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可是来说县丞赵立之事?”司马昭沉声问。
司马炎不敢说话。
崔若愚一愣,他连那县丞名字都记住了。
“御史大夫已经将此事发回大将军府处置。”司马昭瞟了司马炎一眼:“卢松会召你来的。”
“是。”司马炎不敢多话。
王元姬有些不甘心。“大将军。炎儿分明是被人陷害。为什么要处置炎儿?还要交给一个外人来办?”
说到外人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看了崔若愚一眼。
崔若愚面无表情,傲然屹立。见王元姬看过来,崔若愚也冷冷地看回去。
司马昭瞥了王元姬一眼:“炎儿放在王家抚养。怎地被人陷害了?炎儿将来要承袭我的王位,他品行如何,怎地是家事?此番御史大夫是怕失了分寸,才发回大将军府。卢松处事公正,一向主持大将军府的内务。王夫人怀疑谁?”
王元姬泄了气,看着地面不说话。
司马昭看着若愚不甚开颜的模样,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崔大人。天色已晚,用餐了吗?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鸭子,不如赏脸一起吃?”
王元姬面色讪讪。拉着司马炎夫妇告别离开了大将军府。
司马昭早就按耐不住,他抱住崔若愚的腰:“若愚。饶了我。我害怕。”
崔若愚回过神来,见他惶恐,也诧异地说:“你做什么?怕什么?”
司马昭委屈地说:“他们所作所为,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若愚可不能怪我。”
司马昭放开她,从袖中拿出司马攸那份奏章,躬身行礼,双手捧着奏章,恭恭敬敬地递给崔若愚。
“我怪你做什么。”崔若愚笑着接过那份奏章,在他脸颊边吻了一下。“只是在想,你明知道司马炎做了什么,事先怎地不提醒我。”
司马昭得到了她的吻,这才放下心来。他单手揽着她:“御史官自有分晓,在下区区一个大将军,怎敢干涉。御史官明辨是非,可不能牵连无辜的我。”
“司马炎出了这事,你不担心?”崔若愚搂着他脖子,吹气如兰。
“担心。钟家有意拉拢炎儿去接近那些荒诞不经的名士。整日喝酒服药,空谈误事。我派去跟在他身边的谋士,都被他有意地疏远了。屡教不改,酿成此祸。要让他长长记性。”司马昭低头去吻她的唇。
两人一见面就是天雷勾动地火,无法放弃亲昵。连谈正事的时候,也忍不住亲热。
“那家人失了儿子。”若愚低声说,颇有感慨。
“嗯。我查过了。她家中还有一个儿子。要把炎儿赔命,恐怕难做到。如果让她次子能有所荫庇,或许更能慰藉。”司马昭边吻边说。“若愚。你不要想太多。我作为父亲和王,他亏欠的,我去弥补。父亲该做的,我去做。若愚不需要背负任何包袱。若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夫……我绝不干涉。”
崔若愚被吻得动情,也抱着他,深深地吻进去。“这些等明日再说。”她唇舌和神志一样迫不及待。
司马昭猛地将她横抱在怀里,卧房太远,他大步向侧面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没有卧榻,只有书架和茶几。平时司马昭会在此处见一些不太重要的人。
崔若愚满脸通红,浑身灼烧不已。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这里……不行不行。”
总是有人进来打扫候客。
司马昭也是情深难熬,他抱着她,走进了书房,又踢开了一扇门,走进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密室之中。
原来这个密室如此广阔。从将军府的前厅直透到后院。
崔若愚知道这个密室很大,今日才知道到底多大。
刚进密室,司马昭便将她反着按在墙上。
“啊……你……这里有菩萨。”崔若愚小声地说。她记得密室里有经堂,经堂有一座往生佛。
可她身子却无法抵抗。情意瘫软了她的四肢。她只能任由司马昭摆布。
“菩萨知道的。”司马昭哑着嗓子说。他曾经在这里夜夜抄经念经,可心里全都是对她的绮念。菩萨焉能不知。
崔若愚阖上双眼。两人衣衫未解,**无边。
菩萨面前,一夜纵情欢愉,二人已经魂灵合一,彼此无防备,无猜忌。
如果连这样的疯狂灼热都信不过,那还能信什么。
崔若愚回想着两人初次见面。这里是那样的阴暗和令人害怕。而此时此刻,同样的经堂和密室,让她快乐得要发疯。
她庆幸有这样的黑暗和秘密的掩护,让她肆无忌惮地欢乐,想怎么爱,就怎么爱。
有多快乐,就能多大声地宣告。
漆黑不见五指的密室,因司马昭的爱抚和坚实有力的托举,在崔若愚心里撒下炽热的阳光。
对未知和命运的恐惧,对拥有的一切的留恋,都被若愚抛之脑后。
她只想投入,投入每一刻每一瞬间。这每一刻都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那便谁也夺不走。
司马昭也是神魂颠倒。蚀骨,噬魂。每一次靠近她,都那样血脉喷张,难以把持。这是他少年时也无法体会的沉沦。
他仔细想想,只觉得少年时的自己像是一潭死水的老人家。此时此刻,才做了少年人的沉溺之梦。
为何能如此痴迷。他想不起来自己从哪一刻开始爱上若愚。只清晰地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
欲求难止,却又别无所求。只要是她,无论如何,什么历程,什么结局,他都接受。
