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霸图给了他体面。
“不用不用,刚好和蒋哥打完了,走吧哥哥。”
“…走吧、妹妹。”
大概是没听过我这么叫他,林敬言回答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兴奋。…老林我没记错的话你xp里应该是没有炼金术师这条对吧?
05.
林敬言很少问我,我来之前的事,可能也是因为他大概有印象。我猜到现在的我和老林的关系不太好说,所以一直没有问过现在的我是什么情况、可我的确是好奇。
“所以老林,你知道现在的我在做什么吗?”
自从和林敬言说让他陪我一块开个小号玩荣耀以后,我和他的每日基本就又多了一条,肝荣耀小号。我算是理论知识扎实,但是基本没实操过。老林是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些低等级的东西,忘的差不多,所以时不时的和我一块切去网上找攻略。
只是单纯的打游戏,没有别的添加因素,所以我和老林下本的时候经常是闲聊着别的完全不和荣耀沾边的话题。
“过年的时候会听到一两句,我不太确定具体情况,只知道是在开公司。记得以前还想着你会去搞艺术或者文学之类的呢。”
林敬言想了一下,给了我答案。这种低等级副本除了特定的机制杀,其余的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所以林敬言的思考,是实实在在的在想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当初、有想过老林以后会做什么吗?好像自从老林说过他要打荣耀,当职业选手了以后我就默认他这辈子只是职业选手,他的余下人生会是什么样、我完全没有想过。如今的老林即将奔三,如今老林的模样,与其说是符合我的想象,倒不如说我完全没有想过。
没有预期,所以什么样都符合。
国家队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新赛季开始的时间,但选手们看上去都很高兴,因为世邀赛上,国家队是冠军。
“张佳乐高兴坏了,说要请吃饭。”
林敬言随手挂掉电话,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能品出来笑意。老林的那位前同事,渴望已久的冠军梦想,在世邀赛场上完成了大半。
世邀赛的决赛我是和老林一起坐在客厅电视前,深夜看着转播。决赛场的张佳乐称得上是本局的MVP,甚至能从打法中品出疯狂。
冠军奖杯兜兜转转,最后被递到了张佳乐的怀中。颁奖词说完后,属于国家队的,同样也属于张佳乐的金雨落下来了。
他终于不再是转身下台时,淋到不属于他的金雨。
“好消息。”
…老林他,是不是也曾希望曾有一场金雨,是因为他而落下的呢?
06.
新赛季霸图的第一场比赛是主场,所以老林要来两张票带我一块去。经历一个夏休期,我的荣耀水平不能说大成,但是至少也能知道谁是谁,角色技能用什么,战术安排怎么样。
“如果你不晕3d的话,喻队…不,真要算的话你会比他出道早,应该会说喻队和你一个风格。”
喻文州?也是出名选手,这次国家队名单他也在列,他的风格…手速不够但排兵布阵厉害。
“老林你内涵我手速倒也不必提人家小孩。”
林敬言粲然一笑,然后看着我木然的表情,有些没忍住的笑出了声。VIP包厢的视角的确不错,全息观看的体验也确实新奇。
我尝试根据局势分析情况,老林在旁边也会帮我理一理。
“如果的话,你的确很适合荣耀啊…”
手速几乎没有下降空间,所以不用担心年岁的而导致的身体状态下滑,也就意味着更长的职业年龄。如果不晕3d的话,林敬言想,那会是队友了。
但没有如果。
07.
