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桔梗刚为几个臣民医治完，见小夜脸色沉重，心便跟着紧了一下。
出事了么？
短暂的寒暄后，小夜果真带来一条坏消息。
“桔梗大人，枫之村出事了。珊瑚因为给戈薇大人鸣不平，用飞来骨打伤了神玉，村民们决定不再供奉犬夜叉和戈薇大人了。”
枫之村。
诸叶的刀劈空。她恼火地颤着两颗犬牙，看着手臂还吊着绷带的神玉像是一缕烟般，身法虚幻，从自己的刀下躲过。
这愤怒的一刀，将神社前的鸟居屋顶整个削落。神玉却没有受到一点波及，施施然落在鸟居后的山阶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那种眼神，乍看无波无澜，内中却是低到骨子里的鄙视和得意。
戈薇气得直发抖，指着神玉，“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一年多，不收供奉，除妖、治病，满村的宣传桔梗，就是为了让我和犬夜叉被村民孤立是不是？”
神玉做出一个极度夸张的表情，俏皮而惊讶地咋舌：“哎呀，你终于发现了！”
“可恶，你……！”
“不单如此哦，”神玉眯起眼，冷笑道，“那只总来闹事的犬妖，和它喊来的帮手，也是我安排的。我可是专程要它们千万别伤到村民们分毫。我对枫之村多好啊，帮他们驱赶妖怪，还把那么多人的顽疾都治好了。”
什么？原来那犬妖也是……！
犬夜叉惊呆了，怒火中烧：“你这个骗子！我一定会和村民揭穿你的真面目！”
“请便，”神玉晃晃包着纱布的手臂，悠悠笑道，“你觉得他们受到我这么多好处，又白给你们一年多的供奉，现在亲眼看着你们伙同珊瑚打伤我，还会相信你们的话吗？”
“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戈薇颤抖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桔梗的弟子啊，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吗？”
“你不要再骗人了！桔梗、桔梗根本就没有收过弟子！”
“这话说的，”神玉冷冷道，“二十六年前桔梗一个人走复仇救世的修罗之路，又不和你们待在一起。她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事，你们怎会知道？”
戈薇的脸色一僵，又失态得更加厉害：“你……我说——你、到、底、是、谁？！”
神玉翘起唇角笑了，一手覆上脖间的桔梗花挂坠，就当着犬夜叉和戈薇的面，猛地捏碎挂坠。
那两人瞬间疑惑的目光接着就变成滔天的震惊。覆盖在那枚挂坠外层的紫色晶石碎去后，露出内里绿色的……
“不妖壁！”戈薇惊呼。
犬夜叉瞪着双惊异的眼睛：“你是妖怪？”
等一下，和桔梗有关、不妖壁、强大到离奇的能力……戈薇猛地被自己的猜想吓到，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发现她忽略了一件多么明显的事情。这个神玉，她的眼睛、眼睛的颜色——
“你是四魂之玉！”
神玉一扬下巴，“终于猜出来了，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钝呢？不过，我不是四魂之玉，我是它的转世，神玉。”
戈薇惊呆了，那个四魂之玉的转世，她亲自放走的女人，原来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年多。她懊恼无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可恶，我要是早一点发现是你……”
“那又如何？我不怕被你们发现。我一直在做好事，你们要是公然针对我，村民会帮谁，结果不是已经显现了吗？我还希望你们早点动手呢，也不用我在这里消耗这么多精力时间。两个怂货。”
“你！”
犬夜叉气得火冒三丈，“风之伤！”
风之伤被神玉一抬手，捏成一堆四散的风絮。犬夜叉的心如坠冰窟，身体晃了晃，绝望地怒视这个将他们玩弄了一年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奈落许下的心愿？
——拿回原属于桔梗的幸福。
如今桔梗已经获得幸福。她神玉，就是来「拿回」的！
但这些，何必说给这两个人？比起这个，对神玉来说，和他们之间的私仇更让她耿耿于怀，更让她亢奋。将昔日把四魂之玉给弄消失的两个“救世主”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这个四魂转世，终究是更胜前世一筹是不是？
所以，她说：“我就是要报复你们。你们害得我的前世四魂之玉消失，虽然它的消失也是做局，但你们一直与它为敌。我既然继承了它的力量与名头，它的仇就是我的仇，我就是要让你们失去地位和荣誉，让你们把原本属于桔梗的都给我吐出来！”
犬夜叉震惊到极点，从脚底到脊背一阵阵的发冷，不能置信地喃喃：“你在说什么？什么属于桔梗的东西，吐出来什么……”
