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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过这次停电时间会这么久,期间也曾来了几个小时的电,过会儿却又停了,一夜过去,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郭少不知道半夜来过一阵电。睡前,为了代替空调,他被迫打开窗户,试图依靠些许透过窗纱钻进屋里的微风睡个好觉,结果微风没借到多少,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的蚊子咬了好几口。郭少一晚上翻来覆去,身上感觉黏黏糊糊,终于熬到天蒙蒙亮,他赶忙睁开眼,飞快冲去浴室冲了个凉。
尽管为了不打扰到邱非,郭少尽量将声音控制到了最低的程度,但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还是见邱非半眯着双眼在客厅倒水喝了。清晨的光线斜照进室内,两人今天起得都过于早了,此时脑子都有些运转卡壳。
“抱歉啊,吵醒你了。”郭少打着哈欠,继续擦着头发走过去。水珠顺着发丝落到肩膀,在充当睡衣的T恤上洇出一片水迹。
“没,本来我也醒了。”邱非摇了摇头,说完咕嘟咕嘟地一杯水下肚。前一晚晾的开水,在客厅中摆了一夜后仿佛仍旧带着些热度,并不能在闷热的环境中给人带来降温的帮助,独属于酷暑的暴躁感萦绕在邱非胸口。郭少洗过澡,更加口干舌燥,也凑过去倒了一杯,喝完后也皱着眉头沉沉叹了口气,眼睛向下一搭,用哀怨着的口吻向邱非抱怨:“这也太热了我天,我这一晚上光搁床上打滚了,开窗户还进蚊子,瞅这给我咬的。”说罢,白花花的胳膊往邱非眼前一塞,上面星星点点的红遍布了半边胳膊。
邱非解决不了第一个问题,但他翻出来了风油精,算是解决了郭少的后一个问题。
郭少身上到处都是被咬的蚊子包,风油精在身上涂了一大片。邱非跟郭少一起往食堂走了一路,总觉得自己身上也被传得满是风油精刺鼻的味道。
好在电力终于在训练开始前恢复了。空调运转的声音使得原本还打蔫着的郭少瞬间精神了起来,重新容光焕发,又有活力拽着邱非聊“感恩空调感恩电”之类的闲天。
后勤那边送来了在外面店里订的冰绿豆汤,算作安抚。这家店做的是苏式绿豆汤,郭少也是第一次见半杯半透明的水里泡了一堆料的绿豆汤,他一开始拿到时还以为是什么粥,刚想询问,却先被邱非察觉到了他的疑惑。
“是苏式绿豆汤,里面是薄荷水。”
郭少恍然大悟般点头应着,边仔细辨别杯子里泡的小料:“糯米?”
“对。”邱非说。
一旁坐着的林霜也忍不住凑过来插嘴:“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觉得怪怪的,但后勤那边好像有人很爱这个,纯属夹杂私货了。”
郭少听得直乐,边狠吸了一大口。清凉的薄荷水似乎浇灭了些酷暑带来的烦躁,只是郭少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从内到外都过于清凉了。空调风吹拂过皮肤,使得风油精在皮肤上升腾起了过分的凉意,再喝过这一大口薄荷水,郭少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午后,联盟终于召开了新赛季的官方发布会。这场发布会着实拖得有些久了,如果还是些老生常谈的场面话,恐怕联赛相关人员都得破口大骂一阵。
嘉世队内同样实时跟进着发布会的情报,几个正选到会议室围坐了一圈,趁着发布会还没开始的时间都不约而同感慨起“没空调真的会死人”。
郭少跟新队友们扯着M市那边这会儿都得备外套了,边不自觉地又打了个哆嗦,胳膊上随之而来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总不会这么一冷一热冻感冒了吧?郭少心里嘟囔,大夏天冻感冒,这话说出去他绝对会被贾兴他们几个嘲笑死。
发布会开头果不其然还是那些耳朵都听出茧的老话,直到发言人终于讲到“新赛季改革”这几个字时,才终于将听得昏昏欲睡的几个人从半梦半醒间惊醒。
新赛季常规赛取消了个人赛环节,改为擂台赛五对五的模式,中间加了一局3v3,接下来才是团队赛。3v3按照国际联赛标准,双方禁止治疗职业上场。
转播中,现场记者一片哗然。屏幕外,会议室内,嘉世队员们也面面相觑。
郭少恍惚着偏过头看向邱非:“真就加3v3了啊?”先前世邀赛结束后国家队内部开的那个会上似乎透露出来了点这个意思,但郭少没料到会直接取消了个人赛。
发布会拖这么久,郭少一直以为这个改革或许是要等下个赛季或者更远的将来再说,没想到愣是打了个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距离联赛正式开始不到一周的时间,各队都要针对这项变动临时更换人员安排,恐怕下赛季的开局都会是一片混战的景象。
但邱非却仿佛想起了什么,并不像其他队友那样眼中充斥着迷茫和惊讶,而是镇定自若地看向郭少,语气中带了些安抚人心的坚定:“这回我们俩有经验了。”
