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希尔·揍敌客第一次品尝到痛是在被母亲挤出子房，窒息和冰冷是这个世界给他的第一印象，嘈杂喧闹，而且不友好，他发出愤怒的哭泣。
黑色的眼睛，白色的胎发，希尔愤怒着，却不知道如何表述这种愤怒。
一个婴儿是不会也不能选择和反抗，只能顺从，顺从生存的本能。
希尔断奶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弟弟，他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成为了哥哥，他是第一个孩子，父母似乎不太知道该怎么照顾他，但是照顾弟弟就按着他的来，他成了对照模板。
“希尔，希尔，我的孩子。”
“伊尔迷，伊尔迷，我的孩子。”
希尔喊妈妈，妈妈很高兴，带着希尔去了电疗室进行传统体验。
希尔很痛，但是妈妈说以后就不痛了，希尔流着眼泪说好，但还是很痛，吃下去的东西也吐了，爷爷说希尔娇气。
“希尔还是个孩子，娇气点怎么了？”妈妈很不满。
爸爸从来沉默。
希尔和弟弟在一个房间里，弟弟比希尔安静，两只黑色的眼睛，和妈妈一样的头发，希尔对弟弟笑，握着弟弟的手指，血脉让他喜欢这个弟弟。
“伊尔迷，伊尔迷。”希尔笑出没长全的牙齿。
揍敌客家的传统有一项是共同进餐，希尔被教导要有礼仪，他是笑得，对谁都笑，大大的眼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向往，对这个世界一见钟情。*
希尔第一次杀人是在两岁的时候，爸爸带他去练习，他做得很好，因为年纪小，是用了工具的，割喉，鲜血喷涌，不太符合揍敌客的标准，但只是学习和练手就很合适，他笑着看大人的身体倒下了，没有半分犹豫。
蓝色的眼睛还是明亮的。
爸爸带他回去了。
“多虑了，”席巴·揍敌客这么评价，“希尔会是个很好的杀手。”
妈妈松了口气，“希尔就是太善良了，我才担心他会不能杀人。”
爸爸说：“他还太小，让他慢慢适应吧。”
希尔的学习除了基础的体能还有文化，语言和数学是最基础的，他很喜欢绘画，喜欢画爸爸妈妈，伊尔迷和爷爷，笔触稚嫩，但很传神。
爸爸禁止了他画家人的行为。
希尔郁闷了好几天，又沉迷手工去了，烧了一套还算可以的餐具送给爷爷，爷爷很喜欢。
希尔很有才能和天分，很多事情一遍就过了，妈妈很高兴。
伊尔迷也很有天分，但是不如希尔的领悟力，妈妈说：“你哥哥就可以做到的，为什么你做不到呢？”
伊尔迷问希尔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希尔问是谁这么跟你讲的。
“妈妈说我不如哥哥。”
希尔拉着伊尔迷去敲爸爸的门，爸爸有着高大的身躯和健硕的肌肉，希尔给自己和弟弟拉了小毯子，坐在上面。
“爸爸，为什么你比我们高大呢？”
爸爸看着两个孩子。
“因为我比你们年长。”
“爸爸，为什么你比我们强呢？”
“这是我经年累月锻炼的结果。”
“爸爸，为什么你在外工作而妈妈在家管理家庭呢？”
“这是我们的分工和个人擅长所决定的。”
“爸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对吧？”
“是的。”
“所以，伊尔迷，”希尔对伊尔迷说，“你和我不一样，我们有不同的长处，你也不用和我一样，你要在和我一样的年纪了再比较我们的成绩。”
“啊，这样啊！”伊尔迷点头，“我比哥哥年纪小，所以一样的考核里比哥哥成绩差不是我不如哥哥，是我还太小，等我和哥哥一样了再和哥哥比较，这才是正确的。”
“是的，伊尔迷真聪明，等明年的时候再和比较哥哥今年的成绩才对。”
希尔对爸爸行礼。
“打扰您了。”
伊尔迷的课程退回希尔一年前的进度。
希尔的考核成绩则在下降，刚刚到达及格线的程度，平时的训练还可以，但只要一说是正式考试，希尔的成绩就会很一般。
妈妈把希尔带去刑讯室。
希尔还是笑的。
“你认错了吗？”妈妈问。
希尔说：“知错，不改。”
爷爷问希尔为什么，希尔问自己还会不会有别的弟弟妹妹。
“席巴和基裘还年轻，揍敌客家也应该有更好的后代。”
“爷爷，我很优秀吧？”
“当然，但不是最优秀的。”
“那么以后也会有不如我的弟弟妹妹吧？”
“当然。”
“所以，如果我不够出色的话，弟弟妹妹们会很开心地跑到我面前说‘我被夸奖了，比哥哥还出色’，会这样吧？”
爷爷没说话。
希尔还是笑。
“我已经适应了，爷爷，所以，我不用太优秀的。”
爷爷说：“希尔啊，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希尔说：“我觉得对伊尔迷来讲，是好事。”
第二年伊尔迷就在餐桌上对希尔说哥哥是笨蛋呢，不如伊尔迷。
贴着创可贴的希尔就是笑：“那伊尔迷真厉害！夸夸！”
伊尔迷仰着下巴，很是得意。
妈妈也已经不再说什么要满分的事情了，希尔每次都是压着及格线的，然后自己去刑讯室呆着。
七岁的时候，希尔已经可以独立执行一些任务了，笑着出门笑着回来，这是一个杀手家族的正常进程，正常进程，尽管他早就达到了标准也慢吞吞拖到了正常进程。
爸爸和爷爷对他很放心。
爷爷问他杀人怎么样。
“这只是一份工作，”希尔微笑，“爷爷，这只是一份工作。”
爷爷说：“心态真不错啊。”
希尔还是笑：“爷爷和父亲教育得好。”
揍敌客家族的小孩儿是有一段独立生活的时间的，去哪里一般是由家长决定的，希尔和伊尔迷是分开的，希尔是抗拒的，妈妈也不同意，但是爷爷和爸爸很坚持。
伊尔迷：“哥哥那么弱，死掉了怎么办？”
希尔：“对啊，我这么弱，死掉了怎么办？”
伊尔迷面无表情地拉着希尔的手，希尔对伊尔迷很好，伊尔迷觉得虽然哥哥很弱，但是是家人，所以他愿意保护哥哥。
爸爸说：“希尔，你要独立。”
希尔：“我不要！”
爷爷：“希尔啊——”
希尔还是被迫和弟弟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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