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中要矮一些，儿子。”天哪奥特赛文你在干什么，这是史上最糟的开场白了！！！很好，无敌的奥特赛文将死于和异世界儿子说的第一句话太白痴而把自己撞死。
“哈啊？”赛罗高高扬起眉，“第一，我还没成年还在成长期，第二，就算我长不高也得怪你，老头。”
49米的青少年站起身，凑近他一手捂脸显然想把自己钻进随便什么地缝里的40米父亲，抬手比了比他们的身高差，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
“毕竟，你懂得，是吧？”
“不，我不懂，我不想懂。”赛文抬起脸，他的耳尖还残留着不好意思的绯色，红族男人清清嗓子，“不过很高兴见到你，儿子。”
“一样，老爹。”赛罗嘻嘻哈哈地和异世界老爹勾肩搭背，顺便还感叹一句没想到老头你也有脸皮这么薄的时候。
“我不老。”赛文反驳，“我如果算老的话，大哥大概早就该回归火花塔了。”
被这对父子忽视的艾斯闷笑，觉得他家大哥脑袋上缠绕的阴云果然还是增加了。
“但是你比我老！”赛罗装模作样怪叫，“所以你是老头，句号。”
赛文瞪他，或许那个宇宙的赛文已经被自己的儿子磋磨成了个臭老头，可这个宇宙的他可是未婚未育，响当当的一位青葱美青年。
“天呐，我从未想过你居然这么在乎这个。”赛罗终于还是没绷住，他伏在赛文与他如出一辙的肩甲上大笑，“我开始想我的老爹会不会也在我叫他老头的时候生闷气了。”
赛文下意识搂住他的背，避免这个笑得不能自己的青少年摔下去，他的儿子拥有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过于精瘦的体态，但没人能否认他花纹精致的皮囊下所隐藏的爆发力，“他没有抗议你的称呼吗？”
“不，”赛罗正色，他甚至还清了清嗓子，“他只会在我喊他老爹的时候暗爽，赛文就是这种人啦，嘴上不说，但暗搓搓高兴。”
赛文顺着赛罗的力气让他站直，不管你信不信，行星观测员的脑子其实还挺好使，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他为什么会为了你叫他老爹高兴？那不是他自你降生以来就自动获得的权利吗？”
“那个啊，那是因为我是他后来才认回去的。”赛罗回答得爽快，泰罗进门的腿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他现在到底该不该进门打断他大侄子啊！感觉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哈啊？”赛文发出和赛罗一模一样的质疑声，“你不是在那个我身边长大的吗？”
于是赛罗瞅瞅几乎要到齐的奥特兄弟们，拍拍他异世界爷爷奶奶宽阔舒服如初的沙发，把一群叔伯们都扯坐下，开始给他们讲过去的故事。
他讲光之国的永昼，讲抚育院的春秋，讲训练校后山连成波浪的白银草甸，也讲独自成长的五千九百年。禁闭室的灯光，K76的风沙，皮古蒙、雷欧、以及遥遥远望的阿斯特拉。他提起这些的时候很平静，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或许那些对他来说真的是值得纪念的回忆，但落到其他人耳中，只让人觉得心酸难言。
赛文的嘴唇张合几度，人类有些时候说得真的很对，人类永远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就像人类也会无法理解上一刻的自己。没经历过一切的赛文现在只觉得匪夷所思，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父亲心甘情愿放手自己的儿子？
他无法理解另一个自己，甚至也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孩子会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选择原谅。
如果是我，赛文的手指逐渐收紧，直至陷入掌心。如果是我，我绝不会原谅。
“怎么都这个表情？”赛罗扬眉，眼前异世界的叔叔伯伯们一个比一个表情沉重，他失笑，从另一片星辰中飞来的燕自苦难中生出了银光雪亮的翼，他早就不在乎路上曾历经的坎坷，甚至，他也不觉得那是苦难。
人生是由一个接一个的选择构成，路途上每一片破碎的刃芒都化作了星光，被少年人披戴在身，那是他的光芒，那是他的荣耀，那是他的过去与将来。
任谁也无法否认。
