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洗面奶里过浓的薄荷味让她又清醒了很多。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看得她心烦。
韩文清用的清洁用品全是男士系列的，苗邈洗完之后皮肤干得难受，她又在洗脸台附近找了半天，不出意料的，没有找到擦脸的水乳，只有一罐看起来不知道是身体乳还是面霜的乳膏，上面全是日文，苗邈懒得辨认，只能用它擦了脸。
将那罐乳霜放回原处，苗邈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没有血色的脸。
“到此为止了。”她双手撑着桌子，喃喃地说，“韩文清，我们果然不合适。”
57.
韩文清返回战队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赛前训练中。
一天后就是和微草的比赛，虽然还只是常规赛，但微草今年新人辈出，几乎每一场比赛都能看到那几个小将的进步，每一个细微的进步，都会让这个敌人更加捉摸不透，今年的微草，是他们研究的重中之重。
赛前训练，比赛视频研究，团队赛战略讨论，擂台赛人员布署，以及他自己的转型练习……一直到比赛结束，他才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赛后采访结束后，他们在场馆走廊里遇到了还没离开的微草选手。
因为是主场作战，王杰希很有主人风范地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这次来住在哪儿，是不是之前那个的酒店，以及有没有去吃他推荐过很多次的那家豆汁儿。
“你以后不要再给人推荐豆汁儿了。”张新杰难得的黑了脸，然后把注意力放到高英杰身上，点点头说，“小高进步真快，走位比全明星的时候更果断了。”
听到张新杰的夸赞，王杰希笑着拍了拍自家小朋友的肩膀，然后正色道：“霸图今年也不一样了。”
“怎么说？”
王杰希看向韩文清，笑着说：“韩队，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韩文清皱了皱眉头。
他最近确实在改变风格，但还只是试验阶段，真正的改变还准备留到下个赛季重新部署队员之后再展现出来，他们并不想让对手提前发觉这件事。
韩文清很自信自己在赛场上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不愧是王杰希，竟然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哦？哪里不一样了？”韩文清面色如常地反问。
“我看你啊——”王杰希眯了眯眼睛，古怪地笑道，“好像红鸾星动，是要遇到麻烦事了。”
“？？？？？”在场几名霸图队员惊恐地看向韩文清。
韩文清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又赶紧把脸转开，一致对外地瞪向王杰希。
张新杰正准备叫王杰希别开玩笑了，韩文清却忽然开口：“红鸾星动不是喜事吗？为什么说我要遇到麻烦了？”
王杰希也没想到韩文清居然会搭腔，他本以为对方会像以往那样骂一句“无聊”然后掉头就走的。
“嗯……”他琢磨了一下，“也不一定是喜事，说不定会是桃花灾呢。”
“神神叨叨，无聊。”韩文清这次终于正常地喷了他一句，转身离开了。
58.
“队、队长，你真的会看相啊？”高英杰在其他几个队员的撺掇下，小心翼翼地发问。
王杰希看着自家傻孩子，无语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两句垃圾话开玩笑，霸图的都没信，你们怎么信了？”
59.
比赛的事情告一段落，韩文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重新为苗邈的事情心烦起来。
他不是傻子，不管苗邈怎么解释耍赖，他都看得出她和胡彬的关系，明明是暧昧的。
可是……
——轮不到你来管教我！
苗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他眼前，愤怒，凶狠，又那么痛苦，脆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韩文清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的状态，他习惯遇到什么事情都快速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但苗邈，好像特别擅长把事情弄得不清不楚。
他划开手机，打开和苗邈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是苗邈向他道晚安的表情包。
那天的事发生后，她再也没有找过他。
韩文清没有纠结，立刻拿起手机开始给她发信息。
“你现在……”
刚打完几个字，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老三？”来人是一个有些发福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衬衣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有些凌乱，在韩文清回过头之后，他更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果然是你！”
“你是？”韩文清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这个人。
“你认不出我了？”男人却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用力拍着他的胳膊，大声笑道，“我啊！505寝室！陈智杰！”
韩文清的眼睛亮了：“老四！”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出了名就把我们都忘了呢！”
——好久没有叫出这些外号了。
在入住酒店的大堂，韩文清意外遇到了他大学时短暂同住过一年的室友。
这么多年了，他们少有联系，没想到对方看到他的背影就认出了他。
“怎么可能！我也是看到你穿着你们战队的队服才猜到可能是你的。”陈智杰实诚地承认，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我们变化都太大了。”
“是啊，你也该注意一下身体了，你脸色不好。”
他们就近在酒店的餐厅里找了个位置叙旧。
“哈哈哈！你还是老样子，这嘴巴不知道饶人！”
韩文清笑了笑，跟老同学在一起，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你这时候来北京，打比赛吗？”
“对，刚结束。你呢？”
“来谈个生意啊。”说着，陈智杰叹了口气，“这年头生意真难做，羡慕你啊——能把自己喜欢的事做成事业。”
“都不容易。”
“你年龄也不小了，想过退役之后做什么吗？”
“暂时没考虑退役。”
“哈，不愧是你。”陈智杰刚刚谈完生意，身上还带着酒气，顺口问道，“那你自己的事呢？总不能成天只想着比赛，也该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眼前忽然浮现出苗邈的笑容，韩文清愣了一下。
对方似乎误会了他的沉默，赶紧笑道：“不过以你现在的地位，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都不难吧。”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韩文清忽然开口。
“哦？很喜欢的吗？”
“喜欢。”韩文清皱着眉，“有些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60.