“犬夜叉，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哦，不，是习惯了鸠占鹊巢，觉得理所应当是吧？当初拿走杀生丸辛苦练就的冥道残月破，也是这副天经地义的嘴脸。”神玉嗤道，“你以为你和戈薇能在枫之村被接纳被供养，是吃了谁的好处？没有桔梗，你现在还是一条被两头欺负的流浪狗！所以，全给我吐出来。我就是要把你们夺走的属于桔梗的供奉、荣誉、地位，全都拿回来！”
那一瞬，犬夜叉说不出话。明明想要反驳，想要说这都是歪理，可却说不出来。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一直隐蔽的东西被扯开，露出了里面不堪的颤栗。他脸色难看，嗡着唇，半个字也难以说出，到最后只能歇斯底里的发出苍白的控诉：“我们没有拿桔梗的供奉和荣誉，我们、我和戈薇也一直在守护枫之村！戈薇是靠她自己的能力！你凭什么要夺走我们的容身之处？！”
神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容身之处？你的容身之处不是戈薇吗？关枫之村什么事？只要有戈薇就好了。”
犬夜叉被怼得哑口无言。
戈薇气得已经流出眼泪，羞愤到极点：“四魂转世，你真的好差劲！”
“戈薇，你要怪就怪犬夜叉吧！”神玉薄凉地说，“谁让你舍弃家人放弃一切选择的男人，是这么个东西。后悔吗？终于赢过桔梗，赢得的男人和生活，就是住在桔梗的村子里重复桔梗生前的日常。当然桔梗不必去给犬大将守墓，也不会因为衰老而被村民们议论纷纷。你在你的时代明明可以有充满希望的人生，留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没有勇气为了桔梗跨越生死，也没有勇气为了你而去你的时代的男人，你到底哪来的信心能在这个危险落后的时代，和他开心快乐过一辈子？醒醒吧，人生不是童话爱情故事，是苦难与现实！”
“喔，再告诉你们一件事，”神玉以胜利者的姿态，笑得好不得意。
“因为珊瑚打伤我，我好怕啊，我害怕你们了，所以我已经宣布要离开枫之村。我告诉村民，我要做游方巫女，不立神社，但桔梗大人有新神社了，在人见城呢，同样不要供奉。那边可不光没有妖怪敢骚扰，就是战乱**也要绕道走哦。你们说村民听了一年桔梗的事迹，又亲眼见识我这个做弟子的是个什么能耐，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神玉抬手一指，村落的方向，牛车、马车，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行李，拴着鸡鸭和猪狗。
“看，他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搬家了。”
“你……”犬夜叉和诸叶只觉得分外受辱，已经气到神思错乱，大脑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神玉一把扯掉包裹胳膊的纱布，露出早就自行痊愈的手臂，嘴角扬起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脸色冷的像是千山鸟飞绝。
“桔梗无法回到枫之村，那又怎么样？我便把整个枫之村给她送去，连同她的身份与名望。你们尽可还留在这片土地，但这里，将不再是枫之村了！”
说罢，飘然而起，大摇大摆离去。神玉心想，忙活一年多，终于搞定，事了拂衣去，这感觉可真痛快啊。
该死的奈落，这下子她终于算是全部完成他的心愿，可以活下去了。
不远处，披星戴月疲惫地赶到这里的小夜，将所有经过都看到了，也听见了神玉和犬薇二人的所有对话。震惊不已，也唏嘘不已，胸口有些发堵，又有些奇怪的畅快，更觉得荒诞极了。最后，这种种感受都化为长长的叹息。
小夜来到这里，是给神玉带话的。桔梗拜托她告诉神玉——适可而止。
然而现在，什么都晚了。也没必要再说些什么了。
咣当一声，沉重、绝望，是戈薇跌坐在地上的声音。背后的弓箭从肩头滑落，箭筒整个被震掉，滚在地上，里面的箭全部洒出来，一地凌乱。
“戈薇……”犬夜叉吓了一跳，赶紧扑到戈薇的面前。
而戈薇，将头埋进膝盖里，掩面大哭。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她放弃一切，告别故土，与亲人永世不能再见才得到的人生，最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与女儿十四年不能相见，七年的流言蜚语，斩不断的“桔梗转世”的阴影，日渐衰老的焦虑，一地鸡毛。
到最后，连她守护的村子，她的村民们，那些听着她讲述如何辨认草药而长大的孩子们，全都离她而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他们为什么如此忘恩负义？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对，她错了！