“……咳，”赛文被曼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把，红族战神偷偷瞪了他哥一眼，讲话前先清了清嗓子，“只是觉得，那个我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是啊，多么幸运的家伙，能够拥有眼前的少年人，即使犯下大错，也被人轻飘飘的原谅，甚至不必付出代价。
他的话逐渐连贯起来，赛文伸手，用力给了赛罗一个拥抱。
“他是那么幸运能够拥有你，儿子，我真为你骄傲。”
赛罗没料到这个，他爹的爱意表达总如同山峦，厚重而沉默，须得用心，须得仔细品味，才会发现赛文藏在细枝末节中的深爱。而这个赛文不知为何，身上的色彩明亮而鲜活，他不吝于用言语表达一切，他说很高兴能遇见你，说我真骄傲，说他真幸运能够拥有你。
“……哇哦。”青少年迟疑着，犹豫着，那双能独自撑起一个宇宙的手最终轻飘飘落在了另一个赛文的脊背，他回味着心里泛起的涟漪，又感叹了一句。
“哇哦。”
后来赛文问他那天为什么显得那么惊讶，赛罗揉了揉鼻尖，讲我的老爹从来不会这么直白坦诚的和我说话，我是说，我的确知道他深爱我，但他通常羞于用言语表达。
“那是因为他是个白痴。”赛文毫不客气地锐评另一个自己，甚至懒得给他留面子，“天，怎么会有一个宇宙的我是个被锯了嘴的闷葫芦，怪不得你把他喊成糟老头。”
赛罗被他逗得吭哧吭哧笑，说别这样，老爹，你说他是个糟老头那就证明你也离糟老头不远了好不好？而且我爹在赛文里人还算不错啦，你是不知道，我上次去了一个多离谱的平行宇宙，那里的赛文说他让我一个人长大是为了给我不作为赛文之子的自由。
“……呃，但是那个宇宙至少还有我存在，可能还是你们这里没有我更离谱。”
“不，绝对是你刚刚说的宇宙更离谱。”赛文磨牙，同位体！你们都在干什么啊同位体！赛文的整体道德值都被你们拉低了啊同位体！
雷欧是在K76第一次和异世界来的徒弟搭上话。
彼时阿斯特拉忙着安慰陷入自闭抱着头碎碎念难道赛文里只有我长嘴了吗的奥特老三，而通过自爆历史成功把半个家族冲击到神志恍惚的罪魁祸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施施然溜达出了光之国，声称讲了那么多故事，自己也想要故地重游了，随即从希卡利手里拿了个备用光屏就消失不见。
于是雷欧就在泰罗一迭声的你是他师父，就算你没教过他你也得对他负责这种支离破碎发言中，被上司一脚踢出光之国，去寻找走得很潇洒的小兔崽子。
又或许他和素未谋面徒弟在冥冥中的确有什么心灵感应，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一定会在那个地方，在那一切开始的地方。
青少年闲闲坐在红土覆盖的砂石上，屈起一条腿，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他的耳尖动了动，明显是听到了雷欧落地的声响，只是也懒得回头，只随意招呼一声。
“师父，你来了。”
“啊。”
雷欧垂眼，看着青少年的头顶，在见到赛罗之前他有很多话想问，那个我对你怎么样？你怎么看他？学到了几成功夫？你经常游荡在宇宙之间，你的师父不会担心吗？
然而见到他之后，雷欧却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他的手掌轻轻压一把赛罗的肩膀。
“来陪我打一场。”格斗王咬字平稳，他是武人，以拳脚替代语言，他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在打过这场之后得到答案，雷欧看着小孩的眼灯逐渐亮起来，直至闪亮如星，你是我的徒弟，那你也绝对会懂这种语言。
“这可是你说的！雷欧！”赛罗转了转手臂，露出一个兴奋至极的笑来，雷欧自从K76后就鲜少陪他动真格的对练，他可是手痒极了。
“让我们——掀起黑洞风暴吧！！！”
拳脚交接，雷欧侧头避过小崽子毫不留情的冲拳，屈膝去顶青少年暴露在外的柔软腰腹，然而另一个他的确把这个孩子教得极好，这不过是个被刻意迈出的破绽，赛罗坏笑一声，趁招数未老收回手来，抱着雷欧腿就是一记上挑，雷欧轻哼一声，顺势腰马合一空翻过头，再度和这个不客气的小兔崽子拉开距离。
赛罗甩甩被别得有些发麻的手，朝着雷欧咧嘴，“怎么样？”
雷欧吸进一口气，没忍住同情了一瞬间负责教化刺头的另一个自己，但与此同时，也有淡淡的妒忌在心底升起。
……如果自己的世界也有这么鲜活的小孩，那他的人生该有多有趣。
