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并没有如张新杰说的下午休息，吃过饭后仅仅闭目养神了半个多少时，就打开电脑开始了工作，草拟那个昨天路上张新杰提到到大屏采购合同。
工作并不紧急，可沈凝总有种时间急迫感，交到她手头的工作别说延误了，就连卡在最后一天交工日的都没有，基本都是提前搞定，然后匆匆进入下一项工作或者自我学习。
直到她感觉越来越睁不开眼，头也开始晕了起来。
她不由地自己摸了摸额头，又双手摸了摸脸颊，确实感到比平时热了些。
眼皮越来越沉，看着屏幕前的字时不时的模糊，沈凝轻叹了口气，合上电脑，吃了感冒药，拖着发重的身体栽倒在床上。
合眼后，意识里最后的清醒竟然是想到张新杰。
唠叨半天别感冒，果然最后什么都能让他唠叨中……
真烦啊……
……
这一觉睡得很沉。
意识再次有的时候，是有些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又叠加了耳边的手机铃声，沈凝条件反射地在枕边摸索，抓起来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
“沈凝？你在房间吗？”
“嗯？……啊？在啊。”听到张新杰的声音，沈凝这才挣扎着睁开眼，房间内一片昏暗，不知道几点了，敲门声还在持续，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后赶紧说道，“……等我马上来。”
沈凝爬起来后晃了晃头，边走边草草地捋了捋头发，开门就看到张新杰还举着手机在耳边，面容也不似往常的从容。
“不好意思，睡得有点沉了，没听到你声音。”沈凝略显勉强地笑着，“是有什么事吗？”
张新杰把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东西递过去：“给你打包了饺子和鸡蛋汤。”
“谢谢，都到饭点了啊。”
“已经七点半了。”
快六点的时候张新杰给沈凝发了信息，见她没回，想着还在睡着，也就没再叫她吃饭，只是帮她打包了一份清淡的食物。
没想到一直到七点多了，还是没回消息，实在不像沈凝平时的习惯，张新杰觉得不对劲，敲门半天没回应，打电话也是等了好半天才接，当时确实紧张的厉害。
虽然现在见着人是放心了，可瞧着她却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很疲惫的样子。
“不舒服？淋雨感冒了？”
“没有，就是有点困。”
沈凝还是笑着，见张新杰盯着她看，还又补了一句：“真没事。”
张新杰沉默几秒后说：“你等我一下，先进屋去。”
说罢，他转身回了旁边自己的房间。
沈凝进屋里刚把饺子盒打开，筷子都没来得及拆，张新杰就折返回来，手上还多了一个方包。
“这是什么？”
“药箱。”张新杰在门口问，“方便进去吗？”
又要开始念叨了吗？
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沈凝只想推拒：“我真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不方便的话，我在门口给你测个体温。”
不知道是不是发热的原因，沈凝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里，可又知道绝对躲不过，无力感就这样骤变为一种反叛又烦躁的情绪：“行了进来吧。”
然后就自顾自坐在桌前，拆了筷子开始吃饭，根本不去管张新杰，也没有主动等待和配合的意思。
两人就像各干各的事一样。
张新杰没有关门，进来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电子体温计在她额前测了一下。
“37.9℃，低烧。”
读表张新杰后少见地微微蹙眉，可沈凝却对发烧这件事一点意外的反应都没有。
他翻出了两种药，连同体温计一起放在她桌上。
“吃完饭先吃这个药，然后就去睡觉。如果半夜里醒了，自己再试一下表，超过38.5℃就吃另外那个。”
沈凝嘴里嚼着饺子，随意“嗯”了一声。
“要是觉得严重了特别难受，赶紧叫我们，知道吗？”
沈凝只觉得头很晕，耳边的念叨像唐僧一样，整个人特别不耐烦，咽了一口汤，开始下逐客令：“知道了，你回去吧”。
从始至终不咸不淡的反应，让张新杰心里难得出现浮动，声音虽平稳，但语调重起来。
“别不把低烧当回事，晚上最容易烧起来，在外地去医院都不方便。”
沈凝一听也来了脾气：“就是个低烧，谁从小没感冒发烧过，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而且睡了一下午本来就好多了。”
“都快38℃了这叫好多了？明天烧要是退不下来，晚上就在酒店休息，不用跟我们去场馆了。”
“你是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是根据客观情况的合理工作调整。”
沈凝筷子一撂：“好啊，那你们就去比赛，我一个人晚上在酒店病着。”
“那让于天也留下来，他没有比赛任务。”
沈凝直接站起来，声音拔高：“张新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不上场他也是战队正式队员！”
“都吵什么呢！”
眼看着局面要失控，门口忽然传来韩文清刻意压低但仍充满压制的声音。
他一直在房间，张新杰刚来拿药箱的时候他问了一句，知道沈凝可能淋雨病了。
见这么久张新杰还没回，想着是不是比较严重就过来看看，谁知道让出门就听见二人的争执，一个个说的都不像人话。
尤其是沈凝，张新杰至少声音还知道克制，沈凝完全就是气上头了。
“门开着，嚷嚷成这样，是觉得明天霸图缺个头条是吗？”
韩文清怒目而视，完全想不到队里两个最省心的人，竟然能在比赛前闹起来。
韩文清的喝止让张新杰瞬间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智，合眼深吸一口气后道：“抱歉队长，是我冲动了。”
他现在极度震惊于自己对队友做出这种无意义安排，还对发烧的下属如此态度，作为副队长简直是严重的失职。
看向沈凝，她的手还撑着桌子，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更显疲惫。
