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哎呀哎呀,这兖州地界可比冀州要好上不少。”郭嘉和戏忠坐在车里,将车帘掀开一点打量着东郡地界。他和戏忠本与同乡们一同投奔袁绍,在冀州待了数日后,就觉得袁绍并非良主,恰好荀彧寄信来邀请他们到兖州,郭嘉想着反正现在回去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在兖州谋个闲差。

“忠倒是没看出什么差别。”戏忠翻着书页,头也不抬的接话,“奉孝不是只想在文若那里,讨个闲差吗?怎么还这么关心兖州的环境?”

“就算是闲差,也得当的舒心嘛。”郭嘉将手枕在脑后,在狭窄的车厢内一靠,“过去文若总来信,说这兖州牧曹孟德善于用人,若是真如他所言,嘉也不是不能为他效力。”

“奉孝有安邦定国之志,是当仔细则明主辅之。”戏忠笑了笑,在没见过曹操之前,他们谁也没办法决定去留。

“是的好像志才没有一样。”郭嘉哼笑了一声,“如今局势尚且不明,董卓无力自长安出兵,虽已不成威胁,但天子毕竟在他手中,早日将天子解救方为正途。若我是袁绍,定据冀州,挑拨幽州,借公孙瓒之手,杀刘伯圭后,再助刘伯圭手下攻杀公孙瓒,一举占据幽州。”

“再向董卓发难,迎天子回雒阳?”戏忠接话,“奉孝这不是同袁本初说过嘛,他也没听你的啊!难道,这番话,还想去同曹孟德再说一遍?”

“有文若在身侧,这些曹州牧,肯定早就明白了。”郭嘉撇撇嘴,装模作样的埋怨了一下荀彧强他风头,“若是他为明主,嘉自然有良策献之。”

“志才兄,还是想想自己有什么敲门砖吧——啊!”还没等他说完,戏忠就将手上的书卷成一卷,敲他的头,“终日这样浪荡,谁还敢用你?”

郭嘉今年不过二十又一,自幼失怙,无人时时教导,本就肆意,在友人身边更是口无遮拦。被戏志才这样一敲,也不过是摸摸脑袋不再争辩。

“咱们去了兖州,若是再加上公达,可就算聚齐了。”戏志才收回手,继续看书,有些感慨道。

而此时远在雒阳的荀攸,正背对着监牢门,尽量不去听空旷的监狱中,传来的阵阵惨叫声。监牢位于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狱卒们早就将添置灯油的钱私吞,没有窗户的牢房内见不到一点光亮,荀攸甚至无法辨别时间,更看不清任何东西。

啮齿类小动物啃食草垛的‘沙沙’声,时不时的从角落里传来,本让人厌恶的声音,在这监牢里却是难得可贵的音乐,至少让荀攸知道,自己还活着。

前段时间,他时不时还能同对面监牢的何颙搭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何颙当着他的面,将衣衫撕破,悬在梁上自尽。荀攸虽然看不清,可何颙悬空的脚腕和痛苦的呻吟,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中。

他那段时间甚至不敢闭眼——虽然睁眼也是漆黑一片,但只要想要睡觉,就隐隐能听到何颙的哀嚎声。事实证明,不论生前多么清贵,在临死时都不会太体面。

虽说的冬日,尸体不会过快的腐烂,可荀攸已经和尸臭共存了不少时间,他默默估算着自己在这里被关押了多久。

总归不会少于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既没有人来提审他,也没有刑讯虐待他。只有一位哑奴每日来送饭,所以荀攸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他为了不再面对何颙的尸体,只能背对着牢房。

监牢中一定还有其他人,因为他每天都能听到非常远的地方有惨叫声,可就是没有人到他这里来。就好像,包括董卓在内的所有人,都将他忘了一样。

他为了保持清醒,每天都在脑海中默背曾经看过的书,还尝试用草杆做算筹,随便算点什么。后来他还从墙角掰下一块垫墙角的石头,在土墙上扣挖,聊做计时。

‘也不知道阿骛有没有逃走。’荀攸又在面对的墙上刻下一个凹槽,‘真抱歉连累了她。’

墙上已经布满划痕,荀攸用手摸索着,想要找一片平整的地方继续刻画,可惜已经无处可划。他面前的墙面,但凡是能够到的,每一寸都被反复刻画了好几层,再也无下手的地方。

“快点,耽搁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忽然,远处有一点亮光缓缓变大,匆忙的脚步声和一个催促声由远及近传来,荀攸猛地站起身,又因为眩晕跌坐在草垛里,惊得小鼠们吱吱叫作一团。

