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五之时，面相东方，吐纳月之精华……”苏沐秋捧着老道的笔记本，磕磕绊绊的念着“至天明复用……咱们真的不能用白话文吗？”
“怎么，莫不是看不懂？”
老道——锦丹子捋着胡须，问他。
“也不是，就是感觉我像个中二病患者，还病得不轻。”
苏沐秋嘀咕。
锦丹子呵呵笑着，没有立刻回答，不过苏沐秋看他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一种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自得。
“那就让老道给小友细细讲解一下吧。”
锦丹子慢悠悠的开口，带着点故意吊人胃口的意思在里面，苏沐秋对这种好为人师的家伙通常会尽量远离，不过现在没得选，希望他真的会教人吧。
半小时后。
苏沐秋感觉还是自己啃文言文比较好。
老道就像是那种极其善于自我感动的老师，题目讲解的模棱两可，认为学生都应该可以自己想明白他没说的内容，还要时不时感慨一下自己的语言之风趣氛围之轻松，再提几句自己过去的成就。
还不如百度。
苏沐秋垂下眼睛，开始在锦丹子讲经的背景乐里继续啃这本手册，总结一下，锦丹子提供的修炼方法其实就是从其他厉鬼身上吸收修为，然后用月光里的一种叫月华的东西筛掉其中负面的戾气怨气之类的成分。
就这么几句话，为什么会有一本册子呢？因为剩下的部分全是锦丹子的研究心得，什么能把这两个修炼方法综合在一起的他真是天才，什么能找到这些厉鬼的二次利用方式他真是善良。
又翻过一页没什么内容的自吹自擂，苏沐秋目光停顿了一下。
这一页上的字迹和前面的有些不同，锦丹子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字还是很有特色的，他喜欢把字写得纤长，部分笔画还要长长的拖出去，而这一页的字迹却夹杂了不少规规矩矩的方块字，也不难看，就是很显眼。
苏沐秋自习读了读这一部分的内容，惊喜的发现里面有不少干货，比如月华对戾气怨气的最大净化效率，每月不同日期月光里的月华含量。
更难得的是，这是白话文记录的。
苏沐秋急忙把这些内容记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肯定有用。
“啊，天色竟然已经这样晚了。”突然，锦丹子话锋一转“只这样说着也没意思，不若小友随我来亲身试验一下吧。”
“……不好吧，我感觉我还没弄清楚具体怎么修炼呢。”
苏沐秋一惊，心里隐约升起一股抗拒。
“怎么会呢，我瞧小友刚刚看得入神，连老道的讲解都不听了，想必已经很有心得体会。”锦丹子的目光扫过苏沐秋，比阴气还要入骨三分“小友，我们走吧。”
……糟糕，刚刚可能有点得意忘形了。
眼下再刺激他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苏沐秋只得同意，跟着老道离开了这处地下室。
和老道一起停在一处郊外的破屋边上时，距离月亮升起还有段时间，但锦丹子已经等不及了，催促他赶快开始。
“可笔记上说要等到月亮升起……”
苏沐秋还想挣扎一下。
“不过是些许的怨气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锦丹子虽然笑着，话里话外却都是不容置疑，甚至隐约带上了威胁“开始的越早也能越早实现你的目标不是吗？还是说，你其实不想同我合作？”
“怎么可能。”也就是鬼魂不会冒冷汗，不然苏沐秋感觉自己现在后背一定湿透了“不过我也没看见什么厉鬼啊，而且，真看见厉鬼了我能打过他们吗？”
“呵呵，这就不需要小友担心了。”锦丹子缓步走到破屋门前“阿凡，来和这位小兄弟打个招呼吧。”
突然出现没听过的名字，苏沐秋狠狠愣了一下，随机心情猛地一沉，难道这老头还有其他帮手吗？那更不能让他知道叶修的真实情况了。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推开大门，有一瞬间，苏沐秋以为他有十几米高，然后才发现，那些都是冲天阴气带来的错觉。
阴气中间，一个瘦小的，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男孩静静站着，鸭舌帽压的很低，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
“呵呵，小友勿怪，阿凡他素来不爱说话，来，我们进去说话吧。”
老道仿佛丝毫没有看见那冲天阴气一样踱步进了破屋。
苏沐秋看着那些阴气总觉得有点打怵，就在他踌躇不前的间隙，阿凡似乎发现了他的窘迫，歪头看了看他。
苏沐秋心中一喜，难道这孩子能帮他一把吗？
没想到，下一秒阿凡马上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苏沐秋：……
啧，死小孩和死老头一样不招人喜欢。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苏沐秋硬着头皮，试探性的向里面飘了飘，迈进了遮天蔽日的黑色阴气里。
最开始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当全身都没入阴气中时，突然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冰冷了，细小的，仿佛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出现在鼻尖，无论躲向什么方向都清晰的像是有个死人被怼在鼻子上。
此外，就是刀割似的气流，不停划过身体，还在顺着一切它能找到的缝隙，钻进去，摧毁神志。
苏沐秋痉挛着，半跪在空中，大脑开始变得混沌，似乎有七窍流血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不对，是真的出现了。
从那张满是模糊血肉的嘴巴里发出的，像是风的呼啸声，又像是尖叫的声音，直直扎进大脑。
就在苏沐秋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四周的阴气突然淡了下去，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小友，若是感觉艰难，不妨再说说‘叶修’的事情？”
锦丹子带着诱导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格外清晰，让苏沐秋脑海里只剩下那双黑色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在看着他，有点像是叶修……不对！
苏沐秋悚然一惊，只见刚刚见过的那个孩子正站在锦丹子身后，他背着一只手，那只手像是攥住了房间里的阴气，四周的压迫感暂时松懈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苏沐秋想了很多东西。
这孩子是在帮那老头观察自己的样子吗？不对，老道不像是能看见阴气，他不需要撤掉阴气就能看见自己的样子，他不放心自己之前给出的情报，现在想借机再试探一下，那阴气应该越多越好，最好能把他变成一个不会思考的傻子，而不应该撤掉。
那孩子在帮自己吗？
苏沐秋迅速判断着，同时不忘做出一些不出错的反应麻痹老道。
“叶修……”
冷静点，自己现在编给老道的信息都有什么？“叶修”是个见利忘义卖掉冤大头男朋友恋爱手账，还疑似花冤大头男友的钱养小白脸的渣女，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弟弟”，他们住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卖掉……”
然后老道挑拨离间了一段时间，这时候已经失去理智的厉鬼会怎么想？愤怒，怨恨，再加上老道想要他表现出的……杀意？可能？
“我会找到你……到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苏沐秋打起精神，借着还在一抽一抽疼着的脑袋声情并茂的表演“我要……我要……你……”
透过稀疏的阴气，苏沐秋看见锦丹子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哈，我演技还不赖嘛，也得谢谢那小孩。
意识再度沉入深渊，苏沐秋闭上了眼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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