她错在不该在二十三年前跳下那口明知道会再也无法打开的井，她错在不该考上大学后却回到战国时代，她错在不该——为了爱情，放弃那个本应多姿多彩的人生！
她早就动摇了，动摇在村民们纷纷的议论间，动摇在这陌生故土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磋磨中，动摇在对亲人的无望思念里。可她不肯认输啊，若是认输了，那她付出的一切、失去的一切，又都算是什么？
人生不是童话爱情故事，是现实与苦难……
是啊，可年少时无忧无虑，只会为情所困，怎么会知道真正的世界，是这样一副不遂人愿的残酷模样呢？
这就是代价。是她选择留在这个时代，嫁给这个深爱男人的代价。他说，她是为他而生的。所以到头来，她自以为的一腔孤勇得偿所愿，换来的俱是累累代价。
望着远方那一片热火朝天的搬迁场景，和人群中不断穿梭着、想要挽留村民们却白费口舌的弥勒和珊瑚，戈薇的眼泪更加决堤。她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串自嘲的苦笑。
“爸爸妈妈，爷爷，草太……”
他们还好吗？
爷爷还活着吗？
“由加，绘里，步美……”
“还有北条学长……”
他们各奔前程，一定都过着理想中的人生吧？
只有她一个人，被丢在这里，举目无亲，亦无退路。
她当初，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脑海中依稀浮现那时候的东京，繁华的高楼，喧嚣的汽笛，来往的行人如织。年少的自己穿着校服和皮鞋，拎着书包，在下课铃声中欢快地跑向读书社团，和同学们一起参加读书会。北条学长是读书社团的社长，总是拿来许多印刷精致的书籍，先塞给她看。
那时，她和大家一起读的是什么书？
想起来了啊，是茨威格的《断头王后》。
她依稀还能听见，那个张扬明媚的自己，起身向所有人鞠躬，朗读的声音。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当桔梗再听到犬薇二人的消息时，新的枫之村已经在人见城的领地上建好了。
小夜来找桔梗，将所有经过都告诉她。
两个人都唏嘘不已。
“毕竟一切都是戈薇大人的选择，没有办法。他们一家三口只能一起克服困难，再谋生路。”小夜如是说。
两人谈话的时候，奈落就在神社前厅等桔梗。从神社到府城明明很近的距离，他非要亲自来接她下值。
隔着垂簾，他挺立优雅的坐姿好似一尊雕像，手指却焦急地攒来攒去，想快点和她团聚。桔梗看一眼丈夫的身影，心中淌过柔情，转了脸来，继续对小夜说：“没关系的，戈薇和犬夜叉感情很深，共同经历过生死，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相信她能够调整好心情，继续生活下去。”
“犬夜叉确实又把她哄好了，再怎么说，她的女儿在这个时代。她就算后悔留在这里，哪怕真的给她回去的机会，她又能舍得下犬夜叉和诸叶吗？一个是二十多年感情，她爱到骨子里的丈夫，一个是十月怀胎聚少离多的女儿。”小夜说着，也有些嫌弃地撇撇嘴，无奈道，“还是犬夜叉为人处世不行，但凡他能够细腻一点，多体谅戈薇大人的心情，也不至于此。”
桔梗不禁又看了一眼奈落，不是她有心比较什么，有些东西，确实会在相处中暴露残酷的差距。就像奈落曾说，如果她老了，他就也变成一个老头，陪她一起老，还夸她老了也是美人。犬夜叉呢？这么多年，都没想着将自己扮老一点，也没堵住枫之村议论戈薇的悠悠之口。若换成奈落，早就用不少于三种手段让大家心甘情愿闭嘴了。
犬夜叉到底还是太天真，戈薇也是。两个天真的人凑一对，认清生活真面目的这个过程，自然会分外残忍痛苦。
罢了。
早已是陌路之人，各自生活吧。她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要惹戈薇吃心。
掀开垂簾走出去，等待的奈落先一步已起身，迎向她。小夜知趣地行礼，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奈落握住桔梗的手，她手心有些凉，他下意识捂了捂，说：“你心情没受影响吧？”
“没有。”
要是说有，她这心胸狭隘的丈夫又要吃飞醋了。
“你骗我。”
“？”
“桔梗，你不坦诚。你觉得以我对你的了解，在我面前，你还藏得住心事吗？”
桔梗无奈，是谁以前总怪她心绪不外漏，令他没安全感，又是吵架又是闹脾气的？现在，翅膀好硬啊。
“我真的没什么，奈落。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要么破釜沉舟全部打碎，要么与自己达成和解，继续前行。这是戈薇和犬夜叉自己的课题。”
“但你多少还是有些唏嘘。”奈落拉着桔梗向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一个你一直想去的地方。”
出了神社，奈落直接搂着桔梗的腰，驾着瘴气云头冲天，不管身后一大片臣民们的惊呼声。
反正臣民都默认他是妖怪，那就大方显摆，什么也不影响！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走吧！”
