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中.弹的女孩被清道夫拖走。
清道夫是夜之城里的一帮渣滓，靠倒卖义体为生；他们不会管这女孩的死活，甚至不会管她的身上是否有义体——没有义体就倒卖她的器官，反正清道夫不会走空。
有时候，朱迪会产生一种错觉——夜之城没有好人。
哪怕她和艾芙琳·帕克是好朋友，也必须承认艾芙琳·帕克不能算作好人。小艾虽然眼神妩媚，嘴唇鲜红，有一头漂亮的蓝色短发，在那方面具有独到的天赋，却跟舞子一样野心勃勃，总想着往上爬，自己掌控全局。但在夜之城，往上爬怎么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月前，她收到艾芙琳求助的邮件，就觉得很不对劲。艾芙琳现在是荒坂赖宣的情人（尽管不是唯一的），能像公司员工一样自由出入富丽堂皇、监管森严的绀碧大厦，拿着细长的香槟杯，在全景式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夜之城；而她只不过是丽姿姐妹一个普通的超梦剪辑师，她能帮到她什么？
但在艾芙琳的再三恳求下，朱迪还是同意了帮忙。
她没想到的是，艾芙琳竟然这么大胆，想同时摆巫毒帮、荒坂赖宣和来生的中间人一道——巫毒帮，也就是网络监察员一直想要消灭的黑客帮派。没人知道他们的根据地在哪儿，也没人知道他们靠什么联络；他们甚至从不在外面购买补给，仿佛生活在另一个赛博空间里。网络监察员追踪了他们无数次，都没能攻破他们的防护墙。艾芙琳不会黑客技术，也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居然想去摆这些人一道？她究竟怎么想的？
“求你了，朱迪，”艾芙琳低声说，声音急促、细小、紧绷，“我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朱迪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可能帮不了你，小艾。”
“你可以的！你是夜之城最好也是最有天赋的超梦剪辑师，要不是你自己想留在莫克斯帮，帮助这些可怜的女孩，你早就发大财了！如果你都不能帮我，那还有谁能帮我呢？”艾芙琳有些焦躁地咬住了银光闪闪的指甲，上周刚做的美甲，很漂亮，上面还镶嵌着小小的钻石，“在这座城市，你不想办法往上爬，就只有等死。我不想再过现在这种生活了，像个机器人一样被性偶芯片操控，满足客人的愿望。他们的愿望实现了，我的呢？”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几乎有些刺耳，“朱迪，我也有愿望。”
这样的话，舞子也对她说过。
朱迪撑着额头，有些倦怠地呼出一口气。
她越来越讨厌夜之城，这座吃人的、令人恶心城市。
半晌，她轻声说道：“好吧，最后一次。你要我怎么帮你？”
艾芙琳也冷静了下来，点着了一支烟：“我都想好了。我找到了一个中间人。他刚回到夜之城，想搞出点儿大事，让来生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所以，哪怕是去偷荒坂三郎的东西，他也不在乎，更何况那芯片是在赖宣的手上。夜之城的人都看不起赖宣，觉得他是一个被娇惯过头的皇太子。这个中间人跟其他中间人不一样。他从来不养熟手，只物色有能力、有胆量的新人。这样一来，就算出了事，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疯了，”朱迪回答，“你要找一个刚回到夜之城的中间人，帮你物色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跑去偷荒坂公司价值几十亿的芯片，你真的疯了。”
“求你了，朱迪，相信我！这事没有你想得那么难，”艾芙琳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会想办法在义眼上装置超梦录制设备，以及热成像扫描仪。你只需要将超梦剪辑出来，剩下的让中间人物色的雇佣兵完成就好了。对，就这么简单。我没有说假话。我会分给你一大笔钱，保证让你安全离开夜之城。要是你不想离开的话，还能用这笔钱买下云顶，让莫克斯帮的人顺利接管云顶……你不是一直很可怜云顶那些姑娘吗？”
朱迪看着艾芙琳。她还是那么美丽，简直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但可能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她幽黑的眼和涂得鲜红的嘴有多么咄咄逼人，如同夜之城被光污染的夜空一样。投影、车灯、霓虹灯光、巨型浮空车幽幽闪烁的冷光；光线与光线交叠、融合、紧挨在一起，仿佛美术展上斑驳、黏糊、压抑的色块画。这就是艾芙琳现在的样子。她变成了另一个美丽而罪恶的夜之城。
许久，朱迪才说：“走这条路，夜之城永远是赢家。你一定要小心。”
艾芙琳终于笑了：“我当然会小心。”
她就不该相信艾芙琳的话。
艾芙琳输了，输得彻底。她运气太差了。她考虑到了一切变数，甚至连芯片设计师的底细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却唯独漏了荒坂赖宣。这个在外人看来娇惯过头的皇太子，竟毫不留情地掐死了自己的生父。荒坂公司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军.火制造集团，而荒坂三郎——也就是赖宣的父亲，是集团的领导人。
领导人一死，整个夜之城包括世界都乱了。
出事的当天，艾芙琳慌极了，不停地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地板上全是她抽过的烟蒂。她时而神经质地望向地下室的入口，时而焦躁地咬住自己的手指甲。钻石美甲已经被她彻底咬烂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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