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家庭活动!”时意说,“也要劳逸结合嘛,反正看电视剧不用动脑。”
“那不动眼也可以吧?听就行了。”叶修说。
时意一下子笑得不行,将脑袋埋在他肩头,认真地说:“可以。”
陈果悄悄在远处观察两人,看到叶修又恢复平常的样子,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要时意出手,爱人的抚慰才是最直达心灵的,可以消解无数深层的忧虑。
她这样想着,又发现叶秋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打完电话,正靠在墙角,静静地等待着,没有打扰时意和叶修的相处。
这样看,原本两个人只是不说话时外表相像,现在连气质也很像了——同样的收敛的,带着锐意的,又沉淀着不容置疑的强大。
到底是怎样的家族培养出来这样的两个孩子,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同。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走到如今,都是很不容易的,都有各自的迷茫痛苦和坚持,自由里有不自由,不自由里也有一定的自由。
叶修更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时意,得到了灵魂深处的理解。但叶秋,承担了更多责任,得到了家族的认可,走上了主流的路,不必接受大众的不理解和审视。
两人是兄弟,也不必分个高低。就像时意所说的,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那块巨石。又或许他会发现现在他所做的,就是不错的选择。
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叶秋才将叶修叫走,说是爷爷让他回个电话过去。
“去吧。帮我问叶爷爷新年好。”时意笑着说。
她如今知道他是叶修和叶秋的爷爷,两人也并非素未谋面,又有外公故交的这层关系在,天然的觉得很亲切。
“好。”叶修笑着点头。
两人转身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调理得真快。”叶秋说。
“没有,心里还担心着呢。”叶修说。
“怕什么,家里的担子我担了这么久你以为是你想接就能接的?”叶秋说。
“转性了?终于想通了?”叶修有点意外。
“看你那副被弄懵了的样子实在太无语了。实在不行,你现在认我当哥。”叶秋瞥他一眼。
叶修侧头看着叶秋,眼神有着审视和观察,还略微思索了一下。
“干嘛!你不会真的在思考可行性吧。”叶秋怪异地看着他,“没出息,我鄙视你!”
“呵呵,你吗?年轻人还嫩点。”叶修笑笑。
“我怎么了?我军校也不是白上的!”叶秋说。
“噢?现在不觉得是坐牢了?”叶修笑。
“这就是个围城。”叶秋说着五味杂陈,“出来了还有点想念。”
“想念开坦克还是对抗赛?”叶修问。
“你倒是很了解嘛。”叶秋饶有兴致地说,“肯定是开坦克啊!”
“有没有可能,咱俩从小就知道会干这些?”叶修无语地看他一眼,“全大院人都是干这些个事过来的。”
“没有吧,顾崇明就不是!”叶秋反驳。
他是那帮发小里唯一一个没上军校的,而是读了MBA。
“那没办法,他妈舍不得。”叶修说,“小明是别人家的孩子,只有咱们羡慕的份。”
“你以后小孩不会也要打游戏吧?”叶秋忽然想到这上面了。
“看孩子自己的想法啊!”叶修说,“我和时意应该属于放养型家长吧。”
“你能保证小孩不被影响,不会像我们两个一样?能够无忧无虑?”叶秋问。
“我保证。”叶修认真地说。
“那要是小孩要离家出走呢?”叶秋问。
“咱俩的老黄历就不要影响下一代了吧!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什么理由?”叶修问,“我和时意能养出一个你?”
“比如说爸爸太无耻了。”叶秋说。
“不是因为叔叔太幼稚了?”叶修懒得理他。
“你当家长……真难想象。”叶秋说。
“有什么难想象的,你小时候不也经常是我在带。”叶修说。
这次叶秋没有反驳,而是想了想说:“也是,挺好的。”
“哟,孩子大了懂事了啊。”叶修笑。
“我只是莫名觉得,有时意在,你会是个好爸爸。”叶秋说。
“就像老妈在的时候老爸就没那么容易生气一样,对吧?”叶修指出。
叶秋一愣,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感情这种东西可是很深奥的。”叶修笑。
“有没有那么神奇?”叶秋疑惑。
“能让闷葫芦开口,话唠沉默,冠军队大神开小灶教学。”叶修举例。
“能让你喜欢地球人?”叶秋问。
“到底谁传的我不喜欢人类?我是正常人好吗?”叶修无语。
“顾崇明吧,他说你离家出走是想开了决定回母星寻找自己的姻缘。”叶秋说。
“呵呵,等我回去。”叶修微笑,“中午抽烟,早晚抽他。”
还抽烟呢?也没见你抽啊。我看你到时候恐怕都要没这个习惯了。叶秋心想。
叶修用叶秋的手机拨通了爷爷的号码,那头一个中年男声先是说稍等,又说明了电话来源,手机那头才传来爷爷的声音。
“叶修。”叶老爷子喊了一声孙子的名字。
“爷爷,新年好。时意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叶修说。
“噢?看样子她和你的想法一致。”叶老爷子问,“你们交流过了?”
