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开始攻击,它大口张开,活生生像要将她吞入口中或者把她一口咬碎成两半。而面对妖物不停地攻击,陈菁只能四处躲避,随着它每一次的冲击,就会有一处摊位受灾,而与第一次不同,这之后陈菁一次也没有再撞到摊位。
“这样总躲避也不是办法啊。”苏沐橙望向叶秋,他目光如炬,正仔细观察者陈菁的一举一动。
一般来说,有经验的人能够预测对手的动作,并先制裁住对方,而陈菁显然做不到。在这种力量悬殊,而又不乏敏捷度的对手面前,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她只能一味防守。
是的,陈菁正被妖物压制着,她虽然不停地在躲避中寻找它的七寸,可对方一直处在移动之中,她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到一击必中,而且就算击中了,光这个妖物的体型,她也无法确定以自己的力道能否给它真正造成伤害。
与此同时,刘皓的心中充斥着不满。本来和苏沐橙一组的他,完成了任务正准备回门派,谁料途中接到了叶秋的临时安排,她苏沐橙是百分百听信于叶秋,但自己凭什么要受他摆布,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可不单是被拉来当苦力。
『叶秋这家伙摆明了是在帮陈菁刷经验。』刘皓同陈夜辉说。
『怎么说,皓哥?』
『他把陈菁换下来维持结界,自己上去解决那条大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刘皓的说法直接肯定了叶秋作为嘉世弟子中的首席地位,陈夜辉也认可这点的,可他并不像刘皓表现得那么不满,刷经验也要有本事拿到经验才行。他眼见陈菁扬起右臂,下一秒那一直处在攻击状态且毫无损伤的妖物身上,被硬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肉翻出,飞起的血花溅到了地上。
可惜伤口的位置不在腹部,而是背上。只见那翻出来的血肉仿佛于置于风口之中,被吹得上下晃动,陈菁神情专注,她先是收回右臂,紧接着又再次出手,随着那妖物惨叫一声,刚刚的伤口范围扩大,变得更深,溅到的地上的不仅是它的血还有被割掉的肉。
尽管大家都没看到是什么攻击了那妖物,但他们都很清楚,那看不见的东西正是陈菁的武器风花,被她用灵力所包裹,所以妖物只看到了她挥动手臂,而根本猜不中攻击的路径。
“其实你挺不聪明的,如果你说是因为对面客栈老板半夜爬去你窗,说住他那边可以打八折所以你才从兴欣退宿,这样的理由说不定我会接受呢。”陈菁说。
她这话一出,维持着结界的四个人都冒出了冷汗。虽说他们大多知道妖物的思维方式比不上人复杂,但打都打了,还要故意用言语来刺激它,根本没必要啊。
“或许陈菁没想要刺激它,这样的理由她可能真的会能接受。”苏沐橙补充道。
“沐橙,如果你想趁这个时候缓和气氛,真没必要。”叶秋的嘴角上扬。
“只要把你吃了我就能完成脱皮了,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会放走送上门来的猎物?”它既已露出真身,自然不再是客人的声音,说这话时它的信子还在动来动去,带着点沙沙的音效。
“你说我是猎物?”陈菁目前离它最近,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从伤口里暴露的血腥味,还有水生妖物自带的潮湿气息。所以我真的是有多运气不好,在百花谷的时候要在水面上战斗,这里又要忍受这难闻的水生气息。她心想。
“嗯是的,对于实力更强的一方来说,弱者就是他的猎物。”妖物一边说一边改变身体的形态,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绕成一圈又一圈。
“别跟它废话。”叶秋朝陈菁喊道。
面对叶秋的提醒,陈菁恍然大悟,这妖物竟然想利用盘起的身体将刚才的伤势掩盖。她感慨自己之前所有身体器官全都集中于战斗,却唯独在刚刚嗅出了气味,这不是分心是什么。战斗中的分心可是大忌,在那伤口即将被盖住之际,陈菁解除了对风花的隐形,手持武器直接向妖物冲过去,而原本可以将对方拍开的蛇尾,此刻却因蜷缩着来不及展开。
于是陈菁再次将武器插入到它之前的伤口当中,同时整个人也立于妖物背上。
再次受到重击的妖物,剧烈的疼痛使它原本盘着的身体一下子展开,陈菁顺势趴下,而这妖物不断扭动着身体向前,它所经之处的摊位则无一幸免,全都被它撞烂后拍飞,街道上扬起阵阵尘土。而为了不被它甩下去,陈菁的两只手死死地握住风花,同时还不忘将灵力注入其中,如果说之前被她所伤的口子里血已有凝结之势,此刻那伤口被陈菁扯得越来越大,内里早已模糊不堪分不清血与肉。
“我去,直接肉搏啊。”见及此景刘皓没忍住,直接讲了出来。
这让大家面上都显得有些尴尬。虽说修仙门派的战斗早已不是固有印象里的光动动手指耍耍剑,但像陈菁这样直接扒在妖物身上动手的可真不多见。
“身形差距有点大。”陈夜辉说了一句,但无人在意。
“大家前移时注意保持阵型。”叶秋再次提醒大家。四人之力能够维持的结界空间有限,前期陈菁和那妖物打得有来有回,结界只需要维持住,现在妖物胡乱地扭动身体不断朝前,结界势必要跟着移动。
可对于陈菁来说,她意识不到妖物正在逐渐向这条街道的尽头冲去,她正集中注意力在灵力的注入上,风势渐大,飞出的血和肉撞击到她的脸上。而妖物原本横向扩展的伤口,纵向深入,呈现了一个十字,竖着的那条口子正不断地向着尾部蔓延。
“它要逃到湖里去。”眼见妖物即将抵达街道尽头,苏沐橙喊出声,“陈菁,快让它停下来!”