郭少一愣,很快笑了起来:“对啊,咱俩有经验啊。”全联盟只有三个人在正式赛场上打过3v3,其中两个人都在他们队中。
队友们听到这番对话,都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关于3v3、关于下个赛季、关于嘉世的未来——
当然还有每一年,所有人都会在赛季初展望着的,那座冠军奖杯。
各队的赛程安排很快公布了出来。嘉世第一轮客场对战贺武,两支战队主场城市相距不算太远,嘉世不会在路上消耗太多精力。贺武上赛季就在出局边缘摇摆,这样的对手对于嘉世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来说可以说是运气最佳的安排。
但常规赛双循环制,总归每支队伍都要打上两轮,而如果要走到最后,首先心态上就不能有挑对手的想法。发布会后,嘉世队内也在针对新赛制进行紧锣密鼓的筹备。贺武的纸面实力远不如目前的嘉世,但嘉世队内同样存在着郭少与嘉世体系的融合问题,面对崭新的赛制安排,谁都不敢轻易下定论。
“3v3,其他队一定会拿咱俩当假想敌。”一场嘉世队内的3v3对决训练后,郭少站到邱非座位旁跟着复盘。屏幕上,战斗格式与贝克克位列地图两端,这场内部训练中,邱非刻意拆开了他与郭少的搭档组合。重新与邱非成为“对手”的感觉令郭少意外地有了些“脚踏实地”的感觉,毕竟过往四个赛季他都是这么打过来的,甚至因为有了配合的经验,郭少更能在对决中抓住邱非的软肋。
“就让他们假想吧。”邱非双击了下屏幕,将画面暂停,左手敲了敲屏幕右下角对郭少讲,“这里,贝克克冲得太猛了吧,队友都被你落在后面那么远的地方了。”
“我的我的。”郭少认错得非常痛快。刚才跟他打配合的是二队的骑士选手,新人小孩本身操作就没有他们一队拔尖,再加上骑士职业移动速度也没有那么快,郭少训练中一时间忘了这茬,还以为队友能跟上自己的节奏,因此造成了这一处失误。
为了应对常规赛漫长的比赛周期,队内必须探需出更多的搭配战略,不可能每一场都让固定的那几个人上场。尤其3v3这种小团队赛还夹在擂台赛和团队赛之间,换谁接连两局打下来都十分消耗精力,当然是队内能上场轮换的选手越多越好。因此这次训练,一队几个主力几乎都拆开来,分别带二队的队员们分不同职业搭配练习着。
郭少这个外来选手的劣势也逐渐显现出来,面对较陌生的二队选手,郭少完全是从零开始一点一点接触。这一批都是前几个赛季中几乎没怎么在比赛中正式上场的队员,大部分还是刚从青训营提拔上来的,无论是比赛风格还是战术水平,郭少都对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方才的3v3中,尽管他击杀了战斗格式,但他带的这队还是输了这场比赛。邱非一点点给他指出方才这场对决中的问题,细致得郭少莫名有种自己才是新人的错觉。
但他很喜欢听邱非复盘比赛。邱非在训练中和平时生活中声线是完全不同的,郭少很喜欢邱非给他分析问题时句末带着些疑问的上扬语调,语句发音中有些南方人独特的软,但也只是那一点点方言口音,不注意听几乎没办法发现。邱非声线又低,沉稳的语气带上些日常生活中不会出现的严肃,更显得这点反差极其有趣。
但郭少不会把这一点讲出来,只专心当他的听讲好学生。他保守着这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得到的小秘密,美滋滋地享受着与邱非一起复盘的时间。
八月的最后一天,嘉世全队抵达了贺武的主场城市,办理好酒店入住后时间还早,郭少也不是第一次来贺武比赛,没有什么提前去场馆踩点的念头。他仍旧与邱非共住一间——或者说,之后没有特殊情况,他应该会一直跟邱非在一间屋子住。
新赛季第一场,不论之后比赛结果如何,他们这些全明星级别的选手都得应联盟宣传部门的要求,提前在微博上发点东西预热下第二天晚上的揭幕战。邱非头疼,不知道又得发点什么应付过去,干脆把活都交给了郭少。
“随便编两句就行。”邱非捏了捏眉心,将手机递给郭少。屏幕上,编辑界面除了带上了官方的话题还一个字都没敲上去。郭少一边哈哈笑着吐槽邱非不会营业,一边拍着胸脯保证说以后也都交给他也没问题。
邱非斜瞥了眼过去,见他自在成这样,心里没底,顿时怀疑起自己的决定,立刻出言阻止:“不用你长篇大论,最好能让大家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被迫营业那种就可以了。”
“行行行。”郭少头都没抬,单手“啪啪”几下敲好,没过几秒又把手机塞回了邱非眼前,“这种行吧?”
邱非一看,没忍住也笑。
“@嘉世—邱非V:#荣耀新赛季新启程# 9月1日周六晚八点半嘉世客场对阵贺武,第一场加油。”
“如何?”郭少冲邱非眨眨眼,一脸坏笑,“之后就当模板改就完事儿了。”
“我觉得挺好。”邱非抿起嘴角,接过手机按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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