“她向我求婚了。”叶修直说,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
叶秋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有点起鸡皮疙瘩,赶紧走开了一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愧是婉吟和佩容的孙女。”叶老爷子笑了一下,“你知道这件事很意外吧?”
“我可太意外了。您这可以说是惊吓了。”叶修说,“爷爷,您早就知道了吧!”
“你还是太年轻了,消息来源太孤立。”叶老爷子笑着指出,“自己在那琢磨,不是教过你,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咳,爷爷说得是。”叶修摸鼻子,“不过这谁能想到!”
“发展太慢了。你还没见过时意的外婆吧?”叶老爷子说,“见过的话估计能认出来。”
“是。”叶修点头,“只见过她妈妈。”
“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时意外公的交情?”叶老爷子问。
“当然!”叶修心想爷爷您赶紧说吧。
“你就不猜猜看?”叶老爷子保留了一下。
“七六年,又是《湖心亭看雪》,这不会是个悲伤的故事吧?”叶修小心地问。
“记得你奶奶跟你说的淑玉奶奶的故事吗?”叶老爷子突然问。
“记得……那时候她生着病但是还是参加了那场运动,后来病情加重在B市去世了,也没有选择归乡,想留在那里看一切结束。”叶修回忆完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她姓梁?”
时意的外公本名叫梁宏璧,淑玉和宏璧,从字意上看有所关联。
“嗯,梁淑玉。”叶老爷子说,“时意的外公在那个年代自己过得也很清贫,但是还是坚持送妹妹北上读书,还给她改了这个名字。我和你奶奶在大学和她相识时,她还很年轻哩。佩容写下那幅字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五岁罢。”
叶庭溪年逾古稀,说话的逻辑却依然很好,很有条理,语速均衡,有娓娓道来的感觉。
叶修对两位已故的老人肃然起敬,也顿时明白了那幅字为何是那样的情绪复杂。
倾尽全力托举重视的妹妹,在理想和历史的浪潮下做出了超越个人的选择,这很伟大,但对她的哥哥来说却是人生的一场大雪,无法消融。
所以那幅字会是那样的……那一年的冬天,年轻的梁宏璧接纳了妹妹的理想和离去。写下属于他自己的《湖心亭看雪》,写下隽永的缅怀。他的爷爷将之收藏至今,赠予了那两个人的后代。
他心中被某种基于家族共识的东西感染,产生巨大的触动。
“所以啊,后来我和你奶奶决定给你爸爸改名叫做成蹊。”叶老爷子说,“就是要他能走自己的路,结果……”他没有说下去。
叶修心照不宣地笑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的父亲在品德上没有问题,也确实真诚忠实,但也不善言辞。将自己的责任看得很重,觉得要走一条为国为民的道路。
而爷爷的初衷,大概是在更宏观的视角上对那个时代里的家国以及个人都做出了开放的期许。
“你爸妈那边还有族里,我会和他们说。”叶老爷子做出了承诺。
“我还没团结您呢!”叶修说。
“你先团结时意的外婆和妈妈吧!”叶老爷子指点。
“谢谢爷爷,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叶修笑着说。
“臭小子,跟时意好好的,不然你就等着做她哥。她可以是孙媳妇也可以是我孙女,明白?”叶老爷子说。
“明白,叶首长。保证不负所托,绝不做她哥哥。”叶修笑。
电话挂断后,叶秋和他哥对视,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修问。
“我明白了。”叶秋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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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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