张新杰懊恼不已，没有任何觉得下不来台，当即向沈凝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沈凝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要干嘛，脑子嗡嗡嗡的，整个人要窒息了。
张新杰事事都要盯着她，她烦。
张新杰跟她吵，她烦。
张新杰跟她道歉，她还是烦。
可她最烦的，却又不是张新杰，是现在无理取闹的自己。
无理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无理。
所以现在到底要怎么做？
在一旁的韩文清看明白了他俩的状态，根本不指望生着病、脑子也根本转不过来的沈凝现在能理智思考，直接夺回了话语权。
“身体什么样？”
沈凝扶着椅背坐下来：“……没事，就是有点低烧。”
说完，她抬头看了韩文清，但避开了张新杰，随后低头道：“抱歉，队长。”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吃点东西，晚上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们。”
“好，谢谢队长。”
张新杰见沈凝一直回避他的视线，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房间。
韩文清则在关门前，最后说了一句：“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也不是小孩了，轻重应该分得清楚。”
随着门关上，沈凝双手抱头撑在桌前，脑壳疼的厉害，觉得一切都糟透了。
另一边，韩文清和张新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用韩文清问，张新杰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甚至在叙述过程中，他自己都费解，明明就是生病送个药，他怎么就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依旧坐得端正，面上依旧从容，还是谦和端方的模样，可心里乱成一团。
张新杰是真的不明白，他明明厌恶一切失控的事情，可自己却推动了一个事情走向更加失控。
反而是韩文清，听了之后沉默良久。
这事情的由头小到不能再小，但却和自己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极其相似，心里有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可能我说的冒昧，你可以不回应。”韩文清看着张新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沈凝？”
话出口的一刻，张新杰知道，一直以来他逃避去面对的事，终于被戳破了。
从开始的欣赏和肯定，到最近不受控制的在意……
喜欢——这个词终于直白的出现了他面前。
张新杰没有正面回答，直视韩文清反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你们刚才的事，跟我和许心暖之前有点像。”
“方便细说吗？”
韩文清点头：“你也知道我们见面很少，刚在一起那会儿，有一次周末出去，她不舒服但没说，硬撑着来了，结果半路就撑不住了。”
“你说她了？”
“嗯，态度很硬，话说的也重，跟她说如果以后再出现为了感情的事不顾自己身体，就考虑分开。”
张新杰想到许心暖那绵柔的性格，轻声叹息：“队嫂哪能受得了你说这个。”
“对，她哭得厉害，本来就不舒服，直接高烧，第二天都没退，嗓子疼的什么都咽不下去。”
张新杰突然记起来，是有那么一次，韩文清问他周围的果汁店推荐，说许心暖发烧嗓子疼。
原来是这么个事情。
“所以队长认为，在处理关系上，这两件事是一样的。”
韩文清说：“对于不在意的人，是不会过度关注和苛责的。你可以想想，你对沈凝是不是这样的态度。”
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
张新杰把目光投向窗外，努力试图捋清楚一直以来把握不住的东西。
他一直以来的准则和处事方式，都是极其理性的因果逻辑。
为什么要做？
做了之后结果是什么？
在这两个因素的决定之下，才会有具体的做法，会有事后的分析复盘，会有科学的调整。
但对沈凝的感情，他并不确定。
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失控的关注？仅仅因为她优秀？张新杰认为不是。
而不确定的开始，又谈何畅想未来的结果？
“队长，你知道我从来不做自己想不明白的事。”
作为过来人的韩文清说：“感情的事，有时候是想不明白的。”
“那就直到想明白。”张新杰直视韩文清，说得很郑重，“队长放心，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影响队里和比赛，今天的事是我失职，这个季度的奖金全扣。”
这并不是个大事，事实上也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直接一个扣掉一个季度的奖金实在是没道理。
可韩文清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张新杰的决定。
他默许了这种自我惩罚，最后说道：“你不是一个会被框架框住的人，跳出去看看，也许会想明白。”
张新杰点头，而后离开房间，去了训练房间开始执行计划中的日程安排。
关系飞速发展第一弹
沈凝不喜欢被过度干涉，生病状态毫无理智突然就爆发了，没有逻辑，冷静下来就后悔。
张新杰也一样，理性过头也失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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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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