格斗王甩甩头，甩去不应存在的遐思，雷欧缓缓呼出那口气，拉开他最经典的架势，面对那双越来越亮的融金色眼灯轻喝一声。
“再接我一招，雷欧飞踢！”
“来得正好！！”
赛罗大笑，在这紧要关头，这个骄傲如斯的少年人竟然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他的双手在胸前蓄力，雷欧的瞳孔微缩，他是想徒手接下这一招吗？
“哎呀小师父我和你讲，这招我练好久了，就是那边的师父一直不肯陪我实践，空手接雷欧飞踢多帅啊！我还和队长提议过，我这么帅的动作应该被用在警备队招生视频里，结果队长也给我否了，真是的！”青少年的手掌朝上，掌心除了常年训练早就的茧还有几丝擦伤，阿斯特拉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听这个心里完全没点数的小崽子絮絮叨叨，还不忘用视线凌迟垂头丧气的格斗王。
被弟弟训他没分寸难道你也没分寸吗？八成力的雷欧飞踢是比试里可以出现的吗？也就算了，被徒弟真的空手接下这一记飞踢更让他复杂难言。
自豪，骄傲，混杂着淡淡的不甘在雷欧的胸腔中鼓动，即使他不知道，但他还是像那个自己一样，伸手搓搓青少年圆鼓鼓的脑壳，声音温和。
“他的确……把你教得很好。”
“那是！”赛罗笑嘻嘻地在他的掌心中蹭了蹭，“我师父是最好的！”
“我看是最傻的才对。”阿斯特拉为他的掌心喷上最后一剂隔离喷雾，小师父没好气地戳青少年的眉心，“傻不傻，啊？只有笨蛋才会空手接哥哥的飞踢，果然笨蛋哥哥教出来的徒弟也是笨蛋，不管哪个宇宙。”
青少年哼哼唧唧地嘟囔些听不清内容的细碎闲言，比起抗议更像是撒娇，阿斯特拉没绷住，还是破功，小王子轻轻拥抱了另一个自己唯一的徒弟，低低笑着说你啊，就是仗着我们太宠你。
杰克的奥特道场迎来了新客，完全不见外的青少年摇头晃脑地训斥泰迦奥特标枪用得太烂，完全不像他那样英明神武，不知为何已经自来熟到喊上师父了的泽塔正围着他团团转，说师父师父师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怎么用标枪？
“说了你别叫我师父啊！！！”
“那你有本事自己来啊！！！”
嗯，跳脚的样子确实很像表兄弟。
杰克在心里摇摇头，往前走了两步，打算拉开这群快要打起来的青少年，却被一手极其漂亮的枪花晃了眼，那杆标枪在他的手里仿佛拥有了生命，枪势仿若雷霆万钧，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漂亮！”杰克脱口而出，而道场中心的青少年心随意转，手腕轻翻便收了架势，他把这柄训练用的标枪扔给泰迦，趁表弟愣神时轻弹他的眉心，又抬眼对上杰克的眼神。
“当然漂亮！”他理直气壮地咧嘴一笑，“这可是你教给我的，啊，那个你教给我的。”
我吗？杰克恍惚了一瞬，目光虚虚落在正在被泰迦泽塔一起缠住，闹着让他教刚刚特别帅的那一招的赛罗身上，也不意外，这小孩的发力和招式套路都是自己的影子，不过在杰克手中滴水不漏的枪法被他使出来却增添了几分少年意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不是他的血脉，不是他的弟子，甚至在这之前他从没见过赛罗。可这个少年人身上的的确确带着他的一部分，随着他去往万千世界，在每一个星辰间发光。
他忽然有些羡慕另一个自己，不知何时到来的曼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奥特大学的教授没看自己的弟弟，反而和他一同，长久地注视着正在打闹的孩子们。
“真是幸运的家伙们。”
“是啊，”杰克随着曼呼吸的频率轻轻叹气，反手握住了他哥的手掌，“是啊。”
离开光之国的赛罗不曾知晓他的异世界老爹在侄子不合常理的要求下是多么焦头烂额（赛文：就算我再怎么无敌也不能给泰迦生个哥啊！你以为我不想吗！），他如同家常便饭般加入了陌生的战场，顺手救下了熟悉的人，并且非常没有边界感的越凑越近。
银河维克特利奥特曼简直要当场给他表演一个下腰，虽然被踩点救下他们还挺感谢，但是这个人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啊！不要凑这么近啊！！维克特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光芒大作下，他极其没有搭档情谊的把银河一个人晾在怪人鼻子底下。
