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这些。”朝旭点完菜,将菜单归还。
“再来壶酒——”孙权刚准备习惯性来壶酒,一低头,孙晟眯着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算了不要酒了,我女儿不让。”
“得嘞。”
“女儿不让,就能不喝。夫人不让,就偷偷喝。”
朝旭用一句话,让孙权瞬间紧张,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朝旭没憋住,笑了,孙权这才放松下来。
此时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店内没什么人,朝旭也只是随便点了几样小菜,主要目的还是从店小二那里问点最近的事情。
“小二,”朝旭抬手叫来店小二,“和你打听点事情。”
“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们一家三口原本是准备去鄱阳湖钓鱼的,怎么今天一到城里,就听外面到处在抗议?”
店小二的眼睛咕溜溜到处张望,确认掌柜趴在柜台处打盹儿,才用聊八卦的语气说道:“您有所不知,这不是到庄稼收成的季节了吗?今年的收成也不说差,就是一般。但是赋税它没变啊,咱大吴的收税方法,你们也知道,人头税,有些人家为了减税,把刚出生的孩子遗弃,结果被官府的人抓个正着。
“官府的人觉得,遗弃是重罪,按罪当斩。这还没完,官府又说,抓住的人太多,一下子税收要减很多,达不成大吴的标准,所以要给其他人家增加税款,还即刻执行。还说,要怪,就怪这这么多人遗弃孩子。
“于是就有人不满,您看,别的案子一拖再拖,城里的赌坊案都没解决,现在一要增税,动作老快了。那百姓就不干了,所以这段时间啊,都在暴乱。太守想军队镇压,但军队里的人,也看不爽这个太守。
“这不,听说前阵子奏折都传给吴王了。”
“赋税重到有那么多人家要遗弃孩子吗?”朝旭盯着孙权。
“不可能。”孙权的眉头也紧锁在一起,“现在都是各地自己定标准,朝廷审核觉得没问题,就按标准缴纳。定低了也会有官吏去询问,如果当地官府能说服官吏,就算很低也可以执行。所以各地需要缴纳的税款各不相同。”
店小二一听,精神了:“这位老爷懂行啊。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可羡慕那些纳税额度低的县城了。”
“你刚才说没有解决的赌坊案是什么?”
“有户人家,原本过得挺好,结果家里遇到变故,急需用钱,官府又不肯延缓他们家交税的时间,那户人家的儿子就在想怎么办,然后就被骗进赌坊,居然真的赢了点钱。
“那儿子觉得差不多得收手,不然会出事,就想跑,赌坊给他赢钱,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带走,把人按在赌坊里赌,那儿子也是有毅力,坚决不继续,结果被打死了。
“他已经出嫁的妹妹听说后,与夫家和离,要为兄长讨回公道,不会写字,就付钱让人帮忙写,状告函交了无数封,钱花了不少,就是没有处理。于是她就天天去官府和赌坊门口伸冤,所有人都看见了。”
“然后呢?”
“被赌坊的人追在街上打,宁死不屈,到最后都在为兄长伸冤。”店小二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前这事情闹得很大,硬是被压下来了。跟着现在这件事一起爆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孙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到了她的怀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就好了,官府不管的事情,神明也不管,那就真的完蛋了。”店小二摇摇头。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神明呢。
朝旭还想说什么,突然,街道上的躁动声了,再然后,躁动声变成了充斥着恐惧的尖叫声。
“不好。”
“怎么了?”
但店小二来不及回答他们的问题,几个店小二大喊着:“都不要开门!”就往二楼跑,刚才与他们对话的小二跑向敞开的大门,将其关上,并用力按下门闩。
“掌柜的,什么情况?”
刚才还在打盹儿的掌柜,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神情严肃,他也没空回复他们。孙晟害怕极了,一个劲地往朝旭的怀里钻,朝旭抱着她,孙权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情况看来,并不简单,他也从腰上拔出了佩剑,再一次询问:“什么情况!”
“客人,您来自外地,有所不知,每次百姓暴乱,军队又不齐心时,附近的山越就会开始攻城,不只是我们这座城,连带隔壁的县城也会被攻陷。”
“守卫呢?”
“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潜进来的,满城都是。嘘。”
掌柜突然噤声,客栈门口开始传来敲门——或者说,砸门的声音。
“到这里来,我来应付他们,你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多少人,不要贸然行动!”
掌柜指着柜台后,等到他们都蹲到柜台下方,他才点点头,让店小二打开客栈的门。
“掌柜的,来两壶酒。”
“好嘞,给您拿店里最好的酒。”
孙晟似乎想要提问,被朝旭迅速捂住嘴,她立刻安静下来,听着柜台外的动静。
“几位大人,怎么又下山了?”
“管你什么事,”是山越的声音,“老子爱下山不下山,上酒!”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很快填满了整个客栈,到处是酒碗碰撞声,掌柜不敢离开一步,店小二们奔波于厅门与厨房,来回跑动。
听起来他们只是在喝酒,朝旭心说,孙晟抱着她,孙权握紧剑柄,大有要出去对决的意图,硬是被朝旭用手按住。
店门外,百姓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店内却是觥筹交错声,仿佛两个世界那般,时不时还有人从外面进来或者从里面出去。等了好一会儿,街道上开始传来官府军队的脚步声,店里的山越才骂骂咧咧地从店里离开。
“展柜的,这帐怎么算?”
“哦,好,应该的。”
朝旭刚想说山越还给钱?结果是掌柜的打开收银台,那山越直接把手伸进收银台,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搜刮得干干净净,才说了句:“就这么点?”
“您也看到外面不景气了——”
掌柜的声音,和他的人头一起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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