所有人皆是有目共睹，她对各位领主封臣也一向是礼遇有加，如此情况之下，他们也实在无法想出莉雅究竟有何理由要杀害卢斯·波顿，这毫无道理可言，也毫无可能！
但事实上，此时若是凯特琳或是奈德，亦或是柯妮莉雅在此旁听，都可以瞬间听出罗柏的顾左右而言他以及避重就轻，但其他领主自然没有那么了解罗柏，是以他的这一番话在他们听来便是彻底否认波顿军的无凭控诉。
“这是自然！”赫曼·陶哈点头应是，又笑道：“铁民可还是柯妮莉雅小姐将其驱逐出北境地界，罗贝特，你可别忘了，若不是柯妮莉雅小姐，森林堡也不知何时才能收复呢！”
“我自是不敢或忘并身怀感激，陛下！”罗贝特·葛洛佛微昂着头，冷瞥了眼赫曼·陶哈爵士，自是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扣扣！”正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扣响，身为贴身护卫的托伦·卡史塔克走上前开了门，门口却正是同为罗柏侍从的奥利法，而在其身后却跟随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至少，完全出乎了罗柏的意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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