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抽过半支烟，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队长，你当真还有秦队的联系方式么？’李轩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截□□号也捞不到呢？’李轩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又不是我不想’‘是秦秦她’，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训练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吴羽策语气平静地念完虚空俱乐部□□大群里匿名人员发出来的一大段不知所谓的改编内容，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盯着他那面色紫涨似茄子的队长。
“胡说八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轩激动到手舞足蹈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吴羽策看来完全就是慌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我、我才没有对秦秦有那种……”
“‘秦秦’？”吴羽策的语气依旧很平静，眉毛都懒得动弹一下。
“秦、秦队……”李轩声音低了下去，目光在满屋子乱飞，完全没有赛场上第一阵鬼和虚空队长的稳重大气了，“我明明有她□□号，整截的……”
“哦。”吴羽策点点头，“我也有——那她有找你聊天吗？队·长？”
“……”李轩整个人都蔫掉了，发紫的脸色配上虚空队服，看上去真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吴羽策叹息。
虚空的前任队长秦疏，联系方式是所有人都有的——但也基本所有人都无法实时联系上她。□□、微信、小红书，乃至于微博和B站私信，发了信息总要过上好几天才会收到回复。比之退役即失联的那些老前辈们，这人好歹算是能被确认还在喘气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态度啊……
吴羽策觉得很无语。
再没有比这样更若即若离的了。
要么躺列当尸体，要么……
这样礼节性地隔三岔五回复，除了说明秦疏的生活重心已经不是与荣耀相关外，再没有别的合理猜测。
总感觉……
……他们被抛弃了啊。
-
秦疏退隐的流程和其他联盟老人们不一样。
没有莫名其妙突然在公众平台发布退役声明，没有召开特别正式的发布会，也没有出门买点什么东西就跟神隐了一样销声匿迹——而是循序渐进，就同日渐锈蚀的钟表般，肉眼可见地由指针走慢发展到齿轮卡壳，最后停摆不动。
第三赛季前半场成绩就不好，虚空没有打进季后赛，秦疏已经在重新打磨妖号逢山鬼泣的装备属性，准备移交给她从荣耀网游里挖来的小白菜——李·踏破虚空三团团长·阵鬼男神·鬼阵无处不在·除了自己脚下·偶尔切切斩鬼·被疑精分上号·被职业战队队长慧眼识“珠”的那个“猪”·脚刹肉夹馍放青椒党的异端审判局局长·轩。
彼时还未正式出道的吴羽策仍待在虚空刚建立半年的青训营里，算是青茬苗苗，但也跟在秦疏身边有些时日了。听到秦疏在感慨小半年前的往事，冷不丁问了一句：“原来去年我们战队出道了那么多选手吗？”
秦疏被噎得无言以对；已经从她手中接任虚空队长一职的李轩倒是颇感意外地瞅了吴羽策一眼，由于还要擂新队长的威严，18岁的李轩假模假式地客气笑笑，没同只比自己小一岁的17岁儿童计较。
等到第五赛季吴羽策出道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叫现世报了。
吴羽策荣获封号——吴·鬼鬼国太子·阵斩双修·这家伙怎么什么都想学·他技能点够用吗·荣耀四驱战士·他以前怎么老黏着那个男阵鬼号·卧槽他不会是丐帮吧·老公孩子在纵月·卧槽他怎么又去黏着鬼刻了·这人到底是单还是双·多情人妻攻是吧·四区最帅斩鬼·羽·策。
“太好了，今年我们战队也出道了那么多选手呢。”虚空官博发完新人出道消息，秦疏幽幽地道，吴羽策感觉有看不见的回旋镖扎自己脑门上了，“那我也能安心退役啦。”
秦疏微笑，语气温和平静又隐隐透着期待，仿佛沙漠中踽踽独行的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哪怕是海市蜃楼也迫不及待卸下包袱奔去。
“秦队？”饶是再假作平静，吴羽策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倒是李轩看着早知道消息或已经察觉到征兆，钉在椅子上闷头不吭声。
“我不是副队啦，”秦疏笑着，脱下身上的虚空队服外套叠了几折，放在桌上，“阿策你才是。”
吴羽策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又或者问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他知道留不住这个人，只是仍有不解，脱口而出的是最直白的疑惑：“……你不是还能打吗？”
“……我还能打吗？”秦疏挠挠脑袋，将右手举到眼前，握拳又松开，确认状态后摇头，“我23啦，阿策，右手也已经不稳了——鼠标都控制不准，怎么算‘能打’。”
“而且，挺累啊。”秦疏叹气，“你俩没经历过一到三赛季，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斗神’和嘉世王朝有多难掀翻……是山啊，大山。我不是愚公，搬不走那大山；绕路我也嫌远——摆烂不适合电竞比赛，我也不想去追逐天才们的脚步了——承认自己平庸也没什么羞耻的，就这样吧。”
她忽然又捏拳作打气状，一人一拳头在李轩和吴羽策肩头轻轻擂了一下：“不过我也替虚空挖到了两颗好白菜！这种情况……”
秦疏摸摸下巴，歪头蹙眉思考：“‘继往开来’？嗯嗯！”
“没有人会永远打双鬼，”秦疏握拳于胸前，作看远方状，虽然房间小得只有5米X5米，豪情万丈，“但永远有人打双鬼！”
李轩和吴羽策看着莫名其妙燃起来的秦·前任队长兼前任副队长再兼前任青训营教练再再兼前板凳队员·疏，也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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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走的时候打了个小包裹再加一个小电动行李箱。她骑着行李箱款款离去时李轩还在不停冲她没回头的背影挥手欢送，挥着挥着突然开始掉水滴了，装不住“黄金一代”队长的款，抽噎。
吴羽策：“……”
……不是，有必要吗？？？
“你不懂，我这是高兴得。”李轩狠狠一吸鼻子，头往角落里撇，就是不让人看到他表情，瓮声瓮气，“秦队终于走了啊！！！……终于不会有人再找我虚报费用了你懂吗阿策！……我不用再绞尽脑汁帮她平账了……”
无语策：“……”
谢谢，他还真不懂，只看懂了李轩很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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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只要strong得够久，那么人就可以一直strong。
装了N多年，吴羽策在撞见抱在一起亲亲啃啃的秦疏和李轩时，觉得自己终于装不下去了。
“……你们——”吴羽策感觉穷极他会的所有词汇都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秦疏和李轩在那惊惶地互相护着，他护她前面她又护到他前面，护来护去就成了拦来拦去。在她俩快成“护爷”的时候秦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那尔康手呐喊：“阿策你冷静啊啊啊——”
吴羽策微笑。
谢谢，他觉得自己很冷静，气愤到又冷又静的那种。
秦疏还在呐喊：“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轩顿时激动：“ (*╯3╰)秦秦我终于要从地下情人转正了吗？！”
吴羽策：？
他深吸一口气，在秦疏惴惴不安的目光扫视下，缓缓开口：“如果队长可以。”
吴羽策咬牙切齿：“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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