大概是因为冬天快到了,没有暖气的室外就不想去,有暖气的室内也不太想动,可能是春困秋乏冬眠总之一年到头都很困。
每天不是吃饭就是肝肝账号。几个月的时间,且不是新区的账号,所以足够我和林敬言从零养一张75级的卡。
桃花落,闲池阁。
“要去新区玩玩吗?十三区明天凌晨开。”
刚开服的新区和已经开服很久的新区是不一样的,想感受新号氛围最好还是卡着十二点在新区创号。
“嗯…可以啊,那我这次试试战法好了。”
我抱着抱枕,睡醒了但还是困,头止不住的一点一点,有点梦回高中第一节课了。
“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还是我看着做。”
我和老林都是会做饭的,老林单纯因为兴趣,我单纯因为不会做饭就没饭吃。病弱的爸工作狂的妈,哪个是能做饭的样子。
但是最近可能因为我要退化成节肢动物了要冬眠,所以一直是老林在做饭,或者点外卖。
毕竟他也算是宅男,所以林敬言对外卖的态度很是宽容,都吃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想吃炒饭。”
无端想起林敬言初学做饭那会,除了最基本的炒饭还有挂面,其余什么都做的差点意思,N市主吃的也不是面食,再加上老林调的浇头也不太行,所以那段时间我最常吃的就是老林做的炒饭。
吃的次数太多,就有点吃伤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吃过炒饭。
“好,那我去买菜。”
随着林敬言声音的,是一阵悉索声,应该是老林在玄关挂着的外套里翻门禁卡。
我强打精神眯起眼睛看着林敬言的背影。但从背影来说,他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大概也是因为这十年来老林的身高毫无变化,稳定的175。
今年过年要是还在这边的话…不能拦着老林不让他回家过年、那到时候得在这边多备点菜,过年就宅在家里打打游戏吧。刚好玩玩别的3d游戏,一会翻翻老林的steam库里有哪些游戏…
我没在北方呆过,但是暖气的魅力确实无人能敌、比N市的魔法攻击好太多太多了。以后我也要待北方…我盖着毯子枕着抱枕,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想着。
梦里似乎又看到了十九岁的林敬言、他端着锅铲,问着阿姨这道菜的适量到底是多少。抽油烟机作响,我探着头往厨房里看,就看见他对着生老抽犯难。
“走走走,陪阿姨看会电视,厨房就交给他。”
阿姨看见我在门口探头探脑,于是下放了厨房大权,忽视林敬言挽留的表情,径直关上了厨房的玻璃门。林敬言那样的表情实在难得,所以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正儿八经的和十九岁的他比,二十九岁的林敬言确实是有变化的,只是现在已经不太能看出来了。
…不是好事情。
08.
刚开新区确实是不太一样。右下角时间变成零点的下一刻,十三区开放。输完ID捏好脸,进去新手区看见的就是人挤人,能媲美节假日夫子庙的人流量。
不过节假日的我俩是不会自寻死路去经典凑热闹的,但游戏里却是要加入人群,拼手速抢和npc对话的机会,交付任务,以求尽早升够等级,离开新手村。
看着满屏的角色、密密麻麻到看不清具体ID的人流量,我觉得我又有点晕3d了。
“老林…我去厕所一下,有点难受。”
感觉没错,是我真情实感的又开始晕3d了。胃里翻滚,铜锈味弥漫在舌尖,我扣着喉管却只能干呕。
到最后身体的疲惫大于恶心感时,谢天谢地我终于没那么想吐了。跪坐在地上时无意识的咽下了口水,然后喉咙痛的让我接着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喝点水。”
林敬言的声音,他半蹲下来,端着杯温水就递到了我嘴边。我试图摆摆手说自己来,但是发现没力气抬手,于是果断放弃,就着林敬言递到嘴边的水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水温刚好,没有烫嘴的喝不下去,也没有凉到会冰嗓子。
“你快回去了,对吗?”
林敬言把我抱到沙发上,他记得家里有梨也有冰糖,准备煮锅冰糖雪梨水。他一边低头回忆着冰糖的位置,一边问我。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快了。”
正如我决定不了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十年后一样,我也决定不了我什么时候会回到十年前。只能是通过最近明显不对劲的身体状态来判断,我确实是快回去了。
“…回去好好高考。”
我等着林敬言的下文,他却只是撂下这句话后,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玻璃门被他关上,一如我和他过去的大部分休息日那样。林敬言一开始不会做饭,所以他主动要求做饭的次数很多,我就坐在客厅里,坐在茶几前写着作业等饭。偶尔抬头,就能看见他在厨房里的背影、无端的心安。
可是现在我只感觉林敬言的背影落寞。
09.