在那个隐蔽的餐厅包间里，韩文清大概跟他讲了自己和苗邈认识的事，还没说细节，陈智杰就打断了他。
“等等等等——胡彬，你说的是我们本地的那个胡彬吗？”
“对。”
“你等会儿。”陈智杰掏出手机，快速的划了几下，然后将手机竖到了韩文清面前，“你说的苗邈，是不是这个女孩？”
陈智杰的手机上，是苗邈的照片。
是一张他从来没见过的照片，苗邈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在樱花树下捧着一杯奶茶，笑得明媚甜美，连肌肤都泛着微光。
“这照片是？”
“是前段时间她帮我一朋友的忙，客串模特拍的宣传照。”陈智杰收起手机，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你没见过这张照片吧？”
“没有。”
“就是半个月前，樱花开的时候照的。”
“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她可是大名鼎鼎。”陈智杰表情很不屑，“这种女孩子，朋友圈可见分组做得好着呢。”
韩文清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这张照片没什么不对的。”
“是没什么不对啊，可是她发照片的时候把你屏蔽了，这就是不对啊！”
韩文清还没说话，陈智杰就继续说了下去：“干嘛？你不会还在想帮她找理由吧？”
“老三，你还真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啊！？”陈智杰被他气笑了，“当年我就说，以你的喜好，早晚被女人耍——没想到你还找了个这么厉害的！”
“她很厉害吗？”
“胡彬是什么人？青岛夜店里一半的女孩子都想巴结他，可他偏偏就被这个苗邈吃得死死的，你说她厉不厉害？”
“她和胡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和胡彬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女人是不会满足的，今天她就算把胡彬甩了，明天也会有张彬李彬赵彬，老三，听兄弟一句话，快跑——这种女人，你受用不起的！”
韩文清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还不信是吧？”陈智杰是真心为他着急，一句接一句地说，“我来猜一下，你听好啊，她跟你相处时的套路是不是这样——忽远又忽近，先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拜托你帮她的忙，等你帮完了，她又忽视掉你，去做别的事，等到你急躁起来了，她又忽然靠过来冲你笑、跟你道谢。”
——苗邈在猫咖店里一会儿专注看照片，一会儿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的模样，浮现在韩文清眼前。
“她总是突然出现在你附近，好像特别巧似的——其实你仔细想想，根本不可能这么巧。”
——好巧呀，幸亏遇到了你！
“还有最简单的，在你的车上掉个把东西，害你被人误会、然后再让你给她送回去，制造见面机会。”
——这支口红是谁的？
“你们约会的事情，她发过朋友圈没有？就算发了，照片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她不会让人知道是你陪她出去玩的。”
——你真的不拍照吗？那你帮我拍吧！
“你们进展得肯定很快，她很主动，好像很爱你的样子。”
——这周三晚上，我去你家给你补习吧。
“跟她约会特别开心对不对？从来不作、不闹，懂事，会说话，把你哄得舒舒服服的，但是绝对不会说她爱你，也从来没说过她跟你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来管教我！
脑海中又回想起苗邈的这句话，韩文清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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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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