他只是瞄了一眼远处的光点,眼睛就刺痛难耐,只能又合眼听着。

不多时,他这间牢房的锁链就叮当作响,然后就是锁头掉在地上的闷响,一个狱卒躬身进来跪在他身前,恭敬道,“贵人可无碍,王司徒命我等放贵人出去。”

荀攸缓了缓,扶着墙站起来。长时间的不见天光和说话,让他现在有些不适,好在狱卒对此比较了解,连忙躬身扶着他,“贵人受苦了,随某走就是。”

荀攸在脑子将刚刚狱卒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王司徒,命我等,放贵人出去。’

‘听这狱卒的意思是,董卓已经失势?’他刚升起这个念头,就立刻打消,“不,不是失势,而是死了。”董卓那样的处境和做派,只会有死这一个下场。

正因为他死了,所以王允才找机会将他这种刺杀过董卓的人,放了出来。

“贵人在狱中,言语饮食自若,并无不妥。”狱卒将他交给来接他的人后,谄媚的说道。实际上,他根本不清楚荀攸的状况,只是怕眼前的人寻他麻烦,才这样说的。

“公达,基来接你了。”

荀攸听到熟悉的声音闭着眼睛,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立刻听到袁基的声音,“明白,公达现在还不能见光。”

即使如此小心,可等到荀攸在遮住门窗的屋内坐下睁开眼后,他还是感到眼睛有些刺痛,努力适应了许久才能视物。

案几上放着酸酪和一些胡饼,一旁的火炉上还温着水。荀攸尝试着张开嘴,想要招呼仆从,可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调整了很多次,才能简单的说话。

“有、人、吗?”

门口立刻有人应声,“主君,可是需要什么?”

荀攸沉默了很久,久到门口的仆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才缓慢的说,“我、要、沐浴净身。”后面的几个字,已经非常流畅了。

仆从叩首后才回话,“安国亭侯言,主君现在还不能见光,可否待到晚间日头落了,奴再抬汤来服侍主君净身。”

荀攸想了想,自己现在确实还不能见光,就没有再应声。仆从听他不再说话,知道主君默认了,又安静地跪回了门旁。

在晚间沐浴后,袁基才来找他。他养好了身子,甚至还让唐氏的伙计给自己做了一个两轮车,终日坐在上面行动。经过他的描述,荀攸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地牢里待了四个月。

王允在他们事败后,也暗暗地想要杀死董卓。但他们已经证明,刺杀董卓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在那之后,董卓一直命吕布护在身侧,就连睡觉都不能离开。

有了吕布的保护,董卓又躲过了几次暗杀,对吕布也越发信任。

也就是这时,袁基冒险找上了王允,为他出谋设计利用吕布。吕布能因董卓许下的高官厚禄,将自己的义父丁原杀死,可见他是一个重利轻义之人,那他自然也会因为王允许下的承诺,而杀死董卓。

王允为了将吕布拉入自己的阵营,甚至不惜许下,事成之后让吕布把控朝堂的诺言,并且将自己的义女嫁给他,以视联盟。

虽然荀攸本能的决定,王允一定是利用这个‘义女’挑拨董卓和吕布的关系,但袁基显然不是那种八卦之人,自然对此也没有细说。

在确定成功拉拢吕布后,王允就以为皇帝举办庆祝会的名义,邀请董卓从郿坞到长安赴宴。当董卓车队行至北掖门外时,骑都尉李肃等人持长戟冲出,刺向董卓,董卓朝服内穿铠甲,所以这一下,未伤及要害,而李肃则将董卓的手臂刺伤,并将其刺下车来,董卓这才高呼吕布,而吕布则从他怀着掏出准备好的诏书,喊道:“有诏讨贼臣!”

在董卓还没反应过来时,吕布就率众人上前将董卓当场斩杀。而袁基,则在城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如今董卓已死,袁基也不必躲躲藏藏,王允也将他的爵位还了回来。虽然在失去封地的如今,这只是个虚衔,可依旧让袁基分外感慨。

他紧握着轮椅的扶手,依旧难掩激动地心情,“如此,基也算是为族人报仇了!基并未愧对先祖!”

荀攸看着袁基如此激动,这才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他的情绪,好像再也无法有太多波澜了。明明是如此令人欣喜的时期,可荀攸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波澜,就连自己被放出来,都没有非常激动。

“董卓已死”他听到自己慢悠悠的说,“我等要速离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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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落子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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