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绅一!!!”安娜很捧场地拍手,快走两步,拉着他的衣角,在镜子上看他的背影,再把目光转回到他脸上:“看吧,我说这个蓝会很衬你,上班穿也好看的!”
“那么安娜也去试一试吧。”
“好。敬请期待。”她顺手把包放在一边的高脚椅上,去试婚纱。
她的婚纱也是蓝色系,极简单的抹胸式,裙摆会随着动作与光线显示出细致的肌理和珠光。双层珍珠项链填在空白处,头发里藏着发箍一样的珍珠冠。
“阿牧,这个表情真好。真正行礼那天也要再露出这种表情哦。”她难得用下目线看牧绅一,发觉在这个高度搭肩比平时舒服很多,另一只手带着裙摆掐了一下腰身,对旁边的设计师说:“确定了,不要头纱。这里改小一点,下周我们再来试一次。”
两人走出studio装饰着罗马柱的大门,安娜突然松弛的指尖被牧托住:“紧张了吗?”
“一点点。”她珍而重之地把装着首饰的包放到后排,回到驾驶位,扣好安全带之后调整了一下西装外套:“阿牧觉得,婚纱的颜色配它怎么样?”
“外套吗?应该会很合。”牧坐在副驾,接过她的日常用包。
“那婚礼之后,我就把婚纱送去改成普通的小洋装。”她盯着仪表盘:“差不多够了……阿牧的会议是下午三点吧?那我开车送你去算了。反正我今天下午和明天是休息日。”
牧昨天刚从伦敦书展回来,今天需要回本部开个会。但一早又送她去了一趟机场,很明显需要休息。
“好,那么拜托安娜了。”
两人入籍后最先定下的就是婚礼式场——由于太过热门,排期直接从仲冬推到了初夏。正好给了他们一段很长的准备时间。
她对婚纱和首饰兴致也很高,就像今天,明明上午有个试飞见学,她也不舍得把试装时间推后。不过每次和婚礼企划面谈,她总是没听几句就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大概是每次企划介绍婚礼概念的时候都太像念诗。她犯困属于条件反射。自从她十五岁拿了爱和学院三年间的数理特待生资格,她的学习生涯就理直气壮地和“文学”两个字渐行渐远。
“阿牧可以先睡一下哦。今天大概不会再有紧急邮件了。”话音刚落,安娜的手机就响起了邮件提示音。牧抬手扶着额头,笑着替她读邮件:“确实不是很紧急……MOROBOSHI Anna,明早八点,综合研究所,开会。”她的护照,免许,还有银行账户早已改成了新的姓氏,但升职在即,工作证件和名片就没有重做,内部通称自然也还没有改,显得有些时差。
“……我就说。你先睡一会,还要一阵子才到京都呢。”
“好。”他半合上眼,感到她的眼神从他身上转向仪表盘,再睁开眼睛看着驾驶中的安娜。
她除了手表和婚戒没戴任何饰品。准备婚戒时安娜还在海外赴任中,戴走了他大学时送她的Trinity。那次是他趁她熟睡,在她的首饰盒里拿了一枚戒指 ,对着买下的。算来也是将近十年,他怕出现差错,海外出差和她见面时还不经意地确认了一下。
求婚这件事,和两个人的第一次牵手或亲吻一样,各自早已构思过无数次,然后,在那一刻,发生了。
就像诸星安娜在每篇可以写致谢的论文结尾都一定要挂上他的名字,真算起来 ,虽然是他先递上了婚姻届和戒指,但“直至死亡将我们暂时分开”这种话,是她先写出来,存进了名古屋大学图书馆。
或许还有牧得知她即将入职的研究部门位于名古屋之后,就开始认真申请调任名古屋分部这件事。
誓词也早在求婚前写好,但他不想给正在驾驶的这个人太大压力——
牧绅一先生已经连着好几天发现他的新娘睡前抱着电脑,表情在甜笑和愁眉间反复切换,身体像大考前复习那样僵着,定番结局就是她不甘心地合上电脑叹气收场。
今晚也不例外。
今天她没坐在床沿抱着电脑,而是像以前她准备大考或论文时那样,把平时爱用的拍纸本和自动笔摊在客厅餐桌上,旁边是衬着漂亮卡纸的半透明和纸信笺。是预备在婚礼上拿着的。
“安娜在论文里写出来的,已经是很棒的誓词了。”
眼下的她很需要这样的话来开解:“那当然了,那个致谢我可想了三年,每次正文写不出来的时候就想着怎么改。可这次是婚礼呀。”她侧过身,正对着牧,不知为何嗓音有点哑。
“可一样是说给我的呀,"牧学着她的语气,但把尾音稍稍扬上去了一些:“如果安娜觉得写出来有负担,可以慢慢说给我听。”
“那我组织一下。”她闭起眼睛,感到牧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和眼窝:“安娜,我们认识了27年,恋爱12年,于我而言安娜早就是终生的伙伴和家人了。虽然婚礼很重要,但我们不是只有这一天,也不是为了这一天而结婚。”
