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吴使们在蜀汉的皇宫中,再一次见到了诸葛亮,皇宫的正前方是年幼的皇帝,皇帝旁边就是诸葛亮。
“陛下,吴使们已经到齐了。”诸葛亮提醒道。
“咳,感谢诸位的到来,我们汉国为各位使者准备了宴席和表演,”刘禅说着话时,还不时用余光瞄诸葛亮,似乎在担心这段话是否出错,“欢迎各位。”
“陛下,”拜见之礼结束时,张温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函,将信函递给旁边的蜀国官员,同时说道,“一封是我昨晚在客栈中写的奏章,另一封是我主想要交给陛下的信函。
“古代商高宗守丧却使殷商国祚再次复兴昌盛,周成王年幼却使周朝德治天下太平,他们功勋普盖天下,声威振彻四海。如今陛下以聪明的资质,与古代圣贤等同,贤良大臣辅佐执掌政务,满朝精英有如群星璀灿,远近人们仰望您的风采,无不欢欣前来依赖。
“吴国勤勉军旅国力以安定江南之地,希望与有道之君一起统一天下,倾心协力同规共谋,有如河水绝无反顾。只因战事频频猛烈,我们可供役使的军力太少,故此只好忍受卑鄙之徒强加的耻辱。
“现特派下臣张温疏通情况表达友情。陛下推崇礼义,不应以此为耻而忽视我的请求。臣自遥远的边境,直到贵国首都之郊,频频蒙受贵国殊礼接待,恩诏不断传至,我受此荣耀感到惶惧,又感到意外的惊奇和不安。谨此奉献我主致陛下信函一封。”
张温不愧是能成为太子太傅的人,仅仅一晚上就能写出语句如此漂亮的奏章,甚至还能在现场背诵出来,这一下让包括诸葛亮本人在内的蜀地官员都颇为赞叹,坐在皇位上的刘禅更是如此。
“恵恕的文笔实在是漂亮。”诸葛亮道,“陛下,我看我们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不如就让各位使者落座吧。”
“好,就听相、丞相的,”刘禅似乎习惯性地要以另一种称呼来形容诸葛亮,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请各位使者落座吧。”
“兰台,您与张大夫的位置在前方,在我们丞相旁边。”
离朝旭最近的官员向着前方的位置指引,朝旭朝孙果招招手,那孩子立刻跟了上来。
蜀地的食物被依次端到每个人的面前,张温坐在诸葛亮旁边的位置,他的旁边是朝旭,朝旭的另一边是孙果,她看着前一晚出现过一遍的食物再一次出现,又听见一名蜀国的官员穿过大厅来到诸葛亮面前,小声道:“丞相,秦校尉还没到。”
“去催一下,文武官员都到齐了。”
“是。”
秦校尉?
朝旭听到了这段话,显然,离诸葛亮更近的张温也听到了。
“秦校尉是?”
“益州的文人学者。”诸葛亮回答道。
张温了然地点点头。
这一次的宴席办的相当隆重,益州的文物官员都来了,把吴使们团团包围,人到齐了,餐食摆上了,随着刘禅的一声令下,歌女、乐女与舞女们来到了已经腾空的大厅中。
“阿翁喜欢这种吗?”孙果在旁边小声嘟囔。
“嘘。”
朝旭用余光偷瞄旁边的人,虽然她不确定诸葛亮是否看得高兴,但旁边的张温应该是真的高兴,他一边抿着酒,一边盯着在大厅中的舞女们。益州多少数民族,身形与服饰打扮也与吴地截然不同,她们舞动着曼妙的腰肢,脸上带着若影若现的白纱,不时与底下的看客们对上视线。甚至在两曲之间还有与观众们的互动环节。那衣袖、那手指都快要勾到看客们的脸上了。
男人都一个样。
朝旭无奈地在心底感慨,孙权办酒席的时候,也会请舞女们来表演,还会请来陪酒女。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往门边扫了一下,真的有陪酒女从门外走入,依次在每张桌子前停下,陪着客人们嘻笑打闹,一时间好不热闹。
“循因,我们去给丞相敬酒。”
“嗯。”
孙果也不问为什么,跟着就拿起了自己的果汁杯。对此,朝旭很是感激,要是真被问了,她也答不上来。
于是,在陪酒女到达诸葛亮面前时,她说着:“诸葛丞相,感谢您与陛下的盛情款待,我带着我的徒弟来敬您一杯。”
这一下,陪酒女没有打断他们的敬酒,识趣地顺延到了张温面前。
“这都是我们应该为各位做的。”诸葛亮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将酒杯抬起,与朝旭和孙果碰杯,一杯酒下肚后,又问道,“循因这么小,是怎么想到来当使者的?”
“回丞相,汉武帝九岁时便能挽弓杀敌,汉高祖九岁时便能射死猛虎,孙果不才,都十四岁了,才能来见您。”这一番话下来,倒又看得出是孙权养大的女儿了。
朝旭忍不住想道。
而听了这段话的诸葛亮,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真像是在赞许自己的女儿的父亲一样。
若孙果真是诸葛亮的女儿,那诸葛果或许才是她的本名吧。
就在朝旭准备再聊点什么时,从厅门外走入一个男人,那男人在这热闹的环境中看了一圈,很快找到目标、并直奔目标而来。
“想必您就是秦校尉?”张温看到了朝着厅堂中的空位而去的男人,并端着酒杯走了过去,“您来得好迟呀。”
“哎呀,真不好意思,忙着做研究呢,不小心把时间忘了。”那学者拿了自己案上已经冷掉的酒,举起道,“重要的事情太多了,我自罚一杯。”
说什么忙着做研究,重要的事情太多,宴席都进行到一半才大摇大摆走进来,张温认为他不尊重他们这些吴使,也情有可原了。
这一句话后,张温突然说道:“您读书吗?”
“在我们这里,五尺高的小孩子都读书,您这不是小看人吗?”
“天有头吗?”
“有头。”
“头在何方?”
在这一问一答中,诸葛亮抬手示意舞女和歌女们退席,也让乐手停下奏乐,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两人身上。
“在西方,《诗经》说‘于是眷恋西望’。由此推论,头在西方。”秦校尉眯眼笑着回答。
西方,这不就是在指蜀国?
“天有耳朵吗?”张温又问。
“天高高在上却能听到地下声音,《诗经》有言,‘鹤鸣叫于水泽,声闻于天’。如果上天无耳,用什么来听?”
“天有脚吗?”
“有,《诗经》说‘上天的步履那么艰难,那人已不可靠’。假如上天没有脚,凭什么行走?”
“天有姓吗?”
“有姓。”
“姓什么?”
“姓刘。”
“您怎么知道?”
“当今天子姓刘,因此而知道天姓刘。”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这番话在暗指什么了,于是,张温反驳道:“太阳诞生在东方吧?”
“虽然它诞生在东方,而最终归宿在西方。”
这一下,张温接不上话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眉头紧锁,似乎已经敲定了他辩论失败的事实。作为使者代表,在两国的辩论中输给了对方,这个对方还是有故意迟来、看不起他们吴人的当地学者,张温又是太子太傅,连太子太傅都会输掉,可想回去之后,孙权的脸色不会太好看了。
但这一番对话,其他的吴使也找不到回击的理由,眼看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就要错过最佳的回应时间,孙果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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