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人类感性的角度,亦或者是绝对理性的物理学上其实都存在着某种对于神或是妖的定义——全知者即为神。
认知对于生物的重要性由此不言而喻。
那么,与之相对的,可以将一切认知中的存在痕迹都抹去的某种东西,又该被称为什么呢?
斐今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寄生种的存在本来就很不科学,如果硬要从物理的角度去分析,只会让自己越发惶惶不可终日。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能在一瞬间就抹去所有有关者的记忆,那对方想必也可以轻易扭曲人心,就算不能直接让她对对方产生好感,至少也可以抹消她的敌意?
还有,对方目前为止一共动了两次手,两次行动的前兆似乎都是与目标产生‘对视’,在楼梯上那次,那个受害者在对视之后更是和她一样能看到对方的存在了......这是她身上的那只异种的寄生规则么?
触发条件是看到他?
这倒的确是一个堪称苛刻的规则,但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要知道即便不把某些能力特殊的异种算上,光是靠着普通的科技手段斐今瑶就能想出无数不需要目视也能动手的方案。
比如说,如果是从摄像头中与他对视算是对视么?
就算隔着屏幕的‘对视’也符合条件,这个世界可还有着架设认知滤网的能力啊?
想到这里,另一个问题突然闪过了她的脑海。
那就是,如果有着认知滤网的能力,也就是能保证网络上的信息不会轻易受异种的影响的话,这些能力者和工作人员又为什么要多费一些力,把他们聚集到一个房间里问话呢?
就算大部分人受惊过度,一时间无法打字,那总有一两个恢复能力比较强的,而且一般这种人记得的事件的细节也更多?
还是说......她的目光此刻再度转向了房间中央的立柱。
把这些疑问和工作人员方才的话结合起来考虑,斐今瑶很快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更深入的异种筛查方式。
通过问话的方式能更容易地获取尽可能多的信息不假,但与此同时,如果他们身上有着因为某些原因而在方才的筛查中没有检查出来的异种的话,在这种诱惑面前,对方也肯定会有所异动。
看来这个世界在与寄生种相抗衡的几十上百年中,的确学到了很多。
骆奕凡体内的异种没被吸引她倒是不奇怪,对方毕竟是主角,有些特殊的地方才正常。
但自从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被她控制着逼到了墙角之后,对方的视线就再没有转向过那个方向,金色的瞳仁只是专心致志地望着她。
斐今瑶愣了愣。
这家伙刚刚还是那副被吸引到下一秒就会异化的模样,结果在被她拦下来后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要挣扎的意思,尤其是她在中途还有些分神地在向其他人提问,对方也没有趁机挣脱。
对方反应太过激烈她会不安,对方反应太过平淡她反而更不安了。
......哈哈,他不会是在记仇吧?!
不应该吧?异种应该没有思维能力更没有情绪的啊?顶多他就会想像弄死其他人一样弄死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要不干脆先下手为强算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态势。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些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早已让她的神经紧绷成了一条无比锋利的钢琴线,或许哪一刻就会彻底绷断。
就像她几分钟前会在见到对方手臂的异变时第一反应是直接抽出了对方的小臂骨用作武器威胁对方一样,要是换做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精神状态,这种事她恐怕想都不敢想。
她对此心知肚明,但身在这种世界,知道世界的真相的人哪有不疯的,她只是没有发疯的机会而已,她总不能一生气就平白无故地捅自己两刀出气吧?!她是想发疯又不是想突发神经病......
最重要的是这也根本伤害不了她身上的东西多少,人类的武器对这种鬼东西基本没什么作用,甚至只会刺激对方的成长。
......也怪不得骆奕凡会告诉她‘知道的越多就越绝望’,越是清醒的人就越是痛苦,无怪乎如是。
可眼下不是就有一个机会么?
少年那只原本空洞的湛蓝色眼瞳微微动了动,向下将视线移向了自己正握着的那截骨。
虽说斐今瑶不知为何无法控制他另一只金色的眼瞳,但对方也像是受到她控制一样,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视线,一并望向了如白玉般的骨的尖端。
那截骨在离开了少年的手臂后便失去了全部的生命的特征,握在手中的质感也并不像骨——大部分的骨其实并不光滑,肌肉纤维的运动日积月累地便会在骨骼的表面留下痕迹。
虽然斐今瑶的确没有接触过人.骨,但牛羊的骨多少还是接触过一些,自然能感受到这其中触感的差别。
比起骨骼,这似乎更像是虫类的几丁质甲壳,又像是某种锋利的金属的聚合。
斐今瑶试着动了动对方那只已经失去了小臂骨的手,那些离开了骨骼支撑的丝与络此刻已经像是重新合拢了的花苞一般,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他的判定中,这节骨还不算彻底离体,因此那截手臂中的骨并没有和学校里那次一样飞快地重新长成。
这倒方便了她接下来的动作——至少可以让对方可能的反抗减轻了一些。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斐今瑶缓缓地闭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正在清醒地发疯,但她甘之如饴。
和先前不一样的是,她的闭目并不代表着她放弃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正相反的,那只握着骨抵住了少年下颚的手缓缓地向下了一些,将尖端对准的位置从脖颈调整到了柔软的、没有骨骼防护的下颚内里。
既然只有异种才能伤害异种,那这样呢?
紧接着,那节无比锋利的骨顺着手臂的力道猛地向上,自下颚骨缝的位置刺入,近乎完全没入到了手握着骨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毫不留情,不留余地。
......不出所料的没有痛感,这也正是她敢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不然就刚才她生生拽出这节骨的那一刻,她恐怕就被痛晕过去了。
同样的,既然她刚才的举动没有对自己的本.体造成任何影响,那这次想必也不会——那她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她也别想着回家了,直接躺平等死吧。
在短暂的、繁杂的思绪先后闪过脑海后,斐今瑶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从那骨没入了大脑的位置的那一刻——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有大脑的话,她的意识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而此刻,从她的位置望向少年的方向,她依旧可以瞥见她亲手促成的那一幕。
就像是被铁荆棘刺穿了咽喉的美丽鸟儿,哪怕泣血却依旧美的惊人。
少年的眼眸保持着向下盼的动作,但哪怕是经历了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那双眸中依旧没有半分的感**彩。
对于一株花......或者说某种表现形式上有些类似于花的存在来说,他用来捕食的花或者叶都只是可以随意再生的道具,他也根本不在意这种损耗。
说到底,异种根本没有人类的喜怒哀乐,因而他也并不愤怒。
即便他‘进化出’了部分近似于思维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他所进化出的思维就和人类的思维有多么类似。
异种从生理结构和存在形式上就和人类截然不同,就像你不能要求像是地震台风这样的天灾能和人类进化出一样的思维,这才是荒谬的事。
事实上,如果斐今瑶在他刚才异化之后就这么给他来上一下,结合着之前她在车上见到了他腹.腔时昏过去的经历和精神波动,他大概会隐约意识到这是她接受不了的表现,但由于斐今瑶的动作迟上了那么一些,以至于他错过了这一认知。
然而这对斐今瑶来说或许其实是件好事。
因为这就是他的存在形式,他是无法改变的,异种也没有说谎的概念,这副人形的伪装本质上也并不是为了欺骗......那就只能想办法让她接受。
既然人类总是会恐惧未知,那就把自己的全部都展示在对方面前——即便他本身的存在才是最深重的诅咒与扭曲,是哪怕是让人看到一眼都会难以承受的怪诞诡异。
说到底,就连对于‘伤害’的定义,人类和异种也是截然不同的,他也并不会认为这是一种伤害。
......但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强撑着码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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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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