“最后一句是我写过的!啊,又少一句!”她睁开眼睛,抿着嘴唇,用眼睛苦笑。
“抱歉,刚才趁安娜去倒水,擅自看了一眼。”拍纸本没有封面,任谁扫一眼都能看清——“我很喜欢这句话。”
“所以说,阿牧,不愧是我在日本的第一个朋友。”她叫了27年“MAKI”,入籍后试着叫了一声“绅一”,尾音未落就自己起了满后颈的小疙瘩,从此再也没改过口。
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牧就这样拉着她放在膝上的手,直到安娜反握回他:“组织好了。”
“是。”房间里还有电视节目和洗衣机开动的声音,流理台上的咖啡机也在工作:
“阿牧,我15岁突然对你心动的时候,17岁答应你告白的时候,28岁正式把你印在我致谢里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30岁的我,竟然会为我们的婚礼誓词犯愁了几个月。我写了很多版草稿,唯一能定下的就是,从我以恋人身份认定你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我的心意没有变化。我不擅长一次说太多话 ,也藏不住什么。所以,在将来,我也依然会,把我的每一份想法,都毫不延迟地,如实,坦率传达给你。”
“好的。”
“哎,誓词后不是要说我愿意吗?”虽然自己婚礼还没办,但在参加婚礼这一项中颇有资历的安娜突然提出了疑问。
“那安娜问我点什么吧。”
“对哦,那么,如果我还需要海外赴任的话,阿牧愿意以家人身份陪同吗?”
“当然愿意。”
“看看,有独立办公室但不用每天坐办公室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安娜也会有独立办公室的。带海景的那种。”
“研究所的海景没什么好看,都是船和集装箱。”
“所以是有期待的吧?”
“是的,门牌用什么字体都想好了。”她的嗓音更哑了一点,牧帮她找出了两颗龙角散,然后吻她的额头道了晚安。
============
婚礼只请了双方亲友,虽然地点在教堂,但行的是人前式,没有十字架唱诗班或者神父圣经。玻璃花窗没了十字架的框定,映在婚纱上非常好看。
主持婚礼的是安娜小学时代认识的一位朋友,现在是小有名气的律师。
流程走得简单且郑重。两人都觉得把快在手上戴出戒痕的戒指摘下来重新交换的行为古怪且好笑,把交换戒指的环节顺手换成了签婚姻公证书,跟着就是最后的宣誓环节。
牧拿着写好的信笺,眼睛却望着安娜:
“我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誓词。但我现在,想要更新一下。”
安娜眼睛里映着他,故意逗他似的,对他做了个“收到”的口型。
“我曾经以为婚礼,或者求婚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但刚刚安娜走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最重要的应该是我认识安娜的那一天。那一天意味着,我认识、了解的一直都是你本身,不需要通过照片,成绩单或者论文来模糊拼凑出一个恋人或妻子以外的你。你不止是一个强大到可以成为我牧绅一最可靠的后盾援护,也温柔明朗到可以随时令我露出笑容的MAKI ANNA,”
安娜的笑眼里亮闪闪的,继续对他做着唇语:“真的?!我喜欢!”
牧终于被她这种小孩子气的行为逗笑,扭过脸,抿了下唇,深呼吸,接着说:
“在这之前,还是冷静且专业,非常了不起的诸星小姐。我看到了她一天天走到现在这里。还愿意带着我的姓氏,走到更未知的成果去。我感到很荣幸。”
安娜的表情管理已经基本宣告失控,只是笑着,戴着手套的手指不时在脸颊上沾一下。台下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亲友,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表情管理。
“最后,希望安娜能够一直对我露出这种表情。可以吗?”
“这句是最临时的吧?”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牧轻轻点了一下头。
“可以哦。”
是!婚!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番外06 奇跡の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