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一睁眼,先是感受了一下四肢恢复的情况。
能感受到力量了。还不能动。
头上还是有些剧痛和晕眩。经过昨夜的休息,头痛已经没有那么难受。
“你醒了?”崔若愚见他睁眼,便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司马昭眼神呆滞。垂着视线看自己的鼻尖。
崔若愚走到他面前,把药放在他榻边的矮几上。
浓郁呛鼻的药汤气味,冲得司马昭眼皮微微一动。随即,他五官都皱起来,像一个毫无保留的小孩子:“想吐。好臭。”
崔若愚愣了一下。司马昭不会摔傻了吧?昨天还没这么严重,今天好像恶化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躺好别动。”
她擦了擦手,一手轻轻锁住司马昭的喉咙,怕他装病暴起伤人。一手则轻轻地按上司马昭的额头,并不烫。
她又轻轻地探了他的太阳穴。也没有异常。
她锁住他喉咙的那只手,感受到他脉搏正常跳动,沉稳有力。
崔若愚的手有些冰凉。她有意控制着力度,不至于让他难受。可她柔嫩的掌心,不轻不重地压在他喉结处。
司马昭眼底泛起莫名的情绪。为什么她的手这么凉?
凉得好像雪天。不像是洛阳的雪。像是雍州塞外苍凉辽阔无垠的大雪天。
他眼底落下了纷纷的雪花。
崔若愚很诧异地感受到司马昭的体温在慢慢地攀升。
她连忙看他脸色,有些慌张:“怎么突然烫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顶,似乎崔若愚说的不是他。
“心跳越来越猛烈。”崔若愚皱起眉头。
司马昭强壮热烈的心跳声,令她感觉很不安。
感觉司马昭要猝死了。
她要听得更真切些,就拉开了他的被子,拨开他的里服。
冰凉的掌心按上他袒露的胸膛。
“坏了!怎么越跳越快!”崔若愚心想,该不会是昨天的药没有见效?“我那些药都是战场上最有效的伤药,怎么会不见效呢?司马昭,你是不是缺德事干太多了,报应啊?”
司马昭高傲冷漠的脸,封上了一层冰霜,又裂开。
崔若愚没有留意,一把端起药碗:“你病得更重了。快喝下去试试。一把年纪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快喝!不要磨蹭。”
司马昭的不满和抗拒全写在脸上,和那个不动声色、冰冷阴毒的大魏权臣判若两人。
司马昭躲避着药碗,手舞足蹈之间,竟把药碗打翻在崔若愚身上。
“啊!”崔若愚被烫得尖叫了一声。
司马昭下意识地帮她抖开她的外衣,以防烫伤她。
他只动作了片刻,马上撤开。
崔若愚并没有留意他这个动作的破绽。她全副心思都放在那碗汤里。
“你!”崔若愚俏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怒意。
像两朵猛然绽开的海棠。华彩飞扬,生机勃勃。
怒放。二字。古人实在说尽了花的美。
小小的茅屋里,无权无势的崔若愚,她的眸子似乎也称得上惊心动魄。
司马昭自知落魄,寄人篱下。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也能让他感到无形的压迫和钳制。
他斟酌着如何开口道歉。这个技能已经太生疏了。
崔若愚却没有逼迫他。她眼中的怒气,触及他眼里的慌张之后,迅速平息了。
他此时只是个傻子。跟他计较什么?
崔若愚自嘲地笑了笑:“老天爷,我沦落到跟傻子置气。”
她转身走出去。
司马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不会再回来了?司马昭反复咀嚼着自己方才的行为。
他怕崔若愚起疑心,不得不表现得像个普通人。普通人理应没有那么强的克制,能面对那一碗苦味冲天的药汤而无动于衷。
如果是他本人,一饮而尽,不在话下。
那样,崔若愚就会知道他意识清醒——会怎么逼迫他写赐封敕书?
他也是苦于不能自保,才瞒天过海,不让这些贪心的刁民算计他。
他没做错什么事。
越是如此说,司马昭内心隐约的不安就越强烈。
房外只有噼里啪啦的烧火声。
她到外面烤火取暖了,不会再来理睬他。
司马昭说不上是乐是闷,只好四处看房内。冬日的寒意越来越重,崔若愚不知道从哪里采了许多野花,粉的黄的红的,错落有致地摆在房内。
香气不浓烈。若有若无地。
司马昭巡视的目光到了门口。门外不太晴朗。
有人在说话。似乎在说城里的事。
一个男人在关心崔若愚。“若愚你生病了?要紧么?最近不见你下地?桃儿怎么不在?城里有点乱,男男女女天天吵架打架。桃儿出门得带上如意才行。”
“谢谢李大哥关心。等桃儿回来,我跟她说一声。我没事,这药汤给如意调理身子的。”
崔若愚的声音听在司马昭耳中格外虚伪。似乎在刻意讨好那个男人。
男人闲聊两句,就离开了。
司马昭皱起眉头。心里有些郁闷。这女子如此低三下四,显然是为了能在这片地方立足。如果她尚且无法自立,那他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
正想着,崔若愚秀气修长的身影,又出现了。
司马昭迅速转移了视线。想了想,还是看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烫手的药碗。微微弓着身子,小碎步地走过来,放到案上。
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崔若愚得意地看着半点未洒的药碗。对司马昭说:“哈哈。我想起司马师那家伙,也是特别怕喝苦药,都得我喂。看来你们司马家都怕喝药。你又变傻子了,我不跟你计较。”
她从纤细的腰间掏出一样东西。
司马昭的目光跟着她的手,落到她腰间,又落到她手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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