情的滋味,跟她的滋味一样美妙。
两人都没注意到,崔若愚一直握着司马攸那份奏章。
司马昭如常要去早朝。
两人临别时又缠绵不已。崔若愚拉着司马昭的腰带,磨磨蹭蹭不肯帮他系上。可等司马昭的情意被勾起后,她又后悔了,想起自己也有一堆事没做。
她眉毛一挑,一骨碌跑开,边跑边道歉:“下次吧。不好意思。还有很多事要办理。”
司马昭无奈,只好先强行忍了一下,发现根本忍不住。就抓住了这罪魁祸首,关上房门,任她怎么求饶,还是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他这么多军国大事要谈,还是选择主动服侍她。可她竟然想跑。
最后崔若愚只能睡了小半宿,才恢复了精神,去协助卢松处理司马炎的事。
卢松在前厅等候着,见到自己昔日的笨学生崔若愚走过来,心中感慨。
主公到底是选择了她。
崔若愚见到卢夫子,快走了几步,来到卢松面前行礼:“卢夫子,卢大人。久等了。”
卢松知道她已经是这大将军府半个主人,笑笑让她落座。
“若愚。你知道为师今日的来意。你有什么高见?”卢松没有在意她御史官的身份,也不太在意她在将军府的潜在身份,还是以师生身份相称,拈着胡须,问她意见。
她的意见,便是大将军的意见。
崔若愚迟疑了片刻,说:“司马炎这次闹的事很荒唐。县丞赵立也是考试入的仕途,怎能嫌他貌丑就杀了他。”
“服了五石散。这其中的关键,我已知晓。钟家有小辈以文学之名接近世子,带他服用五石散,又故意让他与那些荒诞不经的名士风流。才闹出这样的事。”卢松缓缓地说。
他想知道,旧日的那位颇有灵气的学生,如今是怎样的想法。
崔若愚眼神看着地板,似乎在沉思。“夫子。此事虽然要按照大将军家事来办,但是众目睽睽,公理昭昭。”
“哦?若愚还信有公理?”卢夫子挑起眉尾,看着这个曾经的学生。“胡奴之案,钟家之案,法外无天,不了了之,也是若愚亲眼所见。还信公理?”
“自然信。如果我也不信,那就没有。如果我还信,那我就想办法去得到它。”崔若愚认真地说。
卢松是性情中人,豁达通透,而且对司马昭的行踪和心态了如指掌,他知道,以主公对若愚的痴心程度,若愚留宿,必然是夜夜笙歌。想不到,若愚公私分明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刚从司马昭房中出来,就想法办司马炎。
“可是,主公这边……”卢松沉吟着,半信半疑地看着崔若愚。
“他该做什么,留给他去想。”崔若愚平静而坚定地说。“我不想猜测。”
“好。”卢松放声大笑,“既然如此,为师也不藏着掖着。大将军府要剥夺世子的名下封田,一半分与赵立的父母,一半收缴入官田,分配给那些刚获得自由身的奴籍。”
卢松顿了顿,笑着说:“这些奴籍,有胡有魏,一视同仁。”
崔若愚双眼放光,衷心称赞:“夫子此举真是令人叹服。我这就去办。”
司马炎纵然惧怕父亲的威严,可是面对这样的处罚,难以接受。
王元姬更是怒不可遏。她看错了崔若愚。她以为这个女人抢走了她丈夫,好歹有点良知能帮助炎儿。想不到,这女人真的蛇蝎心肠,还要夺走炎儿的田产。
司马炎不敢明言反抗、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他领着世子卫队足足一千人,准备踏平那些田地,看谁敢接收他的封田。
不料,崔若愚竟也领了一千兵,与他在城郊封田处对峙。寸步不让。
不管是前来丈量官田的官府衙役,还是在一旁准备造册接收私田的赵家人,都躲在崔若愚的兵马之后,不敢出声。
“崔大人!”司马炎满腹牢骚,只能沉声称呼这一句。
司马攸也听闻了此事,他急急忙忙地带兵冲去城郊,人还没到,就高声喊着:“兄长!兄长!且听我说!”
司马炎见是司马攸,就按住了话头,只是怨恨地看着崔若愚。
司马攸策马走到司马炎身边:“兄长。这必然是父亲的意思。兄长莫要忤逆。”
“父亲的意思?父亲跟你说了?还是跟她说了?”司马炎咽不下这口气。
司马攸语塞。他也只是猜测,父亲没有授意的话,崔大人怎敢如此。
“是大将军府的意思。”崔若愚冷冷地说。“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这……”司马攸为难地看着崔若愚。“父王怎么说?”
崔若愚看着司马炎说:“大将军吩咐,由大将军府处置。这便是处置。在下正在执行。”
司马炎不会跟崔若愚动手。一来实在不敢得罪父亲。二来,他未必是她对手。三来,她的兵马不比他的少。
崔若愚这兵力,说不定能跟父亲平分秋色。司马炎暗自心惊。父亲真的太昏庸了!怎能把兵权交给崔若愚。
司马攸又去劝司马炎收兵。
司马炎还在顽抗:“大猷!若有人夺你的封田,你能收兵吗!”
司马攸又不好意思开口了。他是个性子平和的人,和兄长以及崔若愚都颇有感情,不愿见到任何一方落下风。
崔若愚冷漠地说:“世子好格局。只看着这些封田,却看不上为王者的封田。”
司马炎如被当头棒喝。是呀,眼前这些封田,跟晋王的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如果他失掉人心,坐不稳晋王的位子……
司马炎二话不说,收兵回了城内。
很快,司马昭下令圈禁世子。以示惩罚。坊间不禁把赵立案与丞相家奴案相比较,喜恶又深了一层。
司马攸打心里喜欢崔大人,天天跑去找崔大人喝酒。只是父亲一旦回府,就会赶他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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