“她没办法使它停下。”叶秋在一旁很快接话。
是的,这妖物狡猾得很,从陈菁近它身开始,就一直伏地前行,保护着自己的心脏及腹部处。如今它又要改道,要真离开街道逃去了湖里,陈菁哪还有机会再攻击它的七寸。
不行,不能让它逃到湖里去。
不知道为啥,她想起了张佳乐的冰霜箭,如果这时候能朝它射上几支,应该能限制住它的行动。
可她不会这样精细的操作,暂时也没有能限制住对手的法术。于是她猛地将深陷妖物身体里的风花拔出,转而向上飞去,用不同于之前仅操纵风花攻击受伤部位的方式,改为连人带武器俯冲向那个血肉翻出、模糊不堪、不断扩张的伤口。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之后,不仅四散的摊位冲向了结界的边缘,妖物的头部连同上半身狠狠地撞到了地上,几乎是同时,三只长箭非常精准地射中了妖物的尾部,并排列整齐,终于让它停下了行动。
这三支长箭是苏沐橙射出的,她手持长弓放弃了对结界的维持,这意味着结界的一角破损。
从战斗之初就被隔离在外的人群,于这破损的一角看到了内部的情况,纷纷发出惊呼,而刚刚因受到猛烈冲击倒在地的妖物虽然尾部被定住,但它立即支起了上半身准备冲向人群,然而才冲到一半便停住了。只见原本嵌在妖物背部伤口处的风花已再度隐形,陈菁一只手悬在那上方,整个人挂在妖物的身侧,另一只手臂圈住它的半个身子,掌心,正置于它的七寸处。
终于结束了。
顺势松手倒在了地上的陈菁望着天空,结界的消散有如乌云慢慢褪去。
“死了没?”耳边响起的是叶秋的声音。
“你指的是它还是我?”陈菁回答得有气无力。
而苏沐橙则趴在她的边上,雪白的袖子一挥,她脸上的血迹便大多消失,只不过弟子服上还沾着不少秽物。在叶秋的指挥下,刘皓和陈夜辉将妖物翻了个身,露出整个肚皮。近距离地观察下,刘皓和陈夜辉发现这妖物的伤口被陈菁搅得像个大窟窿不说,还有一道长长的一直延伸至尾巴的伤痕,都这样了还能跟她对峙许久,这妖物的生命力也是够顽强。
如今它被击中要害而亡,叶秋回忆陈菁最后的手势是出掌,而此刻据他观察,那致命打击留下的痕迹又似是利器所为。最后风花为何要再度隐形?立于妖物尸体之上,叶秋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战矛,一举将妖物的肚子破开。
随之,于它腹中显现一堆混合物,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了过去。当苏沐橙看清后,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心,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已恢复了些力气坐在地方的陈菁,随即起身,对着妖物的尸体就是一脚,朝与苏沐橙相反的方向踢去。这一脚并不能让妖物再翻个身,但那堆混合物却滚落到了更外面。因消化的时间不同,物体的腐蚀程度也不尽相同。她重新戴上那条中间被缝得歪歪扭扭的面纱,念着术语制造出细小的旋风,试图从那里面找到些什么,当被腐蚀了大半的人的头骨露出,这阵风戛然而止。一旁一直捏着鼻子的刘皓,看到这一幕后也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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