飞越群山与大川，飞越一座座村落城池，似乎许久许久。她被裹在狒狒皮里，那样暖和而清爽，舒适的躺在奈落臂弯中，体验高空旅行的惬意。直到，云层的尽头，蔚蓝的大海浮现于地平线，原来，奈落是要带她到海边。
“你一直想去的，日本最南边的银沙滩，因着神社的事务耽搁至今。不要再等了，来吧。”
海水一浪浪涌上沙滩，一望无际的海空，好美……
然而还不及桔梗继续欣赏，奈落就抱着她直冲向浪头。
在她的惊呼声中，他们被海水糊了一脸，然后被浪头拍到沙滩上。
“……”
湿透了。
奈落躺在她身下，她趴在奈落胸口。
衣服头发湿透不说，还钻进一堆沙子。
唔……这个恶作剧的家伙！
眼睛对着眼睛，不知是谁先开始的，蓦然开怀地笑起来。桔梗笑得好高兴，抱紧这个调皮的男人，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磁性的笑声与有力的心房跳动。
她心头的那些沉郁唏嘘，在他的“努力”下一扫而空。
眼角湿红，桔梗说：“奈落，我真的好高兴啊，如今的人生。”
“嗯？”
“我从没有想过，我真的可以过这样的生活，一面追求崇高的理想，践行巫女的职责，一面在回家褪下巫女服后，成为普通的女人。”
她剖白着心意：“谢谢你，给我这样幸福的人生。”
“不，是我该谢谢你。”奈落深切揉着桔梗的发顶，“谢谢你接纳我，赐给我纯粹专一的爱意。”
他扶着桔梗起身，“走走吧，看这里的银沙滩，多美。”
是啊，多美。
细细的沙子，像雪一样。
海风，心旷神怡。
桔梗脱下足袋，拎着木屐，踩上被海水冲湿的沙。软软的，热热的，沿着海边走着，两行足迹留在身后，又被一浪浪涌上的海水渐渐湮灭。
生命多苦，世界，却如此多姿而美丽。
“奈落，等再过上几年，我培养出可以继承神社的新巫女，你挑选出可靠的继任者，我们就把人见城和神社给他们。”
两个人聊着。
“好，都听你的。到时候我们继续旅行，把没走过的地方全走一遍。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
“嗯。”
“到时候，我会在我们的院子里种满晚樱花，还有月见草、晚香玉，都是你喜欢的。我们还可以开垦农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桔梗点点头，笑意深深，发自内心。他们的未来还很长，她知道，也许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考验和问题，但，他们都已足够成熟，两颗心也再无隔阂，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一定能够跨越。
这样想着，她转眸，向西而下的太阳渐渐将海水染红。蔚蓝的碧波，涌动点点金红色的粼光，如一条条鲜艳的鱼尾在跳跃、在玩耍。
“奈落，你瞧，太阳开始西沉了。”
奈落笑道：“接下来就是黄昏的美景。”
桔梗笑道：“黄昏后还有璀璨的繁星，皎皎的月色，绚烂的银河。”
“然后又是破晓的天光，万物生发的熹色。”
无论怎样的阶段，都有一份独属于此的美好。
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奈落突然落后了。桔梗一人在前面走，见他落下，便转过身去。
只见他长身玉立，笑意吟吟，手掌微合，手心握着什么有趣的东西，招引她说：“我刚刚捡到一个很别致的海螺，你一定特别喜欢。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么煞有介事？桔梗忍俊不禁：“好啊，我来看看。”
奈落却又张开臂膀，做出一个要她来拥抱的姿势。
桔梗怔了一下。
时间似乎静止，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许多许多他们的点点滴滴。她用双眼丈量他们间的距离，这短短的一条路，这条他们之间的路，她恍然双眼发热，有些潮湿……
他究竟用怎样一颗精诚之心，才让他们如今，能够靠得这样近？
她迈开脚步，奔向对面的他。就像是他曾跨越刀山与火海，仍旧不改初心的拥抱住她插满尖刀的冰冷的心，哪怕被戳得千疮百孔、被冻得难以呼吸，他还是用最炽热忠贞的爱意，融化了那些尖刀，捂热了这颗心。
她跑向奈落。海浪层层，沙滩如银。桔梗就像是一只快乐的灵动的海鸟，扑进爱人怀中，拥吻，交换最弥足珍贵的爱意。
这条路，真的好长啊。
走过了两生两世，走过了七十六年。
所幸，从无望的爱，终抵，永恒的爱。
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也开始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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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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