林敬言开始和我一起维持高二的作息,并且把每天固定的游戏时间变成了网课时间、他已经想不起来高中的课程到底讲那些,他离学生时代已经很久远了。
但不妨碍他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听网课。
时隔快半年接触这些东西,我也忘了大半,干脆从头开始学起。反正回去开学就高三了,不会在题海战术下也会学会的。
要不要留什么东西呢。
网课老师在讲数学的导数问题,一上来的难度就到了最后的大题,有点天书,所以我想到了别的上面。
虽然又开始晕3d,但是荣耀也是实打实的玩了一段时间,我想我现在设计银武的话应该能设计出符合老林的武器了。
…可现在的老林需要这个吗?十九岁的林敬言可能会很需要,但二十九岁的林敬言不需要。
“全明星,要一块去看吗?”
十一赛季的全明星在G市由蓝雨主办,哪怕是已经是元旦,G市的天气仍然只是穿短袖就足够。但是Q市和G市相距几千公里,我没有身份证,坐不了公共交通也租不了酒店,于是全明星计划搁置,我和老林在家看转播。
“要出去去海边逛逛吗?感觉跨年在那边过更有氛围一些。”
全明星结束的时候是早于跨年时间的,所以看完转播,我和林敬言提议到。
这种事情林敬言一向是听我的意见,于是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给我围好围巾带好帽子后拉着手一块出门。
可能跨年大家都更追求氛围感,再加上附近商圈跨年有对应活动,十二月海边也冷风嗖嗖,所以海边的人并不多。
车停在路边,停在了一段护栏旁边。老林先翻了过去,然后在下面护着我翻过围栏,一块抄近路到了沙滩上。
单论冷的程度,南方还是要比北方更冷一些,因为魔法攻击哪是穿衣服就能放的住的。
沙滩上走了一阵就有块大石头,上面没什么贝类和人类痕迹,所以我直接靠坐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有几分钟就要是新的一年了。
林敬言和我一块靠到了石头上,但是因为他比我高,所以能直接坐在上面。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对着伸出的手哈气,看着空气中的白雾向上飘。
“要走了的话,别犹豫。”
林敬言牵住了我的右手,和我没戴手套再加上天生的所以偏低的体温不同,林敬言的手一直是温暖的。
他不说挽留,也不说告别。
我不太好说林敬言希不希望我回去,林敬言看上去是希望我能多留在十年后几天,但老林更希望我能回到我过去,回到我的人生轨道上去。
他的私心和他对我的感情复杂又简单的显露着。
“老林、你如果想的话,可以说出来的。我无法留下是固然,可老林你有想要挽留我的权利的。对自己自信一点吧老林,你对我很重要的。”
我拉过老林牵着我的手左手,放到了自己脸颊处,于是林敬言顺势捏了捏我的脸。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指腹传来的温度偏低,触感很软,是真实存在是触手可及的。林敬言撩起了我的发尾,又放下、最后像相遇时那样,问我,
“我能抱你一下吗?”
紧紧的拥抱,我的胸膛和林敬言的胸膛贴在一起,我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心跳。怀抱很温暖,一如林敬言这个人在我成长中的位置。
最后感觉到的,是他在我额间落下的吻、这是我和他相遇这半年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
-1.
什么也没留下。
林敬言看着星点碎屑消散在空中,怀中再无温度,只剩海边呼啸的冷风。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
十七岁的你和十九岁的林敬言互为重要的人。但二十九岁的林敬言,已经很难再和二十七岁你的有任何瓜葛。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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