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几名武士瞪大眼睛看了白夜好久，花了很大力气才相信他所说的确是实情。只好退而求其次，又瞄上了诸叶、刹那和永远。
“三位姑娘，你们也可以！如果有兴趣的话，现在就报名吧！真的报酬非常丰厚——”
刹那和永远对视一眼，都退了开去，唯有诸叶一只手摸着下巴，居然真的犹豫起来。
“嗯……只要能赚钱，做什么工作不都一样吗？”她又小心地靠近几步，“喂，到底有多少钱？是付现钱吗？”
“这是当然的！小姐！都是现钱，绝不拖欠！我们城主平时很好伺候，不需要做什么繁重的工作！您愿意的话，不妨现在就跟我们——”
诸叶的两只眼睛里开始闪烁起小星星，看起来马上就要答应了。
戈薇和犬夜叉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的女儿为什么对钱这么感兴趣，又怎么就莫名其妙就要去应聘侍女了。虽然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可这也太……
一只手轻轻扯了扯戈薇的袖口，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
“……不能去。”奈落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提醒。
戈薇微微一怔，犬夜叉已经警惕地跳了出去，伸手拦住了几名武士：“喂！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半妖！”两只雪白竖起的狗耳朵实在太过明显，那几个人脸色直接变了，差点儿拔出武器，“你一个半妖怎么混进祭典里来了！快点滚开！不要想在这里惹事——”
“混账！”犬夜叉喉咙里发出低吼，琥珀色的眼瞳因为妖力而隐隐发着光，他凶神恶煞地威胁：“你们敢再说一遍？”
“我……我们……”武士们明显露出胆怯，但周围游人早就躲得远远的，并没有人能上前帮助他们。或者更准确地说，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愿意插手。
“快走！快走！回去报告城主！”
几个人不得不低声商量，看犬夜叉并没有真要打架的意思，连忙飞快地往后退开，拨开人群逃走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诸叶，“诶？我的赚钱机会没有了！”小姑娘不满地跳起来，拽着犬夜叉的衣袖反复地摇来摇去，“父亲啊，你干嘛那么凶啊！”
犬夜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反倒是奈落慢悠悠开了口：“……竟然只是一句话就把好几个武士吓走了，这半妖的身份可真是好用啊。”
犬夜叉一下子炸了：“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本来不也——”
“奈落，”戈薇连忙打断了他，转过脸来，神色担忧地询问黑发青年，“你刚才为什么说不能去？”
奈落微扬起头，似乎在眺望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城池，他的脸上依旧扣着那只笑眯眯的狐狸假面，清越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来：“那位城主的名声不好。据说城里也曾发生过一些不祥之事。”
“不祥之事？难道是指妖怪作祟吗？”戈薇顿时好奇起来，也顺着他的目光跟着一起眺望，“……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妖气……”
“未必便是妖怪，”奈落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调，“其实有很多时候，根本用不着其它，单单只是人类之心，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
“怎么了？”
戈薇的眼神像是看见什么许久不见的老熟人似的：“这话果然像只有你才会说的。”
奈落停顿了片刻，才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戈薇摇了摇头：“不，你说得有道理。只不过……也有很多时候，人类之心比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还要贵重和美丽。”
奈落没有接话，像是在仔细思量她的话语，又像是根本不愿意继续深谈。等他再次开口，已经是另一个话题了。
“……戈薇小姐。”
“嗯？”
“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戈薇心里冷不丁地一跳，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却能从声音里听出某种真实的疑惑。
“应该……应该没有吧？虽然住得挺近的，但此前并没有过接触……”来自异世的巫女小心地斟酌着词句，生怕泄露出什么不该说的秘密，“为什么这么问？”
“我总觉得戈薇小姐长得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像一个……我曾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可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能随时溶解在风中，也许只要周围的喧闹再大一点，就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听清了。
但戈薇一直在凝神关注着他，因此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说的是桔梗。
十几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因为一模一样的面孔，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桔梗，但只有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戈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场最终对决之时，他虽然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嘴里说着要了结一切，可是拿到污染完全的漆黑的四魂之玉，却始终不肯真正地吸收它，面对众人的围攻，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有。
疑惑之下，她这样询问他：“四魂之玉没能实现你真正的愿望吧，奈落？”
她忘记不了那个阴险邪恶的半妖当时的表情。
就像是长久以来一直披在身上的厚厚的壳，被突如其来的一击给重重劈碎了。
因为不断承受着众人的攻击，裂纹在他苍白的脸颊上逐渐延展开来，让人想起逢年过节时供在壁龛上的瓷偶娃娃，待到节庆过后被丢弃，也往往是这么一副破碎不堪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那个人的嘴角依旧挂着嘲讽的弧度，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而那一刀接一刀劈上的，也并不是他的身体。
最后的最后，一切结束在故事开始的地方。
很多年以后，偶尔想起那一战，戈薇还会禁不住地想：究竟奈落的愿望是什么呢？但当事人的秘密已经随他自己一同被埋葬在食骨之井下的淤泥里，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戈薇小姐？”
直到对方出声提醒，戈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发了很久的呆。
奈落抬手将面具微微抬起，露出半张线条俊雅的面庞。他看起来有些担忧，暗红的眼眸在灯火的映照下呈现出明亮的暖橙色，曾经的阴冷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显得温和而安静。
“您没事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其它的事，开了个小差而已。”戈薇连忙干笑两声，摇了摇手。
“真是抱歉，今天这些话可能有点儿冒犯。也不知怎么竟然直接就说出来了……还是请您立刻忘掉吧。”
“倒也没……”
“因为……戈薇小姐，就是戈薇小姐。”
戈薇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
黑发的青年已经把面具重新扣了回去，去到了他的“家人”身边。神无看到他，伸开两只细细的胳膊，而他则弯下腰，自然而然地将小姑娘重新抱回肩膀上。
神乐过来与他们道别，同时再次感谢了神无的事。
永远、刹那和诸叶都有点依依不舍，试图把她挽留下来一同继续逛祭典，不过神乐很快摇头拒绝了。
“毕竟今天差点儿就把妹妹弄丢了，我们都吓了一跳，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嘱咐，“你们也是，不要玩得太晚了，毕竟夜里不安全。”
诸叶不在意地摇摇手：“放心，我们可是除妖师，都很厉害的！”
神乐对她们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戈薇，就是戈薇。不是桔梗。
戈薇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想着。
——而同样的，奈落，就是奈落，不是鬼蜘蛛。
犬夜叉小心地踱到戈薇身边，不放心地问：“……刚才，奈落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戈薇缓缓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我有点介意那位城主的事……名声不好，究竟是怎样的名声不好呢？”
犬夜叉皱着眉头，显然陷入了疑惑：“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从以前开始，那个家伙的消息就很灵通。”
“但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弥勒一直等到奈落一行人走远，才凑过来插口，“也许我们应该打听打听？”
“小心一点。”珊瑚谨慎地提醒道，“只要一跟奈落那个家伙扯上关系，我就很不放心。”
众人全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都对这句发言感同身受。
“哒”地一声轻响，雪白的身影轻盈地自天上落下，犬夜叉吓了一跳，整个人不自觉倒退几步，差点儿撞上背后的糖果摊。
“杀生丸！你什么时候来的！”
杀生丸没有搭理他，只瞥了戈薇一眼：“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一直称呼你为‘戈薇小姐’。”
戈薇不明所以：“啊……对啊？”
弥勒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等等，你都嫁给犬夜叉这么多年了，连孩子——”他指了指一脸茫然的诸叶，“都这么大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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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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