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一怔，看了看黄少天，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绝不绝交的，你是小学生吗？”他吐槽道。
被两人这么一闹，大家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行了，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叶修说，“组委会的主席比那副主席靠谱点，在我们说明情况之后就同意帮我们连夜调查了。”
“太好了！”方锐精神一振。
“别高兴得太早，”叶修提醒他，“韩国队敢在总决赛上作弊，高超的技术手段和有权有势的幕后靠山估计一个都不会少，常规的调查方式还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
“……那怎么办！”孙翔急忙问道。
“不能光指望他们。”叶修表示，“现在线上线下的粉丝都乱了套，老冯忙着处理这方面的事也够焦头烂额的了，所以也不能指望他，只能靠我们自己。”
说罢，叶修就看向了喻文州。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韩国队的总决赛名单有古怪对吧？”
“没错，”喻文州点头，“我怀疑，他们队里存在对作弊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的人。”
“那好，就从这里下手。”叶修下了决定，“我们想办法去联系韩国队今晚没上场的几个选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不必了。”
楚云秀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韩国队的牧师妹子你们还记得吧？她刚刚找上了我，说愿意帮我们作证。”
***
金智英，24岁，韩国国家队5号选手，职业牧师。
因为对方只会几句简单的中文问候语，远没有到可以和中国人面对面交流的程度，所以这场谈话全程由楚云秀翻译。
“等等，你什么时候学的韩语啊？”李轩震惊。
“上学那会沉迷韩剧学的呗，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楚云秀感慨道，“怎么样？我就说看剧还是很有用的吧？虽然跟正经翻译没法比，但配合翻译软件听个大意也足够了。”
“好了好了大姐，咱们还是快开始吧，时间不等人啊！”李轩连忙劝道。
楚云秀见状也不再多话，专心聆听起了金智英的话来。
有这么一位内部人士愿意提供情报，原本扑朔迷离的局面顿时变得明朗起来。通过她的阐述，中国队的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韩国队在整场团队赛期间是可以听到中国队的队内语音的。再加上他们队内本就有一位能听懂中文的华裔选手，中国队的所有战术安排可以说是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竟然是这样……”孙翔的声音都在发颤，“怪不得，怪不得……”
赛场上的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那些让他痛苦万分却又百思不解的谜题终于有了解释。可这答案实在太过简单又太过荒谬，让孙翔一时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将颤抖的右手攥紧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心的喻文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看向金智英：“那么请问，这个具体是用什么技术手段实现的呢？”
楚云秀连忙在手机上打字，将喻文州的话翻译成韩语交给对方看。
“我也不知道……”金智英用韩语回答着，“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是比赛开打之后才发现的。当时我还以为是系统出BUG了，好几次想问是怎么回事，都被队长打断了。”
听完楚云秀的转述，众人的脸色均是一沉。
“现在想想，那应该都是他们计划好的。”金智英继续用韩语说道，“他们知道我如果事先知晓他们的计划，那么我一定不会配合，而且还会去举报。但我们队里只有我一个治疗，他们没有别的人选，所以只能让我上。否则我应该也会像另外几个队友那样，因为‘身体原因’而放弃出场的名额吧。”
情况果然和喻文州猜想的差不多。
“所以他们才会瞒着一切把你‘骗’上场，这样就算等你反应过来，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你也已经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喻文州越分析越觉得心里发寒，“如果你这时候再去举报的话，自己也难逃干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是吗？”
金智英没有回答，但她脸上沉痛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金智英颤着声说道，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染上了哭腔，“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他们作弊的实质性证据……我只能把我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告诉你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派得上用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楚云秀一边转述着她的意思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众人听到这里，心情都是相当复杂。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叶修忽然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站出来，你是比你那几个队友还要强一百倍的职业选手。”
说真的，叶修一开始只是想着能不能从没上场的选手那里套出点信息，根本没指望能从上了场的选手口中听到真相。毕竟现在的金智英可是处在一个相当两难的境地中。如果韩国队的作弊行为得到核实，那么她也将作为参与过这场作弊的人接受审判。如果韩国队侥幸逃过一劫，那么她也很可能会因为揭发队友而在国家队甚至整个韩国荣耀职业圈混不下去。
总而言之，一旦金智英选择揭露真相，那么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她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但金智英依旧选择站了出来，为了维护荣耀这项竞技的纯洁性，为了维持自己作为一名职业选手的职业操守。就凭这一点，她值得中国队选手们的尊重。
“……真的吗？”看着楚云秀手机上打出来的字样，金智英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哭得有些发红的双眼，“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的水平在国家队里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技术、意识、打法、经验都不是最顶尖的，再加上我这个随处可见的大众名字……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普通的。”
“谁说的，一点都不普通！”楚云秀这次没有打字，而是直接用中文说了出来，“就这次的事件而言，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呢！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得好好谢谢你才行！”
***
有了金智英出面作证，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经过专业人员的连夜调查，问题出现在本届世邀赛新引入的语音转文字和自动翻译系统里。在总决赛开打之前，这个系统经过一次更新维护，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后台程序出现了漏洞，使得比赛双方队伍的语音频道出现了混杂。
第二天一早看到公示出来的调查结果后，方锐当即“呸”了一口。
“骗谁呢这是！”方锐气得牙痒痒，“语音频道混杂结果对方听得见我们我们听不见对方是吧？怎么，这BUG还能选择性混杂啊？”
“但事实上，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肖时钦顶着几乎一晚没睡的黑眼圈说道，“要不是金智英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引起舆论大幅度反转，再加上冯主席和叶修那边一直在拼命争取，恐怕我们连这个结果也等不到。”
“所以韩国队的作弊呢？”苏沐橙把公示文件翻了几遍也没看到。
“哪里还有什么作弊……”刚从组委会主席办公室回到休息室的喻文州叹了口气，“韩国队那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一口咬定是工作人员技术失误，自称事先对此毫不知情，还以为是新改的比赛规则，所以才一直没有上报。”
……
“靠，太恶心了吧！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手头没有他们作弊的直接证据吗！”唐昊拍桌而起。
“但我们确实没有。”张新杰还在努力保持着冷静，“金智英的证词只能说明这个语音系统确实出了问题，但不能证明这个问题是由韩国队主观导致的。他们采取这种说辞……很无耻，但也很成功。”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证明他们作弊了吗？”张佳乐还是不甘心，“比如去问韩国队没上场的那几个选手，或者去找被开除的那几个技术人员，再或者去找被调走的组委会副主席……”
张佳乐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了。
韩国队这边，连上了场的金智英都没有拿到他们作弊的有效证据，其他没上场的选手又能掌握什么呢？
那几个被开除的技术人员一看就是对方早早准备好的弃子。工作失误和联合作弊哪边的罪名更重，他们会分不清吗？
至于组委会副主席……这人一开始对喻文州的申诉请求置之不理，摆明了就是和韩国队那边早早串通好的。现在东窗事发也只是因为管理不善被调职，足以见其背景深厚……从这种人口中又能得到什么呢？
张佳乐的脸色逐渐泛白，最终还是颓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任由一旁的周泽楷安静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喻文州将一份纸质文件递到众人面前。
“比起证明这场注定‘不可能’的作弊，也许这个……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也是最后的机会。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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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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