“呃……这、这位前辈？”银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试图把自己的手从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掌心抽出来，却没成功。
赛罗紧紧盯着无辜银河手腕上的手镯，暗自嘀咕难道王老爷子早就算到我会把他的手镯随手送给后背？（奥特之王：你还敢说。）
奇怪。维克特利皱了皱眉，他应该会讨厌这么没分寸的人，可是对于这个人，他却生不起一丝厌烦的心思，甚至、甚至。
——甚至想要和他再多亲近些。
“啊抱歉，我曾在家中长辈那里见过这个镯子，一时失态了。”赛罗回过神，松开了银河的手，转而笑嘻嘻地一手揽一个，勾肩搭背的动作要多熟练就有多熟练，“有空来光之国啊，我觉得你们俩挺投缘，有机会来对练一场啊？”
据维克特利事后说，他们一定是中了邪，可这不能否认他俩都莫名其妙点了头，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阵飓风从他们的生命中席卷而过，顺便把他俩送给那位大人打工。
这个宇宙的奈克瑟斯，这种时候该要叫他诺亚，赛罗还在光之国视察监牢的时候曾通过帕拉吉手镯对他发问，问如何才能从一棵树去往另一颗树，神明不曾直白作答，只是在他耳边低语。
于是赛罗恍然，于是原初宇宙中的第一道光于遥远虚空浅笑，祂静静守望着另一个自己的勇者，看着他再度踏上旅途。
他于世界尽头的酒馆寻回了独自游荡的候鸟，于是欧布再度拥有了归处；他于数据海的深处同偏居一隅的数据奥对赌，于是艾克斯找回了失落的好奇；朱兰的冬季万兽齐眠，他与高斯一起围炉煮茶，奇迹飞鸟不请自来，笑着说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少爷，不过你还是太小了所以不可以喝酒。
罗索、布鲁、格丽乔，特利迦、德凯，不能忘了布莱泽，光之战士们如同散落一地的珍珠，而他就像穿梭其中的一根鱼线，他遇见他们，他拭亮他们，他耐心地把每一次的相遇用羁绊穿成项链，得证这世界从不孤绝。
须知诺亚有言，光是纽带。
他是纽带。
赛罗拍拍捷德的肩膀，笑着目送这勇敢的后辈踏上去往光之国的路，随即伸了个懒腰，这段冒险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段路，帕拉吉带领他穿梭到那个简直可以被称作第二故乡的宇宙。
他的小队，他的伙伴，焰心炽烈的战士与他在行星碎片上撞拳，素银优雅的骑士同他对饮一杯红茶，这一次的詹伯特不曾送给他一个昏迷套餐，詹奈却依旧在他臂弯中因为心而落下眼泪。
可惜啦，这一次，我不能要你们和我一起走了。
终于心满意足的青少年回到光之国，撑着下巴看着另一个宇宙的亲朋好友在自己眼前吵嚷，闹着要取消赛文的生日宴入场资格，他弯了眼灯，身形悄无声息淡去，没看到他走后的空气在一瞬间凝滞，半晌只有总教官笑骂，说他怎么都不知道说声再见。
礼花扑了他满头满脸。
手里还拿着礼花筒的红莲火焰眨眨眼，说嘿奈克瑟斯这次还真没忽悠，欢迎回来，小赛罗。青少年眨眼，他没还来得及感伤，刚刚分别的好友们一个不缺地塞满了麦迪的客厅，长辈们笑着骂他臭小子还真会踩点，后辈一个接一个拍他的后背说你看看你踩点救人的臭毛病，我就知道会膨胀，怎么还踩着点来自己的生日会啊！
桌上的光屏幽幽闪着蓝光，希卡利颇为自得的介绍这是今年的礼物，跨宇宙视频群聊了解一下，视频中的令人抱着小茧冲他挥手，说你到得真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大河望耸肩，说赛罗什么时候不出事才不正常，岚不管那些，小直几乎要把他挤出镜头，又长高了一些的小孩笑得露出了后槽牙，说赛罗大哥，生日快乐呀！
他的尾音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只有祝福在空间中回荡。
“——生日快乐！”赛罗仍没回过神，他的目光越过父亲，越过师父，越过长辈与同伴，遥遥与奈克瑟斯相接，幼神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口型一开一合。
你是纽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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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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