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跑啦

孙翔很迷茫。他隐约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没办法解决。他唯一还会做的,就是花上更多时间泡在训练室练习,每天回宿舍休息时间都已经很晚。有一次孙翔训练完觉得好饿,和经理打了声招呼就跑出门去吃夜宵。吃完应该早点回去。孙翔都已经快走到俱乐部大门口了,突然就不想回去。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实在迅猛,他决定听从自己的意愿,蹲在俱乐部旁的路边一个人发起呆。

天气还没怎么回暖。孙翔仗着自己年轻,晚上出门也不穿外套。他觉得自己不怕冷,但冷风冻得他现在在发抖。他以为自己不会脆弱到想家,但那一晚他控制不住地想念C市。孙翔有打通电话给老爸老妈的冲动,可他想想,当初是他自己意气风发说要去H市,让爸妈不要担心,等着看他未来出人头地。现在一经挫折就求安慰也太衰太挫了,孙翔才不愿这样。

没人陪就没人陪,他宁愿一个人蹲在这儿消化负面情绪。没什么大不了的,孙翔告诉自己。

有脚步声传来。孙翔尴尬地瞄过去,发现竟然是元奕圆,顿时更尴尬了。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低头假装看不见,并默默祈祷元奕圆也没注意到他。可这太自欺欺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前面。孙翔认命,抬起头,强装出气势瞪着元奕圆,已经在心里构思词句,准备她一开嘲讽自己就可以立马反驳回去。

路灯下好看的女孩低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即开口说话,神色仍然很冷淡。总是很冷淡。元奕圆对他永远只有这两种表情:冷漠或者嘲讽。现下孙翔看见元奕圆微微张口,应激性地提前开始警惕。

“蠢死了孙翔。”她果然骂他。

猜中了的孙翔更觉郁闷。他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元奕圆这一句话让他像条路过无辜被踢的狗,感到了一丝说不上来的受伤。小狗委屈但小狗不想示弱,心里乱得要死也要呲牙咧嘴装出凶狠的模样。孙翔拧着眉撇着嘴,刚刚构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他却傻住了。孙翔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梦里,元奕圆才会愿意给他施舍这样的笑——不含嘲讽不含挑衅、很单纯很温和的笑。

她的嘴角扬起,幅度不大,眼睛微弯,显得很柔和。一个很轻浅的笑,孙翔从中辨析不出太多情绪,但看出里面并不包含他向来熟悉的那份尖锐和锋利。

孙翔头一次听见元奕圆用这么和缓的语气和他说话,她说:“继续努力吧,孙翔。”

……元奕圆竟然会鼓励他,竟然会像队里的前辈鼓励新人那样再正常不过地鼓励孙翔。在此之前,除了比赛,他们好像从来没给互相代入过什么前辈后辈队友朋友的身份,永远针锋相对得像对手像敌人。

记忆里这是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直到几个月后他“称病”缺席剩下的比赛,一直到第八赛季常规赛结束、嘉世正式宣布出局,元奕圆都没有再像那天那样鼓励或是安慰他一次。她依然看不惯孙翔,孙翔却开始在两人如常的相处模式中感受到不自在。

他不自在。元奕圆搭不搭理他,孙翔都不自在。他被嘲讽被嫌弃心里是不爽,可是元奕圆真要没看他了,他又会更加不爽更加郁闷,甚至诡异地期待元奕圆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哪怕他又要被骂烦被骂蠢也行。

这种念头太变态,孙翔不敢去深究背后的原因。然而就算他装聋作哑,本能的反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始料未及地见到正冲他笑着的元奕圆,孙翔心跳得他快呼吸不过来,腿也跟扎根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动。

“他是孙翔。”他听见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睛眨了眨,还是没回过神。

“……孙翔?”元奕圆惊讶到睁大眼睛,认真上下扫了他好几眼。

元奕圆这一喊终于把孙翔飘了半天的魂给喊回来了。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元奕圆还在仔细端详他,孙翔慌张又窘迫,手指在发抖,脸也僵硬。此刻他庆幸自己戴了副墨镜,起码能让元奕圆看不清他怪异的表情。

“孙翔?是谁啊?”包子满脸状况外,还在问孙翔是何方人士。

如果是在平时,如果他知道这个人也玩荣耀,那孙翔大概率会回个不屑的眼神。但此时情况特殊,他分不出心思注意别的。在叶修解释的背景音里,孙翔紧张地和元奕圆对视。

“你认识我是吗?”元奕圆直白地问。

他、他要怎么回答?孙翔慌到手心冒汗,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难道要实话实说他有平行世界的记忆、而在平行世界里他俩认识吗?那他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都怪这次见面来得太突然了!孙翔承认他有别扭地希望在这个世界也能再遇到元奕圆,但起码得给他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啊!现在他面对这个犀利的问题只能手足无措。孙翔几乎想穿回刚刚,按住叶秋让他别点出自己身份。

没错,孙翔怂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是在全明星周末上记住了元奕圆的名字,但孙翔混乱的大脑暂时想不出这么机智的回答。所以最后,元奕圆、包子和叶修,三人神色各异地注视着孙翔化作一阵狂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背影怎么看怎么仓皇,还透露着心虚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鬼啊?他跑什么啊?元奕圆正在平静地崩溃中。

“这人是干嘛来的?”包子不解。他严肃地盯了会儿,跃跃欲试地小跑两步,转头看向叶修和元奕圆:“要不要我去追?”

“他已经跑进嘉世俱乐部了……”叶修说。他们这种对于俱乐部来说的闲杂人员一般进不去,应该会被保安当成狂热粉丝礼貌请回吧。

疑惑没得到解决的元奕圆很郁闷,但也没什么办法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她要和战队的其他人碰面。烈日下这出闹剧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觉得紧张了呢。这样来看她还应该感谢孙翔。

她打起精神,把孙翔的事暂且抛之脑后,和包子叶修一起走进兴欣网络会所的大门。

其实孙翔和叶修的平行世界线完全是同一个/已知叶修在那个世界和元奕圆是男女